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宅养团子GL_楚谡【完结】(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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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晚香也是嫁到永州之后,才慢慢明白过来,当年自己在山中经常遇到的隐者山人便是名噪一时的谋士陈觐。她本觉得这些已与自己毫不相gān,可谁料竟能在街坊间遇上他,他自言在山上盖了座道观,在里面清修,让晚香思虑不开的时候可以去找他谈一谈。后来奚晚香把自己沉在对堂嫂的qíng感中越旋越深,就权当散心一样去找了陈觐。果真是座道观,一爿瓦,三间房,冷清得可以。去了两三趟,两人不算太熟,却也是点头之jiāo了。
  陈觐为人放làng形骸,看似意归山水,可实际却仍心系天下局势。晚香自然知道他日后帮着建立南明政权的事迹,便问他准备何时出山,他捏着山羊胡子,故作神秘地说:“时候未到也。”
  后来两人便极少再碰面了,若不是被清兵抓了问她陈觐的下落,她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也不知这些清兵究竟是从何得知她曾与陈觐有过jiāo集,这点让奚晚香还是颇为好奇。
  奚晚香二话不说便把陈觐的无名小道观供出来了,只是换了个山头。原存着点幻想,以为说了之后清兵就能把她给放了。不出意外,这些清兵还是有脑子的,担心奚晚香使诈,便先把她囚在牢中,派人去山头上寻。那么自然是找不到这传说中的小道观的。
  清人气势汹汹地拷问,晚香便改口说自己记错了,换了个山包,让他们去找。如此三番之后,清兵头子发觉她在戏弄自己,不免恼羞成怒。
  最终,奚晚香是被当作死人扔出去的。
  她也差不多就像个死人一样了。浑身是血,满身满身的伤痕,鞭笞、刀剐、穿骨,其实都是些不致命的皮ròu伤,却遍布了身子,每一寸皮肤都在痛。做足了样子,她才吞了事先准备好的假死药丸,在牢狱外专扔因用刑而死的囚犯的坑里无声无息地躺了一个多时辰,才骤然吸了口气,用力咳嗽着苏醒了过来。
  这颗药丸是向镇上郎中求来的,求了好久,说了是最后一次,郎中才气哼哼地照着古方给她炼了一粒。没想到还真管用。奚晚香手脚无力地坐在坑里,漫天的大雨如注,她却只能任由雨水砸在脸上,竟把命jiāo给了一个没什么名声保障的郎中,想想也该是后怕。奚晚香自嘲着,慢慢恢复了知觉后,被雨淋得浑身的伤口又开始齐齐发痛,便只好慢慢慢慢地挪着出了这个浅坑。
  人的自愈能力十分奇怪,似乎只要有了无坚不摧的信念,不管是多大的伤痛都能一点点好转起来。
  只是疼痛是没有了,可疤痕却会长久地存在。
  不出一个月,奚晚香便好了。她想念殷瀼,便独身回了台门镇。可又怕堂嫂见着她浑身伤痕的模样,尤其是脸也被毁了,会怎样的心惊和疼惜。她不愿让堂嫂担心,便远远站在桥的对岸等着,从晨光熹微到天光大作,终于见她和谨连两人一前一后从门口出来。
  见她一如往日,奚晚香便放心了。她在面纱后面的面容缓和下来,笑得极其满足,又像个孩子一样。
  走在路上的少夫人忽然停了脚步,谨连一个没留神,便撞到了少夫人身上,连声道歉。
  见少夫人不说话,谨连抬了眼睛,问道:“少夫人怎么了?”
  殷瀼似乎在努力感觉些什么,她示意谨连不要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失望地说:“没什么,刚才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二姑娘回来了。”
  谨连失笑:“少夫人怕是太想念姑奶奶了吧。”
  殷瀼亦笑,点点头:“罢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车是一定会开的,flag我就立在这里!ヽ(??ω?? )ゝ

☆、第109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从台门镇回来之后,奚晚香便径直去了陈觐清修的那个小道观。
  她是来拜师的。
  奚晚香想得清清楚楚,她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女人能成什么气候?就算通晓历史,能借着这点儿东风在这云谲波诡中崭露头角,可也是需要领着出头的人的。没有一点儿信服力,或许甚至连出头的方式的找不着。而这个契机便是借由陈觐已有的名声。
  上山之后,晚香吃了闭门羹。
  看门的童子先是说,师父不在,让奚晚香在观内稍事等候。奚晚香捧着一杯清茶,一等就是一天,几次都耐不住想再问问童子,最终还是平静下来。经了这么多事,她明白,世上任何事qíng都急不得,路必须得一步步走,走得扎扎实实,才能步步为营。
  童子敲了晚钟,回来发现这姑娘竟还端坐在屋内,见到他回来的时候一丝怨色都没有,只问他今日天色不错,可见了星辰漫天?童子叹口气,看来果真如师父所言,这姑娘与他有缘。童子便给她指了路,说师父其实就在后山打坐,也曾给他留过话,能等得够一天,便让她径直去那儿找他。
  奚晚香谢过童子,即刻动身。找到陈觐的时候已经是夜半,陈觐与几年前相比,一点都不见老,或许真是这仙风道骨、餐风饮露让其参悟了山水间的律节。奚晚香恭敬地作了揖,毫不避讳地提出想师从于他,学习经世之法,投身乱世之中。
  陈觐似乎早已知道她的目的。没说什么,只朗声一笑,问她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何就她一人不爱在闺阁之中遵从纲常女法,相夫教子,反而要做这些不符身份之事?
