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欢GL_无心谈笑【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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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怀拉着南泱的手腕立刻闷入冰水池,仔细清洗。他知道这有多痛,那不是普通热水,那是含有有毒矿质的高温熔浆!处理得晚些,能将人手腕整个腐蚀掉。

  饶是这样,南泱疼出一身汗,也忍着一声不吭。

  这样习惯xing的隐忍,没来由的叫人心疼。

  “是我疏忽,这边坐下。”容怀朝翻涌的熔浆里撒了一把不知名的粉末,那锅里东西立马就像被钳了爪牙的猛shòu,乖乖平息下来。

  血ròu模糊的手腕看起来异常可怖,落下一片水渍溅she状的伤,最令人难耐的是毒xing的腐蚀,虽不致命,却实打实的让人痛得生不如死。

  可南泱一言不发,只是皱了眉,安静地看着容怀拿着刀片一点一点极其磨人地割掉腐ròu,挑去毒质,平静得仿佛那手不是她的。换了旁人,定是光看一眼就怕得晕过去。

  所有的痛苦她都习惯于埋藏在清冷眸子里。不是她故作坚qiáng,只是疼得哭出来喊出来,难道就不疼了?她从来都不愿làng费时间做那些无意义的事。

  “所幸伤的是左手,不影响你执笔握剑。不用担心,我也受过这样的伤,过阵日子就可以完全恢复。就是可能留疤……”

  “不碍事。”南泱淡淡答道。

  容怀叹气:“和你同门这么些年,你很少受这样的伤。都是为了你那小徒弟。恕我直言,轻欢那孩子眼中感qíng过于丰富浓烈,磨练只会让她成熟,但磨不掉她那些yù念,她不适合修道。”

  “她……的确是容易用qíng的人。或许离开北罚这种清心寡yù的地方,她能活得更自在些。”南泱将目光放在烧得火热的铸剑池中,话峰却转,“但,入了我门下,就没有离开的道理。只要她不想离开,她就永远是我的徒弟。”

  容怀才为南泱包扎好,铸剑池的厚重石门就一阵轰隆隆的异动,开了一条fèng,一个人走进来。

  是一身蓝白长衣的喻修,俊逸双眉敛得很紧,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来访。

  “大师兄?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chuī到铸剑池来了?”容怀调笑喻修。

  喻修沉声道:“正好师妹也在。有些要紧事,你们和我下山一趟。”

  容怀摇头:“我暂时走不开。何事要出动三位尊主?”

  “说来话长。焚天门的烈火旗越过郁水关,在洛城有些纠纷。……确切说他们要夺洛城,已经触动朝廷了。”

  “师兄意思是……这次命令是……”

  喻修点点头:“是皇帝亲自给掌门传的令。”说着,喻修眉头皱得更紧,“你们也知道,北罚一向行天下大道,以天下苍生安稳为己任。若要得百姓平安,社稷就不可动dàng,北罚虽向来不做朝廷奴臣,但历代都明里暗里帮衬君主。七年前,正是因为天隼教的qiáng大威胁到朝廷,北罚才答应与乱花谷……不说那个,这次焚天门竟猖狂到夺城,皇帝知道焚天门是当年天隼教余孽所成,所以点明了要尊主亲自走一趟。”

  容怀道:“原是这样。若是单烈火旗的人倒罢,怕是闻惊雷也进了郁水关,才叫尊主去。依我看,焚天门此次多是试探,入主中原时机未到,他不敢做大动作。”

  喻修思索片刻,道:“师尊也是这个意思。可朝廷传了令,怎么说也该走一趟。乱花谷也派了人去,北罚就更不能明着应付。”

  沉默半天的南泱忽然开口:“容怀师兄确实不方便下山。我跟大师兄走一趟罢,去两位,也不算拂了他面子。”

  容怀赞许:“这样最好。也顺便给朝廷个警示,他以为他多大面子,他皇帝叫出三位就出三位?太过顺从,反而折了我北罚门面。也该叫朝廷忌惮忌惮。”

  南泱沉默。毕竟她徒儿还是皇子,也不好说什么。

  喻修道:“也好,师妹这就随我走吧。事qíng紧急,耽搁不得。要是洛城真被焚天门夺了,就真棘手了。”

  “师兄,你小心些照顾南泱,她手腕才有的新伤。”容怀嘱咐道。

  “无需你cao心。我自有药配给她。”喻修瞥了两眼铸剑池中的东西,淡淡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我帮你瞧着那剑,你放心罢。”容怀体贴地和南泱说。

  南泱点点头,也随着喻修离去。

  第16章

  喻修走得匆忙,收拾些简易行李装进马车,仅带了二十个弟子随行。才从铸剑池出来不过两个时辰,便和南泱一同乘车下山。

  拉车的马是两匹极好的汗血宝马,连夜脚程快耐力久,一路南下,很快便越过北疆进入中原。才四天时间,喻修一行人就预备进关中了。

  喻修一直忙着部署,整天有写不完的飞鸽传书,南泱在一边帮衬些,二人本都是寡言的xing子,一路上除了说几句门派或江湖事宜,再没有多聊什么。只是南泱才伤的手腕余毒未清,不时剧痛,喻修为她配了些药丸才缓解。

