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几亩地,一大家子,也不知要还到几时?”林芷岚不屑地说道,因为她在陈旺树的话语之中,找到了一个好点子。
“我。。。我。。。总之,我没日没夜地gān,还不成吗!”陈旺树怎么受得了林芷岚如此看轻自己。
“成,很好,把胭儿娶进门,让胭儿同你一块儿gān,看子墨回来,会不会质问你亏待她妹妹。”林芷岚继续瞟白眼,这样的感觉很慡啊。
陈旺树人穷志短,被林芷岚的话堵得只能垂头生闷气。
“好了,还是个爷儿们呢,心胸真是狭窄。”林芷岚见陈旺树额头上青筋直冒,倒是知道害怕了,忙缓着口气说道:“我开了一家馄饨店,店里缺伙计,你来我店里gān活,一日给十文钱,包吃包住,什么时候还清债了,什么时候走,如何?”
十文钱一日,还包吃包住,那五贯钱岂不是只要一年多就能还清了?陈旺树又被林芷岚给震惊了,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女人啊,怎么就与平常的女子不一样呢!
陈旺树震惊过后,细细盘算,他弟弟陈旺糙和他一样,也是个壮小伙子,已经十五了,过了年便是十六了,完全能担起家里的活,他爹娘身子还硬朗,同样是壮劳力,就算自己进了城,他们应当能把七亩地照料好。
自己这亲事若是能成,家里的积蓄也算是掏空了,弟弟与妹妹的亲事需要钱,他身为大哥必须扛下这个重担,若真能如林芷岚所说的那样,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而且他为林芷岚看铺子,也能就近照顾她们娘儿俩,算是对兄弟有jiāo待了。
“成,我愿意,你说什么时候让我来?”陈旺树狠狠拍着大腿,瞪着眼说道,活似要与人gān架。
“这事不急,你带着钱先回家把亲事料理好,若是成了,回头再来与我说。不过有句话我要提醒你,这钱的来历随便你怎么编,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是我给你的。”林芷岚郑重地说道。
“你放心,我有分寸,去了沈家我不会提你半个字。”陈旺树不傻,明白林芷岚的想法。
陈旺树与极不qíng愿的王行恩挤了一夜,第二日就带着钱回王家庄了。
很快,冬至日来临,铺子也到了一年的尾声,林芷岚办了一桌很像样的酒席,慰劳辛苦工作的三人,结算了工钱,还多给了二十文算做是过年的压岁钱,这让得赵六与厨娘很是高兴。
“明年铺子大了一倍,人手不够,跑堂的我已经备下了一个,还缺一个厨娘,你们若是有好人选,便推荐给我。”林芷岚眯着小酒说道,古代的酒,度数很低,对于林芷岚来说,就算喝上三五斤也不成问题。
赵六与厨娘对看了一眼,都有些蠢蠢yù动,想必心里有人选了。赵六xing子急些,先开口说道:“娘子,承蒙您关照,我赵六今年这年节算是能过得圆满了,一家子能吃上ròu,能穿上新衣,这全是托您的福。我曾经说过,娘子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媳妇在家里也是这么说的,如果娘子不嫌弃,明年让我媳妇也来店里,我们两口子往后齐心协力,为您出力。”
“娘子,六子的话也是奴家心里的话,奴家有一个闺女,过年十四岁,模样尚可,手脚伶俐,一定能为娘子分忧。”厨娘也急急说道。
这下子,倒是林芷岚为难了,毕竟她待厨娘与赵六一视同仁,两人这些日子以来尽心尽力为自己gān活,委屈了谁都不好,但铺子里只需要两个厨娘,三个便是太多了。
林芷岚眯着小酒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们明日将人带来让我看看厨上的手艺,到时择优录取。”
“好!”赵六点头道。
“好!”厨娘面有喜色道,她闺女厨上的手艺极好,尽得自己真传,今晚再突击一下,准能被选中。
☆、第44章
选新厨娘的事,很快就有了结果,厨娘的闺女虽然手艺好些,但身子骨有些弱,而且以长久之计来说,闺女再过一两年便要出嫁了,能出来gān活的日子并不多。而她对赵六有救命之恩,赵六一家对她忠心耿耿,所以林芷岚最终选了赵六的媳妇,一个看起来有些壮但收拾得很gān净的妇人。
厨娘虽然很失望,但看到林芷岚封了个红包给闺女做压岁钱之时,心也就宽了。
冬至日一过,便是准备过年。
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ròu,二十七,杀只jī,二十八,贴年画,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晚上熬一宿。
少了王子墨陪伴的除夕,林芷岚过得很聊赖,而王子墨那边,却是极其热闹,特别是冬至过后,王子墨那伙人天天饮酒作乐,有时兴致起来,几个老爷儿们眯着醉眼,翘着兰花指,唱作俱佳地演上那么一段。
二十九的傍晚,王子墨照例备了一桌酒席,堂而皇之地领着厨房的人穿过牢房。酒菜的香味飘散于肮脏的牢房中,令得苦力们不住咽着口水,他们赤红着眼,贪婪地看着那些食盒,粗壮的胳膊上肌ròu鼓鼓,似要上前哄抢,然而当他们看到穿着青色长衫的王子墨姗姗而来之时,所有人都收敛了隐含侵略的眼神。
“王管事好。”
“王管事忙了一日,辛苦了。”
“王管事,明日除夕夜,咱们可能混上一顿有ròu的年夜饭?”
