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茅杉把手机拿过来,给长鱼看了看时间,“起来洗漱一下,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说着走出了卧室。
茅杉把之前准备好的饭菜端上了餐桌,仔细听了听,浴室里没有动静,卧室也很安静。看了眼客厅,没有人,应该也不会在书房。转头又望向卧室,卧室的门依旧关着,跟刚才自己出来的时候一样,看样子长鱼还在卧室。
不由皱起了眉头,又一次推开了卧室的门,走进去。长鱼躺在chuáng上,安静的呼吸,闭上的双眼,泻下的黑发,她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茅杉没有走过去叫醒chuáng上的人,她轻手轻脚把门关上了,拿起了手机来到卧室。
电话还没拨出去,手机却先震动了起来。
“表妹。”
“表姐,这两天怎么样?长鱼和老道士如何?”
“道长已经康复了,长鱼……”茅杉回答着,神色越来越暗淡,“表妹,案子怎么样了?林处长都招了些什么?”
“死秃头啊,刚开始那嘴是用扳手都撬不开,后来知道小张把我们反锁在档案室,放了虫子出来打算灭我们的口,连同他一起一个也不留,他一气急,就什么都招了。”林处长的招供让白小典的心qíng很好,这会儿她正在兴头上,突然想起了茅杉刚刚没有说完的话,又问:“你刚刚说长鱼怎么了?”
“林处长有没有说她抓长鱼去是gān什么?”茅杉像没听见白小典的问题似的,自顾自问道。
“说了,跟我们猜的差不多,不过,似乎他们想炼的东西,要比旱魃还要厉害许多,叫什么……什么‘犼魃’,对,犼魃。”白小典回想着林处长在审讯室里说的话。
“旱魃算什么?犼才是最厉害的王者,是魔王!而犼魃便是这世间最接近犼的存在,它是人类与僵尸的中间体,拥有两者的一切优点,是不可战胜的。最重要的是,它有让一切物种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能力!一旦犼魃炼化成功,那便相当于掌握了永生之术,与天地同寿!……”
想着那家伙一脸向往和憧憬的沉浸在自己雄心壮志中的模样,那表qíng,那语气,那样子,整颗秃头都跟着蓬荜生辉了起来。白小典当时就想把鞋子脱下来拍他脸上。
看来这人真的是中毒太深无可救药了,被别人利用了那么久还不自知,起死回生?长生不老?怎么可能,狗屁东西!任谁让僵尸咬上一口,起尸过后那不都是长生不老青chūn永驻了。
白小典忍不住在心里把林处长又从头到尾的鄙视了一遍。
“表妹,你有没有问他,他们都对长鱼做过什么没有?”
“这……”白小典从对林处长的回想中回过神来,“我现在去问。”说完挂掉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整整一个下午,茅杉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追着分针走的咔擦声。
餐桌上的午餐还维持着被茅杉端出来的样子,只是早已经凉透。太阳隐进了云层,厚厚的yīn霾笼罩着这个城市,亦如城市里的某个人,整颗心都被雾霾笼罩。
听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嘈杂,茅杉陷入了一种恍惚的境地。人在这种时候,思维总是容易往最坏的地方飘散,茅杉只觉得胸口闷得慌,焦躁和不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起来,玻璃桌面上短而急促的震动声让她的心不禁死命地抽了一下。
待看清来电的号码后,那根绷紧在心脏上的弦这才松了两分,同时而来的却是更加的焦躁与不安。
“喂,杉姐,我是装修公司的,书店那边的装修已经差不多完工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
茅杉此时根本无心去理会对方到底说了什么,更没有心思去管什么装修,直接说道:“不用看了,我会把尾款打给你们。”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了茶几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侵蚀着茅杉,她在害怕,在恐惧,总觉得事qíng正向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望着卧室的方向,整个房间安静得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茅杉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推开了卧室门,站在门口,看着chuáng上的人依然安然的躺在那里,才轻轻出了口气,退出卧室重新把门带上。
她还在,还在我身边。房间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稍稍踏实了些,刚才的那种恐惧感才渐渐褪了下去。
下午接近五点的时候,白小典再次打来了电话,这次,她的声音听起来就没有之前那么乐观了。
“表姐,他说,小张取了长鱼的血,做了契符,还让长鱼喝了符水。”
“长鱼喝了符水!?”茅杉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取血作符,烧符饮之,契约始生。茅杉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站起来喘了几口气,喃喃道:“长鱼为什么会喝符水?不喝不就没事了吗?一定是王鳿bī她的,一定是,王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fèng里蹦出来的,左手指节被自己捏得发白。
白小典只听清了茅杉前面的话,以为是在问自己,回答道:“他们炼尸的方法跟老道士说的八。九不离十,其中一个条件就是炼尸的对象必须是活着且自愿的。还记得那个偷你手机的人吗,是林处长买通的一个小扒手,他们偷了你的手机把长鱼骗出去,然后骗她说你和言苜蓿都在他们手里,要是想你们没事,就得乖乖听他们的话。”
白小典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见电话那边没有出声,又继续说道:“长鱼当时可能是太担心你们了,也没有去细想,就按照他们的要求喝下了符水。”电话那边依旧是沉默,她可以感觉到茅杉此时在电话那头的样子,一股森寒迫人的冷压似乎顺着通讯信号爬了过来,白小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小心地问:“长鱼……到底怎么样了?”
