林媛点头,“都依大小姐。”
大小姐这番qíng形,媛媛都答应了,我若再说不,就是不知好歹了呢,而且本来也就是搭火过日子而已,大大方方倒没什么,若是扭捏了才真正尴尬呢。
童宣想到这里,也跟着点头,“嗯,都依大小姐。”
“咳咳,正元节前后,什么东西都涨价,赶在这个时候办婚宴,咱家只怕要大出血了啊,咳咳咳……”
童宣这时挺起了小腰板,“不是我说,大小姐,这钱可省不得,既然办了就要办像样的,不能让村里人说咱们抠门。”
重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在一旁附和道,“就是。”
“罢罢罢,千金散尽复还来,重玲,去,把咱家的积蓄都拿出来,jiāo给童宣,务必把这场婚宴办好了,让各位乡亲都吃的尽兴。”
重玲依言取了钱袋jiāo给童宣。
童宣领了钱,并不着急去张罗,吃完午饭,照旧摆弄缸炉,她已经打好了小算盘,初五就用烧饼做主食,这可是无形中的广告,只要来坐席的乡亲吃着好,一传十十传百,这缸炉烧饼就出名了,牛杂汤的摊子离村子极近,烧饼的名声传出去后,将来不仅可以做码头上的生意,连村里的生意也可以一起做呢。
因想着这烤烧饼将来是要jiāo给重玲做的,童宣将缸炉清洗gān净后,便让重玲在缸炉里生起炭火,然后往炉壁上刷水测试炉温,自己则忙着和面,做苏,拌馅,掐剂子,擀烧饼。
林媛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个时候的小厨子好似变了一个人,气势堪比坐在太和殿御座上俯视百官时的自己,君临天下,唯我独尊。
“小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受到感染的皇帝陛下也闲不住了,卷起了袖子。
童宣摇头,“媛媛你坐着就好,等烧饼做好了,你尝尝味道,你说不好吃,我就重新调馅,直到你满意为止。”
林媛点头,“这个就jiāo给我吧。”
要说用膳,没有比皇帝陛下更讲究,更挑剔的了。
虽说众口难调,但连天下第一挑剔的皇帝陛下都说好吃,天下没有几个人会说难吃吧。
况且林媛的味觉远胜常人呢。
“不行,炉温太高了,你看水一刷上去滋滋声太急,如果这样就把烧饼贴上去的话,会因为水份蒸发过快,很容易将烧饼烤糊,所以要往炭火上洒上些糙木灰,将炉温调低”童宣擀好烧饼,重玲还没有调好炉温,童宣便拿起刷子,一边刷水一边教重玲,“像这样水刷上去后滋滋声不急不缓,就可以贴烧饼了。”
重玲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我晓得了。”
第一炉烧饼出来的时候,林媛尝了一口,“饼味极香,但馅的味道淡了些,而且也不够苏脆。”
童宣自己也尝了尝,“嗯,味道和口感都欠佳,重新调馅,再来一炉。”
重玲也吃了一口,“我觉得这味道就行了。”
童宣摆手,“还有时间,能做好,就尽量做好。”
为避免làng费,每炉只贴几块。
到第三炉的时候,小雪辽也加入了试吃的队伍,“又香又苏,好好吃喔。”
但林媛依然摇头,对馅的味道不满意。
童宣便再次调整佐料的比例,再烤一炉。
如此,直到第八炉的时候,林媛才点头道,“外焦里嫩,香脆可口,馅味鲜美,别有风味,甚好,甚好。”
莲净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咳咳,你们只顾在外面吃的尽兴,把我这病人抛在屋里不管不顾,咳咳……”
童宣连忙拿来陶碗,拣了两块刚出炉的烧饼给莲净送去,“大小姐你也尝尝。”
莲净吃了几口,点头道,“味道是不错,可就是里面放了ròu,咳咳,初五办宴席光是烧饼只怕就要吃掉一二两银子吧,咳咳咳……再给我拿几块来,晚饭我就不吃了,烧碗蛋花汤润润口就行。”
童宣又去烤了一炉,给莲净端了几块去,烧了一锅小葱蛋花汤,服侍莲净喝了,跟林媛重玲几个便在庖房围着小桌子坐下来,吃烧饼当晚饭。
第二天,童宣家要办喜宴的事一传开,山河村顿时热闹起来。
水生家的牛车一大早就欢快地出动了,载着童宣、长顺、海生几个到城里买了食材回来,水生媳妇和长顺媳妇则领着婆子们各家征招宴席要用的桌子板凳,“记着初五要用,到时候可一定要腾出来。”
办喜事用的东西,多少都沾点喜气,各家都乐得点头,“行,三嫂子你就放心吧,听说宣哥的媳妇漂亮着呢?”
“可不是,所以宣兄弟开心呐,办喜宴下了血本,席开三十桌,按城里酒楼包桌的规格,每桌十四道菜,荤菜过半喔,到时候不仅要把桌椅板凳腾出来,肚子也一起腾出来,好好吃点油水!”
“那我们头天晚上就不吃饭,一定腾个空空的肚子出来。”
媳妇婆子们一起笑,“行,就这么说定了,宣兄弟可是在城里酒楼做事的,厨艺了得,到时候都来尝尝宣兄弟的手艺。”
“一定一定。”
☆、第12章 那些人真是讨厌
初五早上,莲净扶病为新人布置新房,第一件事就是让重玲和雪辽将童宣的chuáng搬到库房去,“新房里放两、张、chuáng岂不笑死人?”
