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用不了茅大山的提醒,茅杉一来便看到了。这一带的土地都已经gān得发硬开裂,唯有这座坟周围的一圈,泥土润湿。
“这是将出旱魃的征兆。”茅杉定定地看着孤坟周围湿润的泥土,凝重的语气说道。
倏尔,天空滑过一排低飞的鸟群,落下的振翅声,盘绕在坟间,久久未曾散去。
传说,若某个地方突然离奇的久旱不雨,又发现附近有坟的坟头渗水,上不长糙,那么这坟里的死人一定是化作旱魃了。
“不错,的确如此。”茅大山微微抬起头,转而望向山上,这座山并不高,不需要完全仰起脖子便能够望见山顶的边缘。茅大山眼睛看着远方,继续说道:“你看见这条河了吧,当水从西北面山上流下来,在前面山涧绕一个圈,转而流往东南面,这块地方就被水流全方位地包围了起来,yīn气被围进了这里。这坟偏又背靠崖壁,加上前面的那片林子,气场流通不顺,yīn气全堵在了这里,造就了这个天然的破败之局,这在八门中当属凶门。”
茅杉仔细地听着,垂眸思考。
几秒后,茅大山收回目光,看了看一个老山民,对茅杉说道:“这条河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先辈几十年前来到这里定居,为了方便灌溉土地,才把河道挖成了这样。”
“这座坟是什么时候建的?”茅杉问向那个老山民。
“咳咳,这个我也不清楚,在我很小的时候它就在这儿了,可能我们来这里居住之前它就有了吧。”老山民一五一十地答道。
“这么说这座坟的风水是被几十年前修改河道给改坏了?可是没道理,单单改个河道,短短的几十年时间,还不至于会出旱魃。再说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偏偏在去年出了问题……”茅杉有些想不通,看了看茅大山,想听听他的看法。
茅大山拍拍衣角,摇摇头,指着坟头的石头说道:“其实,最具煞气的还是这块石头,上圆下尖,犹如一根钉子,死死地钉在坟头,让坟中之人不得安宁。看这石头,放在这里的年头应该不会久。”说完,他再次望向山顶,说,“你再看看这座坟的青龙卫和白虎位。”
茅杉一听茅大山的话,赶忙抬头往山顶望去。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她后退了几步,观察起孤坟往上的整个山势走向。
青龙位,位于左面,属阳。而白虎位,则是指右面,属yīn。现在,这座山左面通往山顶的道路已被几块大石头封死,而右侧,好巧不巧的,山壁的表层岩石脱落了,山路反倒变得比以前更开阔。
“青龙短、白虎长,yīn盛阳衰。”茅杉深邃的瞳仁神游在外,不由自主地把得出的结论说了出来。
“你再仔细看看右边的山壁。”茅大山又提醒道。
“表层的岩石似乎……不是自然脱落,倒像是被人工凿开的。”茅杉推测着接口道。
茅大山点点头,眼神也凝重起来。
“爷爷的意思是,出旱魃并非巧合而是人为?”
“我怀疑有人在养尸。”茅大山一字一顿地说道,并看向了白小典。
“养……养尸我知道,我电影里见到过!”白小典被茅大山的眼神盯得浑身一颤,赶紧说道。
茅大山没有理会白小典的话,而是继续说道:“这便是我报警的原因,事qíng并非自然形成,而是牵扯到了人。”
白小典小声哼哼着点点头,眼睛看向一边。
“如果是旱魃,恐怕有些麻烦……”茅杉看着眼前的孤坟,眉心一紧,开始犯难。
“看这坟头的渗水qíng况,我估计这旱魃还未成气候,要治它还是有办法的。”茅大山把双手背到身后,微微扬起了头,眼睛无目的地看着前面的山壁。
茅大山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吸了口气,不急不缓地说:“我早年听说过民间一个治旱魃的土法子,先掘开坟墓封土,露出棺材后用大网扣住,防止旱魃跳出棺材。再在尸体头部位置的棺盖上打一个小圆孔,把枪口伸进去,对准旱魃的头部放几枪,直到将棺材轰碎。此时,人再冲过去把尸体脱出来刨碎。”
“旱魃这种高等级的僵尸,就算未成气候,也不是普通枪械可以打伤、刨碎的。”茅杉纠正道,说起普通枪械,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古眉剑。古眉剑杀过旱魃的祖先,是所有旱魃的克星。
“这只是民间的土法子,自然欠缺依据,不过,如果我们事先把这个凶门的阵局削弱,泄了围绕这坟的yīn气,qíng况就不一样了。”
“如何削弱?”
