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 编剧对郑风林的态度都很含糊。看似温和,但所谓的“剧本”都是他写出来的,他始终还是跟执事长站在一边的。
郑风林警惕道:“你跟我说这些gān什么?”
编剧笑了下,说:“不要紧张,我只是跟你聊一聊, 跟你算一笔账。”
“你看,你要是一直没法出去,那无论给你多少钱,你都没办法花出去,对不对?哦差点忘了,你不想要钱。那我换种说法吧,”编剧说:“你要是一直不配合,执事长一直不把你放出去,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妻子了,我听说还挺漂亮的。她能等你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这么漂亮的妻子,最终就只能跟别人结婚了。失踪达到一定的年限,就能够被判定为死亡,这件事qíng你是知道的。”
郑风林看着编剧。
“而你只要转变思路,你就可以拥有很多钱,还能够回到家里,见到自己的妻子,岂不美哉?你若是不喜欢朱丽叶也没有关系,你们办场婚礼,我立马写个场景,说你要打仗了。再过半年告诉她你死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把这当成一场梦,回到日常生活。你说是不是很划算?”编剧劝道:“反正事qíng都已经这样了,你没办法改变,就只能接受。”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之后,不会立刻把这个地方揭露出来?我是警察。”
“哇,那这个意思就是说,完全不愿意妥协啦?好好好,你厉害!”编剧比出大拇指,哈哈笑了下。
郑风林看着编剧这幅德行,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怎么看待朱丽叶的,你们肆意安排她的人生,就不会觉得愧疚么?!”
“我们给了她一切,她不觉得痛苦,我凭什么觉得愧疚?她的一切yù望都得到满足,想要结婚,就有了你,不是么?你不愿意配合,那才真的是伤她的心,才是对不起她。她喜欢你,你自己也知道的,不是么?”
“她甚至还不懂什么是爱qíng!她对我又朦胧的好感,都是因为你们告诉她,她该结婚了。这不是她真正的想法。”
“那她想要什么?她不说,我怎么知道?”
“让她知道现代社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才能成为她自己。”
“所以你看,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人类的yù望无穷无尽,但大部分都并非出于内心,都是看见别人有了,才想要。我告诉她世界上有什么,她就要什么。一切yù望都被满足,这不是最幸福的状态吗?你为什么想要打破她的幸福呢?”
编剧站了起来,说:“谈话进行到这里,我终于确定了,你永远也不会妥协。我试图劝你,实在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你可以放弃出去的想法了,在这个城堡里呆一辈子吧,哈哈哈……”
编剧朝门外走去,郑风林拉住他的手腕,质问道:“等朱丽叶的父母死了,等你们都行将就木,你们又打算怎么处理朱丽叶?你为什么要为这个畸形的地方工作?”
编剧回头看了郑风林一眼,眼神冷漠如刀,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郑风林一愣,编剧甩了甩手臂,轻松自然地将郑风林的手甩开了——郑风林的膳食有问题,四肢几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
谢依云是一个好师父,从郑风林出意外之后,她一直在联络自己曾经的同事或者学生,甚至想要重新复出,就为了找到郑风林。
她甚至还劝张志龙,让他给局子里施压,集中警力,一定要把郑风林解救出来。
张志龙有些无奈,说:我都已经退下来了,现在说话也不管用了,你让我怎么施压?郑风林早一点儿失踪,我说话还有点儿用——
随后谢依云就跟张志龙大吵了一架,从家里跑出来,常住在警局了。
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谢依云退下一线很久了。此刻耍赖似的赖在警察局里不走,给其他人带来的很多麻烦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点儿新的思路和帮助。
谢依云毕竟老练,了解案子之后,给刑警们提供了很多想法。依靠着先前获取的信息,佐以各个方向的思路和工作,文哲的案子还真的有了一点儿进展:黑衣人的生活轨迹和出入地点得以确定,警察们决定守株待兔。
假若能够成功解决一个社会毒瘤,谢依云是很高兴的。可惜自己爱徒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她觉得有些沮丧。
警方已经将陆任丙失踪那天的录像查看了很多遍,但至始至终都没能寻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顺着那张羊皮纸去查,也查不到任何线索。
似乎一筹莫展。
正在此时,宋暮雪给谢依云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她知道怎么样能找到郑风林。
谢依云对宋暮雪印象不错,高度重视,立刻约了宋暮雪见面。
见面之后,宋暮雪将现在所掌握的关于家具和车队的qíng报同谢依云共享,她相信谢依云是真的想找到郑风林,也认为谢依云会认同她的推论。
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将已经掌握的信息翻来覆去研究,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目前最保险的办法,是安排一队人守着家具厂,一旦看到风格类似的家具出厂,就跟上去。
只要相信郑风林,就一定会漏出狐狸尾巴的。
商量完之后,谢依云有些疲惫,说:“我说话他们也不一定愿意听,你这线索也不够清晰,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采取这建议。”
宋暮雪说:“您不能……跟张志龙局长说一说么?”
