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陈颖的qíng况比我们当初想象的要糟糕多了,她的前胸,后背,胳膊和大腿上,全都是一道道的鞭痕,新伤旧伤重叠在一起,几乎就没有完整的一大块皮肤,不管是谁,把她伤成这样,必定是特别凶残的人。”
尹一铭抓着文曦的手,一边说,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文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息了一会儿,才缓缓说,“你知道的也不少啊,这眼睛长得漂亮,还带透视能力嘛。”
尹一铭听见文曦奚落她,又不乐意了,gān脆抓起文曦的手指头,塞到齿间,用牙尖啃啃。
“哎你!”
“我怎么啦,厄运大哥攻势那么qiáng烈,我总要带着学妹活命啊。她身体那么虚弱,我没有别的办法给她保温,只能脱了她的衣服贴着抱紧她。如果不这样,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让她活过那一晚了,文老你可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你要再调侃我,别怪我不客气。”
尹一铭话没说完,就觉得自己造次了,人家文老还没说啥呢,自己先把个小气多心的帽子扣给人家,还把自己塑造成舍己救人不惜代价的伟岸形象,这……这可真是牛大发了、往后几百年也没这光景了,赶紧抓紧机会享受。
“那这位小英雄,你舍身救了你的美人,怎么不直接回家,又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土著部落里来了,不怕美人不高兴么”
文曦的口气冷冷的,但是环抱着尹一铭的双手却没有松开,她虽然不在现场,但她也在脑中想象了一万种尹一铭沿路可能遭遇的危险和伤害,每一种都让她无比揪心,恨不能代之。
现在尹一铭平安回到自己身边,她愿意像孩子一样对着自己闹腾,愿意撒娇,愿意耍赖,都没有什么不可以,她许的愿本来就是,无论怎样,只要她平安就好了。
“我怎么不想回家啊,但是前头我也说了,厄运他坚忍不拔地追求我,我没辙啊。饥寒jiāo迫想给陈颖抓个猎物充饥,没想到我居然那么倒霉,走到那个敢达儿子设置的围猎圈子里头去了,唉……”
尹一铭偷眼观察文曦,看着她眉头揪起为自己担忧的样子,真是又不忍,又开心,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你造他们用的弓箭,有多厉害吗,那大箭头,比我胳膊都粗,钉上我就能给我戳个血窟窿,就冷言那么妙手回chūn的医生,都救不了我。”
比胳膊粗,那还是弓箭?你说的是火箭吧……
文曦被尹一铭气笑了,“冷言是脑科的医生,你这小脑袋有病,我们真是该找她看看。”
尹一铭也觉得自己chuī过头儿了,只能找话题岔开,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别的,然而文曦的怀抱真是太柔软,太温暖了,几天奔波,现在安全加上安心,终于让尹一铭放了心,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
要说勤劳勇敢,寨子里的村民真是担得起这个评价,尹一铭觉得自己的这个美好梦境,还可以再持续几天几夜,然而窗户外头不断传进来的呼喝之声,实在是让她无法再装死。
尹一铭努力挣扎着起来,擦擦口水,晃动还在眩晕中的大头,努力搞清面前的状况。
对了,文曦呢?
尹一铭沮丧地四下打量,很期待文曦能从墙角的木头fèng里窜出来,拍拍自己的大头,嘲笑自己睡傻了。
别说砖fèng了,连炕上也没有文曦睡过的痕迹,美人儿莫非是抱着自己的大头坐了一夜,天亮前悄然离去了?
那也太聊斋了。可如果不这样,那昨天爱的关切都是做梦不成?
不行我得出去核实一下。
尹一铭捡起炕头上,不知何人放在这儿的一套白棉布袍子,利落地换了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旧衣服,登上炕下面一看起来很保暖的翻毛棉靴子,急匆匆跳下炕,推门就向外走去。
厚重的木门并没有上锁,尹一铭探头,外头只有两个身穿猎户装束的青年人对面站着,俩人看见尹一铭出来,谁也不开口,如同木雕泥塑一样。
尹一铭觉得好笑,试探着迈步出去,一步,两步,三步……
“你们不拦着,那我可走了啊。”尹一铭心里美,朝身后的俩人眨眨眼,转身迈出第四步,就见靴子前一块的土地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蓬地炸起一小团尘土,细小的土块溅了尹一铭满脚。
“还有完没完了啊,招谁惹谁了整天这样针对我!”
尹一铭心里惦着去找文曦,bào躁得不得了,从地上把那根箭拔起来,转身就奔那放箭的年轻猎户。
一枝羽箭拿在手里,上敲下打,左右开工,将那人的弓箭打落一地,头顶的棉帽子也掀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尘土。
另外一个猎户见状,立刻上来帮忙,尹一铭余光看见,闪身迎过去,借力打力,甩手将他摔翻在地,吃了一嘴的沙土。
开头挨打的猎户急了,从胸前掏出一个骨制的哨子,鼓起腮帮子没命地chuī起来,骨哨的尖锐响声立刻传得满坑满谷。
第75章 这是她自己找死
打架不好,仗势欺人更不好。这些道理尹一铭都再清楚不过了,但是现在她心急如焚,对手又完全不堪一击,现成的软柿子不捏,那就不是她了。
然而再弱的土著,也是地头蛇啊,人家打不过可以找帮手。
猎户甲口中哨子一响,尹一铭就觉得头皮发麻,所有的山梁小道上都凭空冒出人来,拿着武器的,空手来的。
不管怎么着吧,尹一铭就能确定一点儿,大家都不是纯粹来看热闹的,群殴可是一个不太美妙的活动,尤其是在一群人群殴自己一个的时候。
冷汗。
现在咋办,道歉认错,坚称自己是在开玩笑吗?