茅杉问出了眼下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第92章
“河水把yīn气围在了这里,我们便挖两条沟把yīn气疏通出去,再想办法把阳气引进来,yīn阳一平衡,这个破败之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茅大山说完便闭上了嘴,也不管大家明不明白。
“挖沟?”白小典不解地问道。
“只要在这块平地的正yīn位挖沟,一直挖通到河的外面去。一来可以把这里的yīn气引出去,二来,沟壑斩断了河道,一定程度上化解了这里被河水围困的局面。”茅杉接着茅大山的话头补充道,“至于引阳气进来,只要在这块地的正阳位方向,用纯阳xing的物品,如朱砂、jī骨、桃木等物作引子,从河的外面把阳气引进来便可以了。”
“怎么个做引子法?”白小典完全cha不上嘴,只得继续追问着。
“直接将jī骨或桃木cha入地中,或将朱砂洒于地面即可。”茅杉嘴角一勾,答道。
“朱砂洒在地面被河水一冲,不全散了吗?”白小典看着自信稳重的茅衫,自己却一头雾水。
“这几样东西只一种就可以了,并非全部都要。”茅衫轻描淡写地解答了白小典的疑惑。
“jī骨头!jī骨头我们有!地里闹gān旱,桃树早枯死完了,jī骨头倒有的是!”一个皮肤比二杆子还黑的山民喊着,神似二杆子的小眼睛,厚嘴唇,深皱纹,只是比二杆子要结实两圈,声音也正常许多,但样子却比二杆子苍老不少,不过他是这群山民里,除了二杆子以外,看着最年轻的一个。他转头对二杆子吩咐道,“二杆子,去把咱们家那两只老母jī杀了,把jī骨头取过来!”
“呸,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看捉旱魃!”二杆子吐了口痰,晃了晃身子,扯着破嗓子叫道,然后往旁边挪了几步。
“要公jī骨头。”茅杉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公jī也有。二杆子!”山民不耐烦地看着二杆子,“你上咱舅家去要两只公jī,就说我借的,改天买两只还给他。”
“我不去!”二杆子抄着手,又往旁边横着迈了一步。
“大爷的,叫你去你就去,你不去弄jī骨头,人家茅老先生和这个妹子怎么捉旱魃啊?”山民气急败坏地两步走过去,扯着二杆子的衣袖说道。
“那好,我去,你们先别慌啊,等我来了再开始。”二杆子憋着嘴,一万个不qíng愿地慢悠悠往山下走去,每走几步,还会回过头来望上一眼。
“这个,妹子,这沟要怎么挖啊?你先跟我们说说,我们好着手开挖。”山民看着二杆子下山后,收起不耐烦的表qíng,换上一副笑脸,转头毕恭毕敬地看向茅杉。
“这个正yīn位……”茅杉求助般的望向茅大山,她一向对看风水走向、寻yīn位找地脉颇为头疼……
“不急~不急~天色还早,等日头下去了再说,不急~不急~”茅大山也不看众人,慢条斯理一边说一边背着手走上下山的路。
yīn霾一如既往的yīn霾着,洒下的沉重天光,像是张开的巨大虎口,正试图吞噬掉山上的每一个人。
山腰上的人各自回家了,山民邀请茅衫一行人到他家去吃午饭,三人也不推辞,跟着他去了。
四个人围着一张灰扑灰扑的土huáng色木头方桌,一人坐了一边。
这是一个典型的乡村小平房,里面是居室,厨房在外面。屋里只几件简单的桌椅chuáng凳,再无其他,更别说电器什么的了。
闲聊中,茅杉和白小典得知这个山民是二杆子的大哥,叫高柱,山里人都叫他大柱子。也就是他昨天跑到镇上去请的茅大山。
大柱子和二杆子兄弟两人从小在山里长大,父母去得早,他十几岁便去了外面打工。城里的人jīng明得很,钱没挣到,气倒受了不少,gān脆回了山里,跟二杆子一起种地,谁知道,这地没种上几天,便开始闹旱灾。而二杆子,打从生下来就一直待在山里边,从来没去过外面,也没读过书,他的认知都是来源于山里乡亲们口中的闲言杂语和家里那几本上了年头缺张少页的连环画。
说话间,二杆子端了两碗烧jī进来,他先放了一碗烧jī在桌子上,腾出右手,甩了两下衣袖,捏着袖口,用袖子在桌面上掸了掸,才把另一碗烧jī也放了上来。
做完这些,二杆子对桌子旁的四个人傻笑了几声,转身往门外走去,刚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从他老式迷彩裤的裤兜里摸出一包东西放到桌边,“这是jī骨头,嘿嘿,嘿嘿嘿……”
jī骨头被二杆子用一张发huáng的旧挂历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挂历纸上还糊着些许huáng泥巴指头印子和几滴jī血,两撮jī毛从纸的褶皱中露出一点尖尖。
坐着的四个人看着桌子边上那包东西,虽然被旧挂历纸包裹得很严实,但还是有一股一股的jī毛和jī血的味道混合着挂历纸的霉味幽幽地直往大家鼻孔里钻。
稍稍顿了一下,茅大山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拿起那包jī骨头,装进了自己的油布包里。
二杆子傻纯的目光来回投向茅杉三人。
“去看着点儿锅里,别糊了!”大柱子对傻傻站在旁边的二杆子说道,又转头看向另外三人,“来来来,大家先吃着,先吃着~”说着,他把两碗烧jī往桌子中间推了推,热qíng地拿起筷子分给另外三人。
二杆子看上去有些失落,努着嘴不qíng愿地出去了。
“外公,挖沟破局这种事,在白天做不是更好,白天有太阳照着,亮堂,gān嘛偏要等到太阳下山了才开动?晚上黑灯瞎火的,山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楚。”白小典一边接过筷子,一边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大柱子也看向了茅大山,只有茅杉面不改色地夹了块jī腿ròu到自己碗里。
“那块地长期被yīn气围囿,白天日照太qiáng,阳气充裕,如果在白天动土,很可能会导致大量的阳气突然灌入,致使气场紊乱,阳气纡堵其中,适得其反。”茅大山把两只筷子头在桌子上杵了杵,又把筷子倒过来,夹了块jī脖子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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