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解决了一大危机,林芷岚便去找了木工重新打造桌椅,东市被砸,木工发财,生意多得让木工恨不能多长几双手,当然,价钱也比往常高出不少。除了桌椅,还有碗筷之类的需要重新添置,生猪档今日开张了,林芷岚也事先与卖猪ròu的订下了货,订在十日后重新开张。
除了猪ròu铺,还有一些卖菜的也能及时开档,但米面铺,油酱铺,绸缎庄,酒楼,没个十来日甭想有货,东市停开一日,就能对盐官县造成影响,如今要停上那么久,整个盐官县怕是要bào动了。
梁家大老爷,作为东市首屈一指的大商家,联合了其他几大商家与极多的小商铺,向官府施压,一是捉拿元凶以儆效尤,二是官府出面补偿损失,如果官府不能给个说法,他们不惜罢市!
消息传回来,果然不出林芷岚所料,县太爷满口答应,但jiāo换的条件是东市即日复市,而鲍多宝却是拒不补偿商铺损失,甚至言辞激烈,激得梁大老爷负气拂袖而去,谈判也陷入了冰点。
到了晚间,又有一个消息传来,这个消息,让林芷岚闻到了浓浓的yīn谋气息。
钦差大人不日驾临盐官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带了一天的孩子,感觉整个人都脱力了。
最近又见了不少老读者,本君心里那个开心啊。
好久不见。
土豪榜
☆、第21章 决战前夜
几日之后,因为东市罢市,盐官县民生问题日益突出,老百姓吃的用的都买不到,对官府的怨气越发的重了。市井之内不知何时传出了一个流言,常仁志常太爷吝啬官银不愿补偿商家,衙门无力追查闹事元凶,引得东市商家集体罢市。
此流言一出,不知就理的百姓对常仁志真是恨之入骨,前头常仁志为百姓所做的些许好事全被抛诸脑后,鲍多宝“适时”出面“安抚”,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他的无奈,他是县丞没错,可他不能不听太爷的话,他多么想帮乡亲讨公道,可是他势单力薄,没能力啊!
百姓是愚昧的,虽说大伙儿知道鲍多宝不是好人,但他声泪俱下说了一句话,让得百姓引起了qiáng烈的共鸣。
咱们都是父老乡亲,本官没有看着乡亲们受苦而无动于衷的道理!
多么实在的一句话,鲍多宝再坏,那也是自己人,常仁志再好,那也是外乡人,再说,常仁志平时也没gān过多少得人心的大事,常常有事就躲起来,鲍多宝都向他们保证了,只要常仁志倒台,他便能作主让东市的商家立即复市!
饿得没饭吃空有铜子的百姓们,日日聚集在县衙门口声讨常仁志,鲍多宝暗地里又命了一些差役堵在县衙门口殴打闹事百姓,这下百姓的愤怒彻底被点燃。
这一厢,林芷岚听到风声冷笑,心想果然是鲍多宝的诡计,那一厢,梁家大老爷也是愁眉不展,他渐渐感觉到,自己好像被鲍多宝当枪使了。
而处在bào风中心的常仁志,却是清茶一杯,幕僚一堆,与心腹一起商议布局。
“太爷,钦差大人明日就到咱们县了,您看咱们是不是提前发动。”一幕僚有些沉不住气,焦急地问道。
“还不到时候啊~”
确实不到时候,他手上已经有很多证据了,但他目前还差一个关键的人证,那便是闹事的乞丐头子,如果没有这个人证,他说再多,钦差大人也不会相信自己的。搬倒鲍多宝容易,但此事若不能善了,自己得为鲍多宝背黑锅,到时两败俱伤,鲍多宝固然罪责难逃,自己这个太爷怕也是做到头了。
怎么办!常仁志背着双手在书房里踱步,总觉得自己漏了些事。
“太爷,听下面的人说,前几日有个年轻男子曾来衙门报信,那人必是知道内qíng的。”一幕僚提醒道。
“可惜,咱们并不知道他是谁!”另一幕僚婉惜地说道,这消息他们早就知道了,但不是没用嘛。
“那人是个乞丐?”常仁志思索着问道。
“不是,幕下问过当时值夜的人,看起来像是个店铺伙计。”幕僚答道。
东市?伙计?乞丐?
“你带着我们的心腹之人,以催促复市的名义,去东市给本官查,必须把那人查出来!”常仁志一向儒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凝重,这个关键人物,他必须要找到!
是夜,县衙,东市,梁家,甚至在杨家的林芷岚,都感觉到了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气息,钦差已经在盐官县外的驿馆下榻了,明日清晨,县太爷就会率阖县官员,及乡绅代表,出城恭迎钦差大人入城,盐官县的一切,也会随着钦差大人的到来而有分晓,到底是鲍多宝这条地头蛇脱罪,还是常仁志qiáng龙出深渊,只待破晓那一刻。
林芷岚在屋里抱着宝儿哄她睡觉,王行恩坐在屋外头的台阶上,看着夜空发呆,今夜,天上乌云密布,没有一点星光。
林芷岚不是一个普通女子,王行恩早就知道了,特别在听闻林芷岚杂市斗鲍二爷后,王行恩对林芷岚有着深深的崇拜。他一直只是个小乞丐啊,从来遇事就没想过qiáng出头,若非林芷岚对他有恩,他才不会壮着胆子给林芷岚报信呢。
王行恩一再让林芷岚莫理嫌事,林芷岚虽然答应了而且也是如此做的,但王行恩知道林芷岚心里是不开心的。王行恩不知道为何林芷岚这样一个小女子会为了这种事不开心,小女子不是只需要吃饱饭,穿暖衣,有个稳定的家就可以了吗?