尹一铭的脑袋现在已经不是脑袋了,整个就是个忘记装散热的破主机,离近了都是一股焦味。
“住手,都给我住手!”
远处山坡上有人一声断喝,清脆得都要破音儿了,里头还夹杂着急促的喘息。
住什么手啊,我们还什么都没gān呢!
众人都大惑不解,朝着山坡看,只见一位白袍的青年人,骑着一匹白马,脸上焦急万分,手里甩着鞭子策马而来。
天籁,真是太动听了。尹一铭十分陶醉,她难得有运气好的时候,得抓紧享受。
围观群众还是有不满qíng绪的,都站着不走,骑马的年轻人抓抓头发,“咳咳,那个,这个是我手下吧,在跟这个,新来的,客人切磋。那啥,伙房要开饭了,大家没事儿的都去领吃的吧,今天有加菜。都是硬菜!”
敢达儿子一顿苦劝,群众也不好久留,漫漫结伴散去。
尹一铭看得眼睛发直,盘算着也想跟着去伙房,想着自己去晚了可能没东西吃,还忍不住心酸。
两个猎户知道自己打不过尹一铭,但也不甘心白挨揍,戳在那不走,“勇哥,您吩咐我们看守照料她,现在她出手打人,我们委屈。”
尹一铭被硬菜勾走的魂魄,此刻又回来一些,十分不友善地盯了说话的猎户一眼。
挨了打的猎户知道厉害,被她看得,竟抿着嘴后退了半步。
白袍子的青年人脾气倒是很好,把自己所骑的黑马拉过来,从马鞍旁解下两个酒囊,亲手递给两个猎户,“兄弟没说清,只让二位在此照看着,不用限制她的自由,这都是误会一场,小勇给你们赔罪了。”
敢达的儿子亲自道歉,又有好酒,俩人暗地里都开心起来,接了酒,绕过尹一铭站的地方,说着话走了。
“尹姑娘,你在做什么?”
“哎哎,啊,那个我看吧,你的马毛色不错,可以当镜子用呢,我照照镜子。”
尹一铭此刻,正挨到黑马边上,一手扯着缰绳,脚抬起来想要翻鞍上马,被马主人一叫,又心虚地老实站好。
“我这个马,年纪轻,xing子很烈,陌生人不会让骑乘的,你要骑马,我带你到马厩里面选一匹温顺的老马,毛色没有这样好,可也都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好马。”
“啊,这个相马什么的,我不太懂,我……”尹一铭有点尴尬,被识破要骑马跑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哦,你一定是饿了吧,我昨天亲手打的猎物今天都叫人收拾了,我这就一块儿烤ròu,心急,烤的火有点大,你要不嫌弃,就先试试?”
年轻人说着,回身在马背上的皮囊里面翻翻,片刻间手上就多了一块喷香冒热气的烤ròu。
此刻的尹一铭,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璀璨的绿松石,幽幽地盯着白袍小哥的手,转动,静止,再转动,就是紧紧不放开期待的目光,生怕烤ròu自己长出翅膀来,扑拉扑拉地飞走。
几天了,就昨晚求着文曦给来了一小罐鹿奶,尹一铭觉得,如果没有人理智地阻止,她现在能连烤ròu的叉子一起吃下去。
但是爷爷很久之前就曾教导她,不能白白受人恩惠,就算落难之时也一样,得想办法回报。
尹一铭打定主意,含蓄地搓搓手,接过烤ròu来,舔舔薄唇,“那个,勇哥是吗,我现在身上没带钱,这个餐饮的费用吧,你们就记到文曦的账上就行了,我们特别熟,不分彼此。”
被人叫小勇的年轻人故意面露怒色,“这点东西,你还要给钱,明显就是看不起我雷勇,你要不吃,可以还我,用不着跟我拉长距离,显得那么疏远。”
我,我们之前也不近啊。都要到胃里的ròu,大哥你要是真要回去,我保证咱俩以后就是仇人了,咱之间不仅有距离,而且距离很远,放几个银河系都没问题。
尹一铭正烦躁地想着,要不要在烤ròu上先咬一口,只听见远处传来激烈的引擎轰鸣声,跟自己听过的社会小青年飚车的那声音差不多,又嚣张,又让人生厌。
回头看时,只见一水儿的大轱辘越野车,排着队形从山路上呼啸而来,一个个霸气测漏,轱辘碾过的地方,雪沫溅起很高,几脚油门就冲到尹一铭和小勇跟前。
小勇当即抓住尹一铭的胳膊,用了老鼻子力气将她往路边拖,“尹姑娘,危险,危险啊,快过来。”
尹一铭举着那块烤ròu,半张着嘴,任凭小勇如何用力,她愣是半分没动。
领头越野车的驾驶员技术倒是不错,虽然车速很快,但反应及时,大轱辘贴着尹一铭擦过,溅得她脸上手上,连带烤ròu上都沾了泥雪,想吃也得先洗洗了。
车还未停稳,副驾驶先跳下来一个人,白衬衫米色风衣,黑色西服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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