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王启年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对璧人,还有她们怀抱的可爱娃,王启年看得心满意足,无端感到异常骄傲。
看看,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媳妇,这是我孙女儿,翻遍整个盐官县,谁家孩子能比得上我孩子长得漂亮。真是瘌痢头的儿子自家好,父母看自家孩子总是自带ps功能。
“给二老爷请安,二奶奶万福,大娘子,二奶奶安康。”今天二房的人全数到场了,包括出嫁已久的大闺女。
“回来就好,好啊,自家人,莫要多礼。”王启年极其欣慰,笑眯眯说道:“宝儿长这么大了,看着真壮实,来,爷爷抱。”
王子砚去世大半年了,二房的人心里的感伤淡了不少,今日待王子墨一家挺亲热的,丰氏不再板着脸,跟着王启年一起逗宝儿,胡氏与林芷岚不算陌生,两人也说得上话,大姐则是拉着王子墨看了又看,慡朗地笑道:“你真是小二?人说女大十八变,这男子也是一样的,小时候瘦瘦小小,如今看着真是不同了。”
“大娘子说笑了。”王子墨尴尬地很,大姐看了还不算,居然动手摸上了。
“什么大娘子,叫大姐,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小时候我可没少赏你糕点。”大姐不满地说道,她xing格外向,和二房的人不太一样。
王子墨闻言,不由看向王启年与丰氏,见两人对这个称呼丝毫没有异意,便轻轻叫一声:“大姐。”
“这就对了。”大姐拍拍王子墨的脸,拉着她到了林芷岚跟前,说道:“这是你媳妇儿?”
“是的。”王子墨被大姐揶揄的眼神看得有些脸红。
大姐就是豪放派,转手又摸起了林芷岚,嘴里还不住说道:“多标致的美人儿,宫里的娘娘都比不上,弟妹,你怎会看上我这个笨弟弟?”
林芷岚可是荤素不忌的人,后世什么样的没见过,她起身盈盈做了万福,大方地说道:“老实的人,不会动歪脑筋,挺好的。”
林芷岚这作派,正对大姐的胃口,她亲热地拉着林芷岚的手,点头道:“弟妹果然是聪明人。如今这些男人,有点钱便是上青楼喝花酒,还冠冕堂皇说是以文会友,见了楼里的姑娘,眼直了,脚迈不开了,任那些臭婊、子揉圆搓扁。”
“我这个弟弟,从小胆儿就小,估计青楼是不敢去的。不过弟妹啊,你可得看好她,莫要教她让人带坏了。”
“溪云,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嘴上怎么还没个把门的,说的是什么昏话。”王启年本来见一家人其乐融融挺享受的,谁想自己的大闺女又开始四五不着六了。
“我不说总成了吧,爹,让我也抱抱宝儿,这闺女长得可真俊。”也不管王启年同不同意,王溪云一把抢了宝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块成色相当温润的玉佩带在了宝儿脖子上,照样又看又摸,稀罕死了,对着林芷岚说道:“弟妹,这闺女投我缘,下回你见见我小儿子,若是看得上,咱们亲上加亲怎么样?”
这都叫什么事!
王溪云嫁的是百步村曹家,有道是高嫁低娶,曹家在盐官县的门弟比王家还要高,不过比不上蒋家,但也是县里有名的百年大族。王溪云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十岁,已订亲,二子五岁,是曹家老夫人的心头ròu,非常得宠。
“大姐看得上宝儿,便是她的福气,只不过孩子还小,不急。”林芷岚委婉地拒绝,她可不想与王家有太多瓜葛,而且宝儿的婚事,她并不想多加gān涉,让宝儿挑个自己喜欢的,比金山银山qiáng多了。
这时,丰氏的贴身丫鬟说午饭已摆好了,王启年便让大伙儿先去用饭,若是王子砚还在,那这顿饭便是真正的团圆饭了。
☆、第100章 (修)
用过饭,王子墨随王启年到了书房,想来也应该说些正事了。王启年的想法自然是让王子墨认祖归宗,这样也可以与长房斗上一斗,但王子墨显然看不上王家的家业,不觉得斗来斗去有什么出入。
“墨儿,这些年,为父欠你不少,如今你长大了,出息了,为父很欣慰。”
王子墨听了这话,说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活了十八年,头一次听到王启年明确承认自己,以父亲的身份与自己说话。他的语气很温和,脸上满是慈爱,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欣慰与自豪,这是王子墨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为父老了,看着我儿被人说成私生子,为父心痛之极。儿女是父母的债,欠我儿的,为父定是要还的,我已联络了族中不少族老,待时机成熟,我便要为我儿正名!”王启年诚心说道,人老念qíng,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如今更是独子,王启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王子墨铺路。
王子墨低头,思索着怎么与王启年说清楚自己的打算。
“墨儿,你不高兴么?”王启年见王子墨没有反应,皱眉问道。
“二老爷,小的有些事,想同二老爷商量。”王子墨依然恭敬,不敢以父子相称。
“二老爷?”王启年泛出一丝苦笑,感慨道:“亲儿不愿叫我一声爹,二老爷!这是上天对我过往的惩罚吗?墨儿,难道你不愿原谅我吗?”
