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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书
当三个壮汉扑过来的时候,王子墨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挣扎,有些事,不是她努力就可以避过去的。
噩梦如期而至,一个壮汉将王子墨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王子墨撞伤的手疼得感觉都快断了。另一个壮汉凑上前,一把撕开王子墨的外衣,露出了她白嫩的肩膀与脖子,看得三个汉壮嗷嗷直叫,那个壮汉被眼前的美景刺激的shòuxing大发,伸手就要去扒王子墨的裤子。第三个壮汉到是怜香惜玉,粗劣的大手轻轻抚过王子墨的小脸,在那圆嫩的肩上不断摩挲,手心如丝般的触觉让得他呼吸急促,另一只手急切地拉扯着自己的裤腰带。
王子墨彻底绝望,但她在这时睁开了眼,灰败的眸子刻满了无助与愤怒,她要把这三个人深深记在心里,她要留着命,向他们报仇!
预想的灾难没有发生,当那汉子脱了裤子要施bào行之时,当王子墨以为自己逃不过厄运之时,壮汉们被汹涌而来的官兵控制住了。
蒋尚培走过来,扶起王子墨,关心地问道:“贤弟,你还好么?”
“我无事。”王子墨颤声说道,她脸色很苍白,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断拉扯自己撩开的衣襟。
“贤弟,此次是为兄鲁莽了,所幸关将军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蒋尚培自责地说道,要不是他烂好心,壮汉们也不会与差拨起冲突,更不会连累王子墨差点失身。
“大哥,莫说这些话,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大哥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只是他们。。。”
“别怕,关将军到了,这些人不会有好下场的。”蒋尚培扶着王子墨,发现她的身子在轻轻颤抖,手也受了伤,蒋尚培便为她系好前襟扣子。
王子墨顺着蒋尚培的目光,看向那个关将军。曾听说,关将军是吴大帅手下最为得力的猛将,被吴大帅特意安排在兴元府以据金兵。在王子墨的眼中,关将军身材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魁梧,但一身麒麟连环银甲倒是让得关将军很有些气势,只见他一道道命令下达,手下的将士从容不迫,一队人将活着的犯人分隔开,另外一些人则收拾地上的尸体。
尸体之中,不仅有犯人,也有差拨小牢子,王子墨特意搜寻了一番,发现与自己jiāo好的李大差拨还活着,不过他看起来很凄惨,头被砸破了,整张脸糊满了血,腿好像也受伤了,坐在地上起不来。
“啪~”
正当王子墨平缓心神之时,突然有一个物体从城头上掉了下去,众人赶过去瞧,却见是一个被犯人凌、rǔ的厨娘!城墙有五丈高,人摔下去,血ròu模糊,身子摔成了诡异的样子,看得人毛骨耸立,再看那张脸,已经分辨不出五官了。
众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城下的尸体上,谁也没想到,居然又有一个厨娘跳了下去,在众人的眼前,生生摔得粉碎!
王子墨的脑中,一片空白,她无助地闭上眼,靠着城墙滑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关将军及时赶到,城下也许会多一具尸体,那便是她自己!
听不到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闭上眼不想看眼前的惨状,但城下厨娘血ròu模糊的样子一直在王子墨的脑中,似是刻上去一般,怎么都无法抹去。厨娘们何其无辜,她们也是可怜人,为什么可怜人要难为可怜人!
王子墨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所学习的礼义廉耻,道德人伦,在这一刻被摧毁的gāngān净净。她原本好心好意,利用自己手中仅有的一点点小权力,为这些苦难者谋取一餐饱饭,让他们过得好些,蒋尚培也是凭着良心,把自己的饭让给他们,可是,为什么这些人,居然会做出如此禽shòu之事!他们可以打死一直欺压他们的差拨小牢子,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对那些无辜的厨娘下手!
这个世道实在是没法活下去了,做好人要死,做坏人也要死,在这里,人命根本不值钱,平民百姓像一条狗一样,甚至连狗都不如。
苍天不仁,以天下万物为刍狗!
王子墨突然起身,仰天长啸,如杜鹃泣血,凄厉的声音让得城头上所有人驻足,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睁着腥红的眼,仇恨地看着闹事的犯人们,而那些犯人,则一个个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子,大仁者焉!”关将军对着身边的偏将说道。
“不想江南子弟,也有如此血xing之人。”偏将点头附合道。
经此一事,王子墨病倒了。从蒙冤入狱以来,整整三个月,所有的事一直折磨着她,作为一个只想种地安静过日子的人,王子墨在这三个月里,jīng神上受了极大的打击,这次胳膊摔成了骨裂,一病之下,高烧不断。
“贤弟,药好了,趁热喝吧。”
蒋尚培因此事受了牵连,被官营夺去了监工的差事,关在牢房里闭门思过。这反倒成全了蒋尚培,他对王子墨的遭遇十分内疚,待在牢房里,可以时时照顾王子墨,算是让自己得以安心。
王子墨喝了药,人jīng神了一些,对着蒋尚培说道:“大哥,你帮我磨墨可好,我想写家书。”
“你手受伤了,能写字么?为兄替你写如何?”王子墨伤了右手,现下上了夹板,拿笔是不能的。
“也好。”
“想写什么?”蒋尚培铺纸磨墨,将笔蘸上了些墨汁,问道。
“休书。”王子墨淡淡地说道。
“贤弟!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要写休书?”蒋尚培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子墨。
要说王子墨,对那个被称为岚儿的妻子可是一万个上心与喜欢,每每喝多了,都会叫着这个名字,蒋尚培无法想象,王子墨居然会舍得这个女子。
“大哥,不必多问,写就是了。”王子墨直愣着眼,哀伤地说道。
“你小子,怎么这么浑呢!”蒋尚培气得将笔拍在案上,凑到王子墨chuáng前骂道:“人家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一心等着你回去,可你倒好,居然有这等想法!”
