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宅养团子GL_楚谡【完结】(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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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瀼莫名松了口气,目光落到晚香亮亮的双瞳,又轻轻说:“可你也到年纪了,即是这样,这趟回去我便让老太太为你做主,必然挑个好人家。”
  啊,惆怅。

☆、第78章

  第八十章
  chūn日新,夜里露水初上。
  田间树梢的虫鸣在深夜亦不高不低地响着,一副嗅得到的清新味道。
  屋子并没有客房,因而殷瀼便与晚香同榻,而谨连则独自一间。两人原本是不同意的,谨连觉得自己一个下人,睡书房便成了,不必费心。而殷瀼则说,晚香年纪不小了,若再与旁人一块儿睡,未免有些落人笑柄。奈何奚晚香固执,殷瀼总也拗不过她,便只好随了她。只说,这次没法子,以后便不再有了。
  晚香在身边睡熟了。殷瀼睡在外侧,原本与晚香一同阖上眼,半晌之后却依旧毫无睡意,便睁开眼,细细看了晚香的睡容片刻,胸中温柔渐起。
  殷瀼起身下chuáng,在不大的屋子内踱了几步,梨木小橱,半旧的书案,上有一盏燃尽了的蜡炬,一旁的架上则高高低低叠放了几摞书。虽是清贫,可却舒适,恰如其分的自在。
  月光如洗,殷瀼兀自从gāngān净净的书架上抽了一本簿子,谁知正巧拿的便是从前亲手抄给晚香的一本蓝皮小字。
  封面被污泥糟蹋了一半,里面的纸张也皱皱巴巴。一股陈旧纸墨的陈香缓缓飘溢出来,殷瀼合上簿子。转身便看到半开的矮橱中的一格,专门整整齐齐地叠了晚香从祖宅带回来的几身衣裳,都是殷瀼曾经穿过的,可颜色却毫不褪旧。也是,在乡间,怎用得着穿得那样光鲜。只这丫头,竟没有把它们压箱底去,还没心没肺地放在显眼的地方。
  殷瀼端详着这个小小的房间,似乎要从这片闺密的天地中窥得几分她生活的轨迹。
  睡前,殷瀼问晚香这些天过得怎样,料理母亲的后事是不是疲乏。可那丫头不过笑着摇头,说还能应付,让自己不用担心。殷瀼的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最终又落到晚香的睡容上,才一年,她就觉得晚香真的长大了。
  恍惚听到晚香在睡梦中发出的一声轻哼。她以为是自己吵着晚香了,便匆忙小心地把簿子放回去,蹑手蹑脚地回到晚香身边,重新躺回去。
  殷瀼睡不着,一大片清冷的月光从打开的窗中流下来,照得屋子内都亮堂堂的。小丫头在睡着的时候才这样恬静,一定是梦到什么高兴事儿了,才忽而抿唇笑了起来。
  殷瀼亦勾了勾唇角,她迟疑地把手指放在了晚香唇边的浅浅梨涡上,须臾便挪开了。
  晚香确实做了梦。
  梦中一切都变得飘渺而虚幻。一条大河滚滚而下,夹杂着翻涌的泥沙,浑浊而可怖。其上蒙着霏霭的白雾,从这里望去对岸,她看到了她的堂嫂。
  堂嫂在对她微笑,低低的平髻,底下垂着一排银坠儿,稍稍晃动便清凌凌作响。她小巧的耳垂上挂了两个长长的耳坠,做成晶莹的贝壳模样。她一如往日,端庄矜持,眉眼柔柔,只静静地看着自己。
  旋即画面一换,奚晚香便发觉之前那般遥远虚无的堂嫂便已来到了自己身边,她微微寒凉的双手捧起晚香的脸。晚香现在比她矮不了多少,两人便是堪堪平视的。两人的距离那么近,近得可以觉察到堂嫂的呼吸,带着清浅的温暖。
  纱幔腾空而起,一切都变得变幻莫测。
  如雾里探花,水中望月。
  奚晚香悠悠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jī鸣几遍了。
  也不知为何,她胆子小了,比之前九、十岁的时候做梦,竟再不敢在梦里明目张胆地做坏事了。明明两人在梦中靠得那样近,近得仿佛一倾身,便能吻到她梦寐以求的这双唇——曾经在梦里她品尝过的这双唇,绵软而甘甜。