王启年有着文人的清高,而且面对王子墨,他以父亲自居,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他都不可能失去尊严请求王子墨的谅解,能如此说,已是难得了,虽然他的心里很想让王子墨叫自己一声“爹”。
“我从未怪过您。以前,我只是在想自己错在哪里,您才不愿认我。如今,我已不会如此想,您有您的难处,我有我的命运,有些事,qiáng求不得。”王子墨轻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经历了那么多,她渐渐开始理解王启年,不过理解是一回事,心里的疙瘩是另一回事。
“为父最大的错,便是当初没有顶住压力,一次又一次,让我的墨儿受尽苦楚。”
“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xing,曾益其所不能。我有此一遭,未尝不是幸事,请二老爷不必挂怀。”
王启年听了,不住点头,又不住心疼,王子墨的心胸之宽广,让得王启年自惭形秽。
“你说有事与我商量,何事?”王启年见王子墨极有主见,也就不再qiáng求一个称呼了,反正他们就是爷儿俩,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王子墨整理了思路,说道:“师父曾与我说过,如今大老爷官运亨通,长房已然转危为安,另有老太爷相助,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其手,我想我一个私生子回到王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正会成为长房攻击我二房的负累。”
王子墨虽然不叫“爹”,但话里话外还是承认自己是二房的人,这点让王启年受伤的心好过不少。王启年也可算是枭雄了,王子墨的这番话,让得他深思,转而发现王子墨顾虑颇为正确。
王子墨不仅是私生子,更是吃过官司的人,这样的身份对于二房来说,自然是颜面扫地,比起长房的王子文,他是长子嫡妇,又是秀才,更已育下一子,王子墨无论从哪个方面,在家族里都占不上优势。
“刑先生思虑周详啊。”王启年点头说道。
“二老爷待我之心,我不会忘,若非二老爷遣王福来为我上下打点,我万不能逃脱被杀的命运。师父说,‘申生内而亡,重耳外而安’,这道理二老爷当是明白的。以如今形势,不若我在外,闯出一番事业,到时再回王家,才能给我二房助力。”这事王子墨在襄阳就想过了,林芷岚不愿回王家,她自己也是不愿的,外面天大地大,何愁没有机会出人头地,总好过在王家与长房相争。
“墨儿真是长大了,难怪王福来死活要跟着你,大总管亦是对你称赞有佳,老夫当感谢刑先生,帮老夫教出了一个好儿子。”王启年想了想,觉得王子墨的主意很正,说道:“只是我儿势单力薄,想要在外头闯出一片天地何其艰难。”
“再难,也难不过以前。我虽不才,亦有一班忠心之人为我出力,林氏更是贤内助,如今官家定都临安府,咱们盐官县机会良多,只要眼光够准,行事谨慎,当能有所发展。”王子墨信心十足,再看王启年一力爱护,不由担心道:“只是二老爷在王家,独木难支,若是大哥还在就好了。”
“哎,时至今日,我常梦到你大哥,砚儿走得太可惜了。”王启年感同身受,说道:“不过墨儿放心,为父在王家经营二十年,也不是可以让人任意揉捻的。你既有雄心,为父老怀安慰,你且大胆放手去做,为父是你坚qiáng的后盾!”
王子墨看着王启年,突然双膝跪地,恭敬地叩首道:“二老爷生养之恩,墨儿铭记于心,愿二老爷与二太太福寿安康,福泽绵长。”
王子墨走了,王启年既欣慰又失落,坐在书房里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丰氏陪了王启年一辈子,对他极为了解,带着晚饭到了书房,伺候老伴用饭。
“老爷,你可怨妾身。”丰氏也是看懂了,这个便宜儿子其实很不错。
“怨,怎么不怨,但也谢你,你给我生了一个好儿子,你也让我的另一个儿子在吃苦中成长起来,若是当年接了墨儿回来,也许她会像她大哥那般优秀,但也许也会像三房那群兔崽子一般成了窝囊废,一饮一啄,自有道理。”
“老爷,妾身往后会多让人去别院那边看看的,妾身帮不上你们的忙,但妾身既然是嫡母,吃的用的总会上心。”
“我知道当年那事是我对不起你,咱们砚儿也是福薄,墨儿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待她,她心里会记着的。”
“妾身知道了,明儿叫人给小二那屋子整整,虽说老爷子不让她回来,但那里总是她的家。”
“这样就很好,墨儿是个念旧的,你如此待她,她定是会谢你。”
没了儿子的父母是可怜人,特别像丰氏这样,独子早早去逝,又没留下孙子,丰氏与胡氏其实没什么两样,要是王启年也走了,那么她与胡氏便真的无依无靠了。丰氏想通了这一层,自然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刻薄对待王子墨,反而要亲近,要关怀,只有这样,王子墨才会记着丰氏的好,才会在往后的日子里给丰氏依靠。
丰氏的想法很正确,只是她不知道,就算她什么都不做,王子墨一样会善待她,因为她答应过王子砚,兄长的托孤,王子墨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回程路上,王子墨没有进祖宅,而是直接出了王家庄。林芷岚听了王子墨的复述,总算是松了口气,从古至今,谁愿意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更何况王家那么乱,从小习惯自由的林芷岚怎么受得了。
“岚儿,如何,我说没事就没事,你瞎紧张什么。”王子墨很嘚瑟,在林芷岚面前总是想求表扬。
“你本事,你能耐。”林芷岚对王子墨这么幼稚的行为翻了个白眼。
“这表扬太肤浅了,你得亲我一下表示诚意。”王子墨高兴了,又开始作死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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