“大哥,有我在,便是拖累了她们,岚儿是个好女子,我不想耽误她,早早将休书送去,她也能早些寻个好人家,不是吗?”王子墨低声说道。
“你。。。你。。。”蒋尚培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我们能活着回去吗?其实你心里清楚,我们十有八、九是回不去的。这次死了多少人,足足上百个,指不定下一个就轮到咱们了。”王子墨冷静地说道。
蒋尚培闻言,无力地坐在王子墨的chuáng沿上,思虑了良久,才说道:“贤弟,你可知道,当我知道你嫂子自尽的消息,我就不想活了。我原本只是想替你嫂子报仇,然后再去下面陪她,可是我爹,上上下下求人打点,花了上万贯钱,才把我救了回来。我临走时,我爹与我说,只要人活着就成,活着才有个盼头。”
“可是,你嫂子去了,我已经没有盼头了。但是,你还有!不管处境有多艰难,弟妹还活着,你也还活着,以后的事咱们不管,现下你可不能犯糊涂。你想想,若是这休书送到弟妹手中,她得多伤心,也许她活着的这个盼头,就这么没了,你这不是bī她去死么!”
“可是大哥,我。。。”
“没有可是,你是男子汉,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必须坚qiáng地活下去。没有过不去的坎,咱们兄弟齐心,到时一起出营!”蒋尚培给王子墨打气,也给自己打气。
王子墨很乱,但蒋尚培的话她听得懂,特别是那句会将林芷岚bī死的话,触动了她的心。回忆与林芷岚在一起的日子,王子墨知道自己对于林芷岚意味着什么,这些日子,是她自己想岔了。
“大哥,麻烦你帮我写家书,就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让岚儿不必给我寄银子。”
“这才像个男人说的话。”
蒋尚培帮着王子墨写了家书,自己也给家里写了一封信,除了jiāo待自己的近状以外,还让他爹差人去盐官县打听一下林芷岚的消息,若是林芷岚过得不好,蒋家适时帮她一把,别让林芷岚带着孩子流落街头。
王子墨的心结解开了,身子恢复的很快,到底是年轻人,手骨裂了也不打紧,有蒋尚培出银子每日好吃好喝补身子,病愈之后王子墨居然还胖了一圈,气色看起来也是极好的,只是手还需要养些日子,暂时不能拿笔。
李大很看重王子墨,虽然这次出了大事,但与王子墨无关,故而王子墨痊愈之后,依然领着督粮的差事。犯人bào动,对于牢城营影响极大,死了上百人不说,官营还被关将军斥责。王子墨领了差事之后,发现营里的伙食有了很大的改善,绝大部分人因为能填饱肚子,所以极为安份,gān活也比以前更加卖力。
王子墨已经不再天真了,眼睁睁看着bào动,死人,女子被人当众欺凌之后,她那点弥足珍贵的善心,被磨得丁点儿不剩,反正现下犯人能混个温饱,她也不必费心力再替大伙儿改善伙食。她有这个权力和本事,但她不愿意。
在城头上用过饭,新来的厨娘很会看眼色,将藏好的梨子递给王子墨,王子墨淡笑着说了声谢,便“咔擦咔擦”吃起来。
“王管事,奴家有一事,想请王管事帮个忙。”厨娘将身子挨近王子墨,娇娇地说道。
“什么事,说来听听。”王子墨向后挪了一步,懒懒地问道。
“奴家那边有个姐妹,gān活极利索,人也长得gān净,奴家见厨上缺人手,大胆想替姐妹讨个差事。”能得差事的女犯人,无不是机灵可人之人,这个厨娘一边说,一边向王子墨抛媚眼,让得王子墨在大太阳下面后背升起了凉意。
“前些日子,才有两个厨娘从这城头上跳下去,你们不怕吗?”王子墨问道。
“怕,怎么能不怕,可是比起牢里见天看不到太阳,吃不饱肚子,再怕又如何。能出来囫囵混个饱肚子,就是到了huáng泉路上,也算是个饱死鬼不是么。”厨娘戚戚地说道。
厨房里确实缺人手,王子墨见这厨娘那可怜样子,想了想,说道:“明日我去调她出来,但是我有言在先,若是个偷jian耍滑好吃懒做的,可别怪我不近人qíng。”
“不会,一定不会,奴家那姐妹比奴家能gān百倍,王管事放心就是。”厨娘见王子墨同意了,顿时笑靥如花,讨好地说道:“咱们这里一入秋,天气就gān得很,王管事,奴家这里还有个梨子,给您润润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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