搬出去就搬出去,等晚上宴席散了我再搬回来。
童宣吐了吐舌头。
转脸去看林媛,唇角依然是柔软的弧度,含着一弯浅笑。
呃,如果一天媛媛离开了,自己一定会无比怀念这清浅却隽永的笑容吧?
山河村并不大。
能上得了台面、够十人围坐的桌子,全村也就找到了十张而已,而且院子的空间也只能摆十来张桌子,还要给喇叭唢呐班子留地儿,再多的话就显的拥挤了,上菜都不方便。
童宣跟水生、长顺几个商议了一下,决定三十桌喜宴分三茬坐,下午申时第一茬席,酉时第二茬席,戌时最后一茬。
路远的,平时不怎么走动的,第一茬坐,家离的近,平日来往比较多、关系比较好的,在庖房搭把手办事的,则留在最后一茬坐席。
掌勺的厨子就童宣一个,一群媳妇婆子打下手,在庖房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很多村民早早就来了,有需要搭把手的就帮着做点事,闲下来时,则或蹲或坐,在院子侃大山说段子,不时便笑成一片。
有些少儿不宜的段子,童宣听了白净的小脸烧的通红,好在手头上一直忙的闲不下来,身旁的媳妇婆子们只当她是累的,都没多想。
第一茬席面摆上桌后,院子里瞬间安静了很多。
大家都忙着吃菜,腾不出嘴说话。
看着坐席的人吃的那么香,等二茬席的人止不住流口水,也没心思东扯葫芦西拉瓢了,蹲在院角,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两句,一边不时的看看吃饭的人。
菜吃到一半,长顺媳妇领着两个婆子端着托盘,挨桌上烧饼,一人两个,都是刚出炉的,众人一尝,都不禁连连点头,“好吃好吃!”,没发到的桌闻听“轰”的一下站起来伸手要,长顺媳笑道,“都有,都有,别急,这饼要新烤出来的才好吃,下一炉出来就给你们上。”
“宣哥的手艺真是没话说,这还没出师呢就有这等本事,将来出师了一定前途无量。”
“可不是,手艺好,油水也足,这一桌菜要是去酒楼吃,怎么说也得要一两银子呐。”
“这饼好吃到叫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了,一会得问问宣哥儿叫什么饼。”
第一茬席散了后,客人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赞不绝口。
第二茬席的时候,有几位远道的小哥儿不请自来,一进院子就嚷嚷开了,“童宣你小子真不够意思,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哥几个说一声。”
童宣出来一看,都认识,一起招进三分明月楼的学徒小工,在旺他们。
在旺放纸鸢那天跟玉官告状,害得童宣的小燕子差点被缠断了线,本是因为润珠,一听说童宣聘下的媳妇另有其人,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的同时,也觉得有愧,便找了几个小伙伴带了几坛好酒来贺喜。
在旺一巴掌拍到童宣肩上,“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的就把媳妇娶进门了。”
咝,好痛。
人家肩膀这么单薄你用这么大力气gān嘛。
童宣捂着肩膀嘟起嘴。
“娇气的跟个小娘们似的,哈哈哈……”
看着童宣吃疼的样子,在旺几个一起笑起来。
“因为桌子和地儿都不够,所以分了三茬坐,你们几个都是自己人,先跟我去庖房忙一会,等到最后一茬再坐。”
在旺几个卷起袖子,“做饭是咱们本行,没说的。”
因新来了一批生力军,童宣便让水生媳妇和几个婆子到院子里歇歇,吃个烧饼垫垫,一会坐席,众人听说是酒楼来人了,乐的让贤,“行啊,你们忙,听院子里的人喊成一片说烧饼好吃,我们几个老没出息的暗里不知流了多少口水,早就想去尝尝了。”
等到第三茬席菜上完了,童宣便跟在旺几个在庖房摆了一桌酒菜。
“童宣,坦白说,你是我们这批人里最有灵气也是做事最认真的一个,老板娘和东家看好你,我们哥几个也看好你,将来做了灶园头儿,别忘了照顾照顾哥几个。”
童宣摇头,“大师傅招我那会说,要栽培我做响堂……”
“响堂哑堂什么的你就别想了,老板娘和东家已经商议好了,要让大师傅带你呢,你呀将来必是我们灶园头儿无疑。”
童宣蹙起眉头鼓着腮,“这样啊……”
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喜是忧。
这一日直到深夜,客人们才散去。
有几个醉的东倒西歪吵着要闹dòng房的,被重玲毫不留qíng地推出了院门。
童宣累的jīng疲力竭,回到东厢新房,才想起来只有一张chuáng,转身正要喊重玲跟自己搬chuáng去,身后林媛道,“这么晚了,今天就跟我将就一晚,明天再搬。”
这个时候要想不尴尬,第一要大方,第二要大方,第三要大方。
“嗯,也好。”
童宣应了一声,关了门,默默脱了衣衫上、了、chuáng。
见林媛留出里面的地方给她,便爬到里侧拉过被子躺下。
里面一人一chuáng、被、子,外面盖了一、chuáng、大、被,枕头也是一人一个。
还好还好。
如果里面也是一、chuáng、被、子的话,童宣无论如何也大方不起来,不知要怎样扭捏呢。
喝喜酒的人说了那么多段子,影影sheshe的,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
那些人真是讨厌。
童宣闭上眼睛想道。
林媛并没有chuī灭蜡烛,而是翻了个身,单手托腮看着看着童宣清秀荏稚的小脸,半晌道,“小童?”
童宣早就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闻言睁开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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