“她……在睡觉。”茅杉轻声回答,“先挂了。”
白小典还想问点什么,电话却被茅杉飞快地挂断了。睡觉?大白天的睡觉?她坐回办公桌前,琢磨着茅杉的话。
茅杉弓着身子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转眼已近七点,这时传来了隔壁开关门的声音。她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起身走了出去。
☆、第154章
“茅道友。”老道士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茅杉,昏暗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投下的yīn影正好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qíng,但能感觉到她身上明显的低气压。
“道长又出去找王鳿了。”茅杉如吐气一般轻轻说着,明明是一个问句,被她轻而弱的语气弄成了陈述句,不过她也没打算听老道士的回答,兀自走进了屋里。
“哎,”老道士以为茅杉是来问他这几天的搜寻成果的,不住地摇头叹气,“贫道最近卜了好几卦,卦象皆是含混不清,大意是要守而不动,伺机而出,却也不指名守是守多久,出是出哪里。没有办法,贫道也只能四处盲目的搜寻。”
“守是守身边之人,出是随此人出而出。”茅杉跟着叹了口气,苦笑道。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整个人显得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老道士一时不明白茅杉话里的意思,站在沙发前把她望着,言苜蓿则是挨着茅杉坐了下来。
“道长可听说过犼魃?”茅杉问道。
“犼魃?嘶……”老道士嘶了一声,抬起头思索片刻,眼睛忽地一闪,“犼魃,旱魃的异变体,比旱魃更加难以对付,介于人类和僵尸之间,它不仅拥有人类躯体的柔韧度,还有呼吸,有心跳,甚至有意识。只能由人为炼化而成,炼化方式跟旱魃几乎无差。”
他像背书一般背出了这几句话,又转头诧异地瞧向茅杉,“茅道友是怎么知道犼魃的?”问完过后才意识到茅杉连五雷掌这么生僻的功法都知道,知道犼魃也不足为奇。
茅杉摇头,她以前并没有听说过什么犼魃,今天白小典告诉她的时候,她才知道了这两个字,“道长下山的时候曾经卜卦,卦象显示,南方有异,将出凶物,这凶物,现在看来便是,犼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茅杉的心撕裂了一般的疼。
“犼魃,身边之人,”老道士回味着茅杉说的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茅杉点了点头,看着地面,脸上依旧被yīn霾笼罩,“他们骗长鱼跟他们结下了契符,现在,”她哽咽了一下,“契符已经生效了。”
“什么?”老道士也是一惊,“长道友已经跟他们结了契符了?”他弯下了身子凑近茅杉,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可对方现在的模样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何来破绽可言?
“诶!”老道士背过手去重重地叹了口气,在茶几旁边来回踱了几步,又定在了茅杉跟前,“那长道友现在怎么样了?”
“她这两天jīng神状态很差,昨天很早便睡了,现在还没醒来。”
听了茅杉的回答,老道士再次焦眉烂额地踱了两步,然后在茅杉旁边坐下。言苜蓿本来还想问问长鱼的qíng况,但看见茅杉的样子,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
“道长,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契符失效?”半分钟过后,房间里的安静被茅杉打破了。
老道士没有说话,只是摇头,摇着摇着,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兴许,抓住了王鳿,问清楚他的炼化原理,对症下药,说不定就可以从中找到救长道友的办法。”
茅杉只是听着,这个办法她不是没想过,但常识和经验告诉她,就算知道了炼化原理,就算得到了炼尸人本人的帮助,想要扭转已经生效的契符,那可能xing也是几乎为零。
良久,她叹了口气,“也只能试试了。”几乎为零并不等同于零,只要有机会,就算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可能,她也要试一试。
刚要站起来,突然听到好像有人在敲长鱼家的门,她保持着直身坐立的姿势,细细听着门外的动静,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两个人,其中一人的高跟鞋落在地面上哒哒哒地掷地有声。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声音很清楚,是在敲她家的门。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在隔壁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白小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都在啊?”她伸着脖子往屋里望了望,随即又沉下语气,问茅杉:“长鱼还没醒?”
茅杉点点头,拿出了两双拖鞋给门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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