讨好低微的声音此起彼伏,王子墨淡笑着一一点头,当快要走出这一片铁栅栏之时,钱大突然抓着铁栅栏,低声说道:“王管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如今的王子墨,已经不需要再顾忌普通的小牢子了,不过她依然转头看向身后的小牢子无声询问,小牢子随意笑了笑,让厨房里的人先行去送酒席,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自觉地离远了一些,给王子墨与钱大留出了说话的空间。
铁栅栏,也是等级分明,钱大所在的铁栅栏里的犯人,都远远靠墙站着,而原本吵吵嚷嚷的牢房,也随之安静下来。
“王管事,这是小的们尽力凑出来的,您别嫌弃。”钱大双手捧着依旧脏兮兮的银子,恭敬地呈给王子墨。
“钱大,你这是做什么?”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十几两银子,王子墨还看不上。
“明儿除夕了,兄弟们苦累了一年,所幸还活着,如今过一日少一日,兄弟们指不定明儿就得上战场了,恳请王管事开恩,明儿的年夜饭,让咱们这群命苦人能吃上一块ròu,哦不,只要能喝碗ròu汤便成了。”钱大发现王子墨面无表qíng,心里有些忐忑。
小牢子虽然离得较远,但牢房里很安静,所以钱大的话他们听得极清楚,不由都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吃ròu啊,这事本不难,不过如今战qíng越发紧急,城里物资日益减少,就算是当兵的,也不可能日日吃上ròu,现下是有钱也买不到ròu的时候,这群人还想吃ròu,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王子墨的话,却是让得众人都很惊讶。
“小爷们,这些银子是他们孝敬你们的,这些人倒是越发懂事了。”
王子墨话音刚落,小牢子们不由惊喜万分,迅速收走了钱大手上的银子,根本不管钱大等人震惊的表qíng。
“至于吃ròu么。。。”王子墨见成百上千的犯人眼巴巴看着自己,淡笑道:“平常人家就算再穷苦,到了过年也要吃顿ròu的,近日你们表现不错,这事我应了。”
王子墨已经离去,牢里震惊过后,突然迸发出极度狂喜,一个个不断地对着高级牢房那边喊着“王管事仁义”,而身处狂cháo之中的小牢子们,却是纳闷,这王管事如何敢夸下如此海口,她上哪儿去弄那么多ròu呢!
“贤弟,怎得才回来?”蒋尚培等人已经在房中等王子墨好些时候了。
“到了年底,哥哥们倒是清闲,难为小弟忙得焦头烂额,又是营里的账要结算,又是咱们绸缎庄的账要清理,如今铁栅栏那头还嚷嚷着要吃ròu,小弟可是分身乏术啊~”王子墨唱了个诺,调皮地说道。
“能者多劳,谁让你有本事呢!”王崇文给王子墨斟满酒,说道:“绸缎庄的账目我可是看过了,贤弟大才啊,一本底账,一本面账,做得滴水不漏,哥哥我着实佩服。”
“王二哥过奖,小弟愧不敢当,只是有一事,小弟想问哥哥们,给官营的分利,当如何做数?这几日,官营话里话外,都在催这事,明日便是除夕,小弟可是万万拖不下去了。”王子墨头疼地问道。
因为官营不准蒋尚培几人自由出营,所以几人都不想给官营分利,王子墨特意做了两本账,一本是给他们自己看的底账,另一本便是给官营等外人看的面账。
底账上的数字,不管谁看了都会惊叹,当初几人答应开绸缎庄,并不指望能赚多少钱,不过是让自己家人做外援罢了,可是如今再看底账,几人却是不会再对盈利可有可无,那一笔笔大额进出的账目,足够让他们在兴元府吃香的喝辣的,不必再腆着脸一次次向家里要银子。
这底账,是万万不能泄露的。
而另一本面账,则做得波澜不惊,毫无亮眼之处,但对于一个刚开铺不到半年的绸缎庄来说,这样的qíng况在不知内qíng的人看来很合理。
几人的沉默,让王子墨知道了几人的态度,这对于她来说并无利益牵扯,当然这钱若是不给,她则会想办法从中捞取一些。但官营毕竟是他们这里的土皇帝,得罪狠了自有他们的苦吃,所以王子墨更倾向于给一些,当然给的方式却是可以商量的。
“众位哥哥,小弟知道你们心里的委屈,所以这一次,小弟希望再为哥哥们与官营大人好好谈谈。银子,咱们还得给,按面账上的盈利分利就是了,并没有多少钱,只是这钱给出去,小弟却是希望官营大人能明白众位哥哥的苦处,许了自由出入的特令,那才是最好的结局。”王子墨认真地说道。
“贤弟说的有理,若是不给,怕是官营大人心里恼怒,咱们往后更无机会出营了。”蒋尚培点头道。
“银子咱们谁没有,怕只怕,银子给了,官营大人却不答应。”樊承宗憋屈地说道。
“是啊,咱们官营大人的脾气,谁不知道,油锅里的银子都会伸手去捞,这银子给他,不亚于rò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包昌德附和道。
“小弟的想法是这样的,先给他些甜头,以他的xing子必定上钩,到时小弟以绸缎庄没有东家坐阵失了好些生意为由,向官营大人恳求出营特令,哥哥们觉得如何?”王子墨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并非王子墨瞎扯,而是真实存在。他们的绸缎庄,面向上流贵族,官员权贵,这些人家,就算是管事,也都是兴元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人,若是由个掌柜出面奉承,必会让得他们觉得绸缎庄摆谱过大,而王子墨虽然也时常出面,但她一无功名在身,二又面刺金印,对于这些人家来说,与普通的掌柜没什么两样。
但是其他几人,却是不同。虽然他们也是犯人,但他们都是大族出身,而且身有功名,在结jiāo权贵的过程中,免不了附庸风雅,吟诗作对,这些几人都不在话下。说白了,在贵族眼里,王子墨没身份,没才qíng,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会做生意算什么,商业本是贱业,商人就是贱民,如何有资格对与权贵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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