  喻修领着弟子们预备在驿站休息一晚,四天三夜,就算他和南泱坐在马车里挨得住,一众跟随他们的二十个弟子可都是骑马,不眠不休的,也该好好休整,补充些粮食。

  饭桌上,喻修与南泱坐一桌,摆里几道算丰盛的菜肴。喻修糙糙吃完,南泱在一边慢条斯理端着碗白饭慢慢嚼。

  喻修一边埋头写着什么,一边用余光瞥南泱一眼,低声说:“这两天你都休息不好,今晚服点定神丸,不然jīng神不够,伤也好得慢。”

  “是,师兄。”南泱应道。

  “你这些年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什么事都不说出来,我是你师兄,你……”喻修顿了顿,又转了话题,“吃些菜罢,你总喜欢只吃白饭,又吃不出甚么花样。”

  南泱搁下碗筷:“师兄忙吧,我出去转转。”

  喻修点点头,看着南泱踏出门槛离开视线,又专注于手下的信笺了。

  关中的驿站规格还不算寒酸,风光自然也和北疆大有不同,这时节恰好入秋,驿站后院的一园树木尽是红枫huáng叶,重重叠叠。

  南泱才走到一棵树转手处,看见院里不远处的暗角里有两个人在jiāo谈,一胖一瘦。她本想避开,但偶尔顺风传入她耳中的几个字眼让她不由驻足。

  “门主到底什么时候才叫我们回去?……我们好歹也是原先的三十六暗卫,如今却耗在这些无头绪的地方……”胖子语气中怨气十足。

  瘦子安慰道:“谁成想呢,门主坚持要找,这一找就是这么些年,可鬼知道那人在哪里?你才被派来,想通就好,不碍事,兴许过段时间门主就不想这事了。”

  “可能么?门主这架式,怕是要找一辈子!”

  “哪来的说法?……找到了,不就完事了。虽说……实在荒谬了些。”

  胖子声音转低:“可……我不是听说,几年前门主那一家子都被杀光了么?眼瞅着裹了棺材入了土,怎么又开始找小主子了?”

  “你竟不知道?!……那先几年的确是都死绝了,门主还特意寻到一处奇妙所在,到处是错综复杂的地道机关,在那里修了一座特别大的陵墓葬了门主夫人和小主子。你也知道,门主对他夫人感qíng之深,那陵墓修的,堪比皇室了。结果呢,就引来那倒斗的了……你知道吧?就是那摸死人gān活的。门主再去祭拜时,发现陵墓被盗后震怒,清点遗失物品时,发现他小女儿的棺室有不对劲……棺材里尸体没了!”

  “什么?!有这等事?倒斗的连粽子都偷?”

  “哪个没脑子的偷粽子!那陪葬品值钱,死人尸体值甚么钱?……门主怀疑小主子诈死,跟着倒斗的走了,或者是自己顺着倒斗的凿开的路自个儿出去了,也不知详细原因。啧啧,想着也想不通,门主想的倒也有道理。可天知道小主子到底是活着死了?那么些年前可是真死了下葬了,就算现在活着,我们哪能知道在哪?”

  “是啊!……没来由的就要找,估计就是那倒斗的为了方便一顺给抗走了,早都不知道在哪化成灰了……”

  “哎,埋怨也没用,找罢找罢……再找上几年,咱们也一并找进土里咯……”

  接下来的对话没有什么可听,南泱慢慢踱开。这两个人武功很不错,若不是南泱吐气轻盈,耳力又是极好,也不能听见他们这么说出这些话。

  南泱将这些话暗暗来回思索。想了一圈也没想出这俩人该属于那个门派。江湖上以门成立的门派有许许多多,巴蜀的唐家堡,别名也叫唐门,这二人口中的门主也不知是哪一个。这么些年各家之间多少恩恩怨怨,被灭门的何其多,这一桩倒是奇闻,死人复生。

  横竖也不关她的事,权当听了个趣事。

  南泱正想着这些事qíng,不知不觉就走出了驿站,天已渐黑,街道点上了明亮灯火。人们都开始集中地往东边走,神色都喜气洋洋,面透红光。想来是有什么有趣事物,南泱遂跟着他们一块走,难得的想去凑凑热闹。

  原是东边的夜市,这次赶巧了,七天一回才聚的夜市,正好叫南泱撞见了。小街道来回纵横分布,路边全是热热闹闹的商贩,每条街都不一样,却又很相似,走在里面还全是人,活像个小迷宫。

  灯火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人头攒动,异常繁华。南泱比较喜静,可都进来了,一时也出不去,只有到处看看。

  街道两边有很多卖些小玩意儿的,一看要么就是女子喜欢的,要么就是小孩子爱玩的,什么胭脂水粉,书画古玩,糖丸面人。可惜轻欢没在身边,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都是北罚向来没有的。小孩子见了这些,一定很开心吧。

  等轻欢长大些,带她来看看罢。

  南泱停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目光忽然被一块半脸白玉云纹面具吸引过去。薄薄的一层白玉,看起来光华流转,冰凉适手。那上面的祥云jīng美细纹,繁复好看。

  南泱看了会儿,伸出手去拿那面具。

  冰凉手指才触上去,忽然和另一人的手指相遇。瞬间的接触,那人温热的指尖柔软感觉在自己略冰的指尖绽开,让南泱下意识立刻抽回手避开。

  南泱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立在自己身边。那女子也正看她,眉眼如同水墨画一般清朗明媚,顾盼生辉,长及大腿的黑发只在发尾松松一绑,极有韵味,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但给人感觉很是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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