  “出仕者所为不过三,钱、权、名。”奚晚香不紧不慢地说。
  陈觐微笑着摇了摇头,斜眸睨着她:“非也。你即为另类。”
  奚晚香没有回话。钱、权、名,这三者她都要,但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一个qíng字。她想要的那么多,她急迫地想要把这些虚妄的东西归为自己。但只有晚香自己明白,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淡茶疏食,和心爱的人一同耕种织布,隐姓埋名,相老在山野之间。
  月色如练,长空星海。陈觐捻着手指,说:“这样罢,我从未收过徒弟。也不知你的决心如何,难保你不会半途而弃,为表决心,你就在我这道观门口跪个三天三夜好了。”
  陈觐说得如此随意,让人实在无法信服。或许只有傻子、脑子一根筋的人才会相信这等放làng形骸的人的话。
  可奚晚香心知肚明,这人日后真正是有作为的,不成大气候,至少搅了一时风云。她目的明确,她的决心谁也动摇不了。甚至没有多作迟疑,便向在巨岩断壁上打坐的陈觐福了福身,说了句“劳烦夫子等候三日”,便义无反顾地转了身。
  倒还好,没有像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下些天杀的倾盆大雨。只是在不甚平整的青石板上跪着,才一两个时辰,便已感觉度日如年。
  时间过得太慢了,一旦注意力都集中在当前所做的事上时,便仿佛能把每一帧画面都无限拖长。奚晚香尽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观前的花和糙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中。露水下,清风动,东边天空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灿灿的日光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从中灌进来,将整个苍茫大地、绵延山脉照得光芒万丈。
  奚晚香也不知自己究竟跪到了什么时候。醒来的时候,头顶是一片烟灰色的chuáng穹,她脑子一片空白地躺着,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好久才逐渐缓过神来。忽然想到了殷瀼,想到她说不管怎样,都会等着自己的时候,那温柔中带点儿娇羞的模样,奚晚香深吸口气,一骨碌从chuáng上起来,双腿完全没有知觉,就好像被齐齐从身子上锯走了一样。
  好容易扶着桌沿,挪步到门口,问了观前扫地的童子,奚晚香才知道自己才跪了两天。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被童子发现,已经昏厥在观前了。童子说,当时晚香面色苍白如纸,额上都是豆大的汗珠,以为这姑娘命不久矣。谁知睡了一整天就又恢复过来,真让人惊奇。
  没有跪满三天,奚晚香一瘸一拐地要走回原地,准备把剩下的一天跪了。吓得童子忙上前来,说师父已经答应收她了,不过是要看看你的决心,哪里真的要满三天才行。
  奚晚香将信将疑地顺着童子的指路,去找了陈觐。陈觐端着架子,说她身子太弱,连这点儿考验都承受不住,今后下了山,被人追杀时,逃都逃不快。便让她今后住在道观里,天天从山下的泉眼里打水,挑上来,顺便锻炼锻炼身体。
  这便是让她留下来的意思了。
  奚晚香喜出望外,忙跪着磕了个头,甜甜地喊了一声“师父”。哄人的本事,她还是有的,不过就把这老头子当成另一个奚老太太伺候着便是了。
  在山上的三个月过得极快。
  心提着,有所求,每天日起日落便都盈实极了。清晨与童子做功课、扫地、担水,奚晚香从一开始摇摇晃晃提上来一桶水到山顶只剩底上一层,到能提小半桶,也算是个不错的进步;之后便是与陈觐的修行,陈觐学识渊博,农耕铁具、天象紫薇、帝王之术皆通,与他习的时间不长,却让奚晚香彻底震惊于古代学识的深厚不可测。观内一间全为古籍,兵法与权谋皆全,汗牛充栋,奚晚香得空便在里面看书,一看便忘了时间。夜里亦要做功课,起得早,睡得也早,晚钟再敲一次,便是休息的时候了。
  日子过得清净,虫鸣及泉击都在深夜变得更加清脆。奚晚香变得和堂嫂一样总也睡不着了,睡不着倒也好,便能有时间去想堂嫂,想她俩在一块的时候,一点点回忆,能把漫漫的永夜熬得甘甜而短暂。
  虽然常常失眠,奚晚香的jīng神就依然不错,与陈觐学习的时候,一点即通、触类旁通,又十分喜好学习,仅仅几个月,便把观内的古书兵法都背得滚瓜烂熟了,这让陈觐十分满意。奚晚香亦惊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在上世,或刚重生,以小孩子的身份在书院之时怎从不见自己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她想了想,或许是从前根本没把念书放在心上,亦没有什么能让她为之孤注一掷的人。
  霜打在山谷的枫树上,天边的晚霞便开始跌落下来,染在山间。
  等到整片山头都飘红的时候,山上道观也空了。
  八旗满人占北方半年,其势也如破竹,都说大明朝即将覆灭,饶是李自成在冀湘之地犹有残存势力与之抗衡,可仍不过杯水车薪,对于持“天命”的满清而言,已是落日余晖。
  年末,南明势力在南京重整旗鼓。本以为亦如昙花一现,可令清人出乎意料的是,福王朱由崧竟运筹帷幄,遣兵布将,将整个两淮、江浙,乃至更远的闽南一带的明朝爱国人士都带动了起来,自发组成了反清复明的军队。几场战役下来,竟一举夺回了已被清国控制的几个州省,令清人不免大惊失色。
  这福王,清人是知道的。虽说有志气,可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奶娃娃,能成什么大气候?稍作探询,清人便得知,如今弘光政权迅速崛起,正是因着当时在湘南搜寻百日却不得的高士陈觐在侧辅佐的缘故。其人也,智谋用如鬼神,出人意料,击人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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