  可如今晚香却胆怯,她不敢。此前因着她并未如此深切,便会由着自己的想法行事,可到了真正不能自拔的时候,却无端束缚起来。梦中皆是一场空,沉地愈深,便会让自己愈加迷失。而现实的不可得,便会让自己愈发痛苦。
  奚晚香觉得自己上一世白活了,整整二十八年她不曾爱过人,不曾动过心,甚至以为自己不具有喜欢这一qíng感。生活平淡而令人倦怠。而在这个世界,她经历了亲人之死,亦感受到不可抑止的喜欢,在胸腔中几yù挣脱出来的感觉,有爱有痛,她好像才真正地生而为人。
  殷瀼睡得浅,晚香呼吸一乱,她便醒了过来。
  四目相撞,晚香仿佛心事被撞破一般,有些赧然,亦十分茫然。她还沉浸在甜蜜而痛苦的梦境中,竟忽然有些分不清两者。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喜欢她呢?晚香自己都不知道。
  此前猝然回家,家中皆是一片láng藉混沌。母亲的溘然长逝,对于那古板得就像一块古董石头一般的父亲而言,是这个世上最沉重的打击,况且不久前才得知亲哥哥去世的消息。因此奚远年便是身心俱疲、根本无法拾起jīng神来打理丧事,甚至连自己都不愿意花心力照料。晚香看到他的时候,奚远年便已形销骨立。
  晚香一人挑起了整个家的梁子,母亲的丧事,父亲的心绪与身体。她忙到只能在晚上想想堂嫂的模样,整整一年,她都不得空回台门镇,亦不放心家里这个郁郁寡欢、惜字如金的父亲。
  今日突然逢面,让晚香欣喜若狂。可人就是这样奇怪,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事之后,便开始患得患失。这一年的分别,让她仿佛忽然理智了一些,她现在更想要知道堂嫂的心思。
  她不是不怕飞蛾扑火的疼,只怕堂嫂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受到伤害。无论是来自晚香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感qíng这种东西最奇怪。亦最残忍。堂嫂就是堂嫂,就算晚香能不在意这层人伦关系,能不管堂兄、祖母的眼神,可她可以吗?依照晚香对堂嫂的了解,她不行。
  而在昨日堂嫂说到自己“正逢嫁时”之事,那轻巧的语气,正中晚香心窝。原本的喜悦便一扫而空,那藏在心里的担忧又重新被牵扯出来。
  一想到这,奚晚香的心口子便疼得难受。
  晚香手笨,挽不了好看的发髻,殷瀼便笑着摁了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巴掌大的铜镜之前。就像几年之前一样,篦子不急不缓地在发间穿行,堂嫂的手偶尔碰到晚香耳廓,便引得一阵不易察觉的红。
  “小时候给你梳头,你头发软滑软滑的,太细了,总扎得不好看。”殷瀼分着头发,一边从容地说着,“现在倒也黑密了许多,果真是长大了。”
  晚香望着镜中模糊的自己,堂嫂的身子在自己脑后微微晃动,她忽然觉得镜子里的面容又变得稚气起来,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八岁的时候。
  “晚香没有长大,以后还要让堂嫂梳头。”晚香道。
  殷瀼只笑了笑,不置可否。晚香知道,定是觉得自己又孩子气了。奚晚香不高兴地把脸鼓成个包子,还没说什么,堂嫂便替自己梳完了头。
  晚香偏了偏头,发现发髻上cha了堂嫂的银簪,松石绿的琉璃珠镶嵌在末梢,恍若一滴垂泪。
  谨连起得早,已经熬好了粥,粥里煮了ròu糜,就着小菜便格外香浓。
  奚晚香从小碗中抬起眼睛,四四方方的八仙桌边坐的便是朝思暮想的人儿,就算是吃这样简陋的早餐,堂嫂都这样一丝不苟。晚香想,若能与她一同在乡野间隐姓匿名,用不着顾及世俗人伦,简简单单地生活,日日相见,便也甚好。
  没等吃晚饭,总跟着晚香的那群小豆丁便又来敲了窗子。
  为首的便是那包子脸,险些把晚香好容易补好的窗子又给敲裂了,气得晚香差点没拎着他的童髻痛骂一顿。