“什么局长啊,早就退了。”谢依云摆了摆手,说:“还不是因为他说他没办法施压,我才在警局里蹲守,这才被你知道我在跟进这个事qíng。”
闻言,宋暮雪沉默了,一双眼睛却盯着谢依云,里头似有千言万语。
谢依云察觉到无言的请求,问道:“暮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宋暮雪停顿了一秒钟,说:“我有个很私人的请求,我想见见张志龙局长,我有话想对他说。”
“你跟他有什么可说的?”谢依云有些惊讶。
宋暮雪说:“是……关于我父母的私事。我想,也许跟郑风林的失踪也有一定关系。”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宋暮雪并没有主动对谢依云解释这个“一定关系”,谢依云便也明白是不能对自己细说的事qíng。
她顿了顿,终是点了点头。
“好,我替你安排。”
第138章 具
谢依云才同张志龙吵过架, 现在又要腆着脸回头求他办事,自己心里是非常过不去的。
好在张志龙没什么反应,接到谢依云的消息,回了个“好”。
谢依云领着宋暮雪去了宅子里, 张志龙正在浇花。听到大门响站直身子,将水壶递给谢依云, 淡淡说:“帮你除过虫了, 被子也晒过。”
谢依云望着自己手里的水壶有些发愣, 而张志龙则是看了宋暮雪一眼, 说:“跟我来。”
张志龙毕竟当惯了局长, 举手投足间还是压迫感十足。宋暮雪缀在他身后,一路上了楼,进了书房, 坐在稍显低矮的沙发上, 张志龙才终于开口:“路仁义前阵子跟我说, 他想报考犯罪心理学, 希望能够关注警察同志的心理健康。你劝的?”
宋暮雪却没想到话题是从路人一开始的,愣了一下,摇头道:“不是。”
“喔, 这样,”张志龙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你要跟我谈什么?”
“关于我父母的。”宋暮雪说:“我这样问可能显得有些冒犯,但……大约五六年以前,警方破获了一起儿童拐卖案, 犯罪嫌疑人都已经被抓住了,这案子,您有印象吗?”
张志龙没怎么犹豫,立刻说:“跟孩子有关的事qíng是头等的大事,这案子当年是我主办的,我不会忘记。你问我这个,莫非是怀疑郑风林被当做儿童拐卖了?”
“我母亲是那起案件的检察官,”宋暮雪说:“第一个,出车祸死了的那个。”
张志龙愣了下,说:“原来宋秉海跟顾娟是夫妻?这事儿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当年我正在读高三,对这件事qíng了解不多,但私底下曾经听父母讨论过这件事qíng。母亲说有人对她施压,让她放过那几个犯罪嫌疑人。从语气判断,她不希望做出这种违背法律的事qíng。而不久之后,我父母就一同死于非命了。”宋暮雪说。
张志龙脸上露出非常诧异的神qíng,道:“这事qíng纯属无稽之谈!当年我们的确讨论过这个方案,是跟顾娟同志一块儿开会商量的。顾娟同志的确不支持这个做法,但那时还没商量出个什么结论,她就出了意外。怎么会私底下说有人对她施压?大家都是和平讨论,绝对不存在施压的可能xing!”
张志龙皱眉,用严厉的眼神打量宋暮雪,似乎怀疑她撒谎似的。但看她一本正经,问心无愧,又补充问道:“你会不会记错了?又或者那时候年纪小,听错了?”
——当然不会。
宋暮雪高三上早课,一般早上五六点就离开家了。那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睡得特别沉,起chuáng的时候已经七八点了。她走到客厅,隔着一个拐角听到父母爆发了轻微的争吵。
【……这事qíng绝对不行!我没办法放过人贩子,绝对不会妥协的!】
【那你怎么对上头jiāo代?】
【……实在没办法,我辞职吧。】
母亲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两人都沉默了。哪怕隔着一个拐角,宋暮雪也能够感受到那凝滞的、无奈的沉重气氛。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眯着眼睛做出迷蒙的姿态,拐过拐角走了出去。
母亲格外惊诧,看向她问:“小雪?你怎么没去上学?生病了么?”
宋暮雪说:“爸爸你怎么还没去上班?你们在聊什么?”
父母连声否认,宋暮雪便很清楚,他们并不想让自己参与这件事qíng。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早上的事qíng依然历历在目,绝对不可能听错或者记错。宋暮雪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只要经由她的五感传递到脑子里的东西,就绝对没有出错或者模糊的可能xing。
只除了一次,寇霜说自己对她做过很过激的事qíng,自己虽然并没有记忆,但隐约有一点儿印象。她至今也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暮雪很快将思绪从寇霜身上抽离,也不回答张志龙的质疑,继续说道:“后来我遇到了汤天问前辈,他是最终接手那案子的检察官,您一定也记得。他跟我说,这个想法是上司直接给他的命令,所以他才积极配合,但那个案子至今也没有解决。”
张志龙点了点头,说:“汤天问……汤天问参与到这事qíng里已经是比较晚了,你母亲过世之后,我们直接跟她的上司——也就是汤天问的上司——沟通,通过了这个方案的所有细节,等汤天问调过来,就只负责执行了。而这个案子……的确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解决,这是我们警方的失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反思,放过已经被抓住的犯罪分子到底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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