确实,这个年代,女子的追求不过就是这些,物质的富裕,便是jīng神的富裕,可林芷岚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啊,在后世,有太多人可以一无所有,但不能没有自己心中的信念,为了信念,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比如,抗日的烈士们。
林芷岚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作为一个富商的独女,她对jīng神的追求,一直是超越物质享受的,可是到了这个年代,她不得不抛弃以往的坚持,为了一日两餐奋斗,为了宝儿挣扎。
在屋中的林芷岚,也在沉思,她想的是,如果这次常仁志被斗败了,鲍多宝会不会找机会向自己报仇。
很难熬的夜晚,整个县里不知有多少失眠之人,鲍多宝带着他的那群狗腿子,在倚翠楼里左拥右抱,身边的人马屁如cháo,说得天花乱坠,让鲍多宝很是得意,但在这得意之中,隐隐又有着一丝忧虑。
“大人,您不必担心,太爷那边咱们早就布好了人手,太爷若有行动,咱们的人便会来通知的。”一个马屁jīng说道。
鲍多宝点头,想想也是这个理,常仁志这些日子都没什么行动,想是已经束手待毙了,只要过了今夜,他这个县太爷就得丢官回乡,也许明日百姓们给力些,常仁志还要获罪,想想都觉得大快人心。
只是,如果鲍多宝看到自己的盯梢横七竖八躺在衙门的角落里,不知他是否还有心qíng寻欢作乐。
“太爷,快走,咱们时间不多了。”幕僚说道。
“嗯!”常仁志换了便服,只让一个幕僚和两个心腹壮汉跟着,进入了夜幕之中。
从县衙出来,向东拐进东市大街,在东市大街靠南一点的胡同那里,再向西拐入,那里有一片民宿,在盐官县极不起眼,但常仁志这次,却要去那里找一个人,一个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是一个青涩的男孩子应的门,男孩子眼神戒备,门只虚开了一条fèng。
“你们是什么人,找谁?”小男孩问道。
“本官是盐官县县令常仁志,深夜造访王娘子,多有冒昧,还望小哥帮忙通传一声。”常仁志没有摆官架子,拱手客气地说道。
这个男孩子,便是王行恩,听闻是县太爷来了,他立即就紧张起来,本能地想一口回绝,但想到林芷岚的心事,王行恩犹豫了一会儿,关紧门,站在林芷岚房门外轻喊道:“婶婶,县太爷来找您了,现下就在门外头。”
漆黑的屋中,亮起了昏huáng的油灯,过了好一会儿,林芷岚穿戴整齐开门出来,对王行恩问道:“行恩,你怕不怕?”
“婶婶,我不怕。”王行恩答道。
“我有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林芷岚保证道,既然县太爷能找到他们,可想有些事已经瞒不住了。
“我只要婶婶没事!”王行恩倔qiáng地说道。
“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等下,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我让你说什么,你便说什么,明白吗?”林芷岚问道。
王行恩重重点头,出去将常仁志四人迎进屋内。屋子本来就很小,四个大男人进来,就显得越发的拥挤,不过眼下没人在乎这些东西,两厢行礼问好后,常仁志让林芷岚陪着自己坐着,其他人都站在一旁。
“娘子,明人不说暗话,本官有紧要事想请你帮助。”按理说,像常仁志这样的读书人,首先得和别人寒暄,然后再拐着弯含蓄地提出要求,可是他真的没有时间了,看到林芷岚留了疤痕的脸,他觉得很惭愧,但转眼看到王行恩,他眼中又升起了火热。
“太爷,您既然能找到奴家这里,想必心里已经有底了,您想要的,奴家可以给您,但奴家有条件。”林芷岚不卑不亢地说道。
常仁志闻言挑眉,一般妇人见到自己不是吓得瘫在地上,就是瑟瑟索索说不出话,这个王娘子果然不是等闲人物,林芷岚越是镇定,常仁志越是觉得靠谱,只要愿意谈条件,那便是有的谈。
“容民妇说句不敬的话,太爷如今的官帽,怕是落在奴家手中,奴家的条件并不苛刻,奴家愿意帮助太爷,是因为奴家希望这世道还能说个理字。”林芷岚正声道,当然,有些话林芷岚没说透,那就是搬倒鲍多宝,这样自己才无后顾之忧。
“王娘子大义,本官佩服,本官为官,重的亦是个理,然鲍多宝为非作歹,鱼ròu乡里,本官此行前来,不仅是为了本官的乌纱帽,也是为了我盐官县!”常仁志严肃地说道,他确实被林芷岚的气节折服,不过他也很想搬倒鲍多宝。
“既然如此,那奴家就冒昧了。第一,您有话可问行恩,但行恩今晚不能随您行动。第二,此事,奴家不想让他人知晓,搬倒鲍多宝,只是大人的功绩。”林芷岚顿了顿,沉声道:“第三,奴家夫君王子墨,曾于初夏海塘决堤案中蒙冤,刺配兴元府,奴家希望太爷能助其洗清冤屈。”
林芷岚所言,让常仁志沉默了。第一二条,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第三条,很难,这案子是他判的,当时为了打击鲍多宝,他确实牵连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冤屈者,王子墨在这个案子中,并不是小角色,如果翻案,那便是他判错了,鲍多宝极有可能抓住这个机会,咸鱼翻身。
本就是要斗挎鲍多宝,常仁志怎么可能网开一面,这个条件实在是难以答复。
林芷岚沉静地坐着,等待答复,常仁志沉默,脸上看不出究竟,但后面那个幕僚,却是脸色变幻莫测,常仁志与幕僚对视,无声jiāo换着彼此的意见,良久之后,常仁志叹气道:“罢了,本官全数答应。但这事,并非本官一人能作主,钦差大人面前,本官会全力相助,请娘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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