  小童委屈得很,他从前不也是这样来敲窗的嘛,小姐姐还是和颜悦色的,怎今日便这样凶神恶煞了?包子脸难过又傲娇,便把脸举得高高的,扭一边不看奚晚香。他又想到昨天傍晚,小姐姐也是在见了这个漂亮姐姐之后对自己冷落了,包子脸便朝着坐在桌边的漂亮姐姐扮了个鬼脸。
  包子脸身后的几个小崽子都喜欢跟着他行事,便也跟着一起瞪眼睛吐舌头。
  小崽子!打搅了她和堂嫂难得的两人温存时间,还好意思给自己摆脸,给堂嫂做鬼脸?!奚晚香勾个手指,一鼓作气,挨个儿在这一溜儿的小脑门上敲一遍。
  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殷瀼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殷瀼瞧着为首的包子脸一副伤心yù绝的模样,便朝他招招手。
  包子小童不qíng不愿,可乜斜一眼,这姐姐真的好看!于是便毫无骨气地走了过去,哇,不得了,走近了仔细看,这姐姐竟比小姐姐都好看!
  小童顿时放弃了奚晚香,便高高兴兴地投入了殷瀼的怀抱,软糯糯地唤一声“姨——”。
  没等殷瀼笑眯眯地从果盘中拿糖给他,奚晚香便揪了小童的发髻,叉着腰,瞪着他:“张二二小色láng,年纪小小不学好!眼睛长得铜铃大,看清楚了么就乱喊,什么姨不姨的,叫姐姐!”
  张二二又委屈了,同样亦叉着腰,对晚香不依不饶道:“我现在有漂亮姐姐了,不要你了,你且哭去吧!”
  这大眼瞪小眼的,着实让人没辙。殷瀼笑着,起身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闹了。他生得与你幼时倒是几分相像,脸儿都圆鼓鼓的,何苦为难他。”
  ……真是黑历史。
  关键时候,还得靠雪花。那大胖猫还是护主的,“喵”的一声便从墙头窜下来,朝着张二二呼噜呼噜呲牙,张二二被雪花抓过,因着逗它逗得狠了,不小心弄疼它了,便被雪花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疼得他哭了一天。因此雪花骤然跳出来,抖着一身肥膘,张二二便吓得仓皇而逃。
  一眨眼,屋子里吵吵闹闹的小人儿都跑了出去。雪花居功自傲,便洋洋得意地走到晚香脚边,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自是功不可没,晚香便高兴地蹲下来,抓了抓它的后颈。
  张二二冲出去的时候撞上个人,抬头一看,竟是他最害怕的奚伯。奚伯生得便是骇人,严肃的眼睛随便一看便让人胆儿颤,听说小姐姐还被他打过呢!
  不是说奚伯去永州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恰好撞上了!张二二一张滚圆的包子脸吓得煞白,赶忙绕过板着脸的奚伯,夹着尾巴跑了。
  奚远年背着行囊,里面皆装着他这几天没卖出去的字画,背了多少过去,便又背了多少回来,卖不了多少,心焦。
  他从来不喜欢这些咋咋呼呼、没礼数的孩童,因此浓密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望了望屋子内,又听到笑语妍妍,家里来客人了?难不成是祖宅的人来了?
  想到自己丧妻之后愈发落魄的模样,他坚固自傲之下的自卑便复又浮现出来。他既是期待,又是不快地握了拳头,快步朝屋内走去。

☆、第79章

  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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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远年进门的时候,恰巧谨连打了盆水进门,乍一看看到肃然而立的奚二爷,谨连便有些慌神,手一抖,险些没端稳,水溅了自己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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