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女驸马(GL)_杨惑【完结】(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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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胜大步跨了过来,霍然当庭而跪,大声禀道:“陛下明鉴!冯素贞是我过了门的妻子,做不得太子妃!”

  殿内上冻的坚冰重新又沸腾了起来。

  冯素贞看着跪在自己身前那个穿着青色礼服的背影,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我不是——”

  东方胜回头低声呵斥:“闭嘴!”

  在议论纷纷的杂音之中,皇帝终于开了口,他拖长了声调:“哦——是你,过了门的妻子?”

  他暧昧地转眼看了一眼太子,见太子仍是一脸呆滞,不由得冷了脸道:“胜儿,朕年纪大了,很多事记不得了。朕隐约记得好像是赐过婚给你,莫非,就是这个冯小姐不成?”

  东方胜叩首拜道:“是,就是这个冯小姐,就是这个冯素贞!胜儿已经和她拜过堂,她就是我的妻子!”

  皇帝垂头目光游移,从冯素贞挪到东方胜脸上,忽然笑道:“这几日礼部核查官家适龄女子。冯少卿虽然去了官身,却仍是有功名在身的。朕派人去查过他冯家的档,冯少卿名下,记着两个女儿。一个是冯素贞,另一个,是二女儿冯姝真。”

  皇帝悠悠侧过脸,淡然问道:“皇儿啊,你年轻,眼力好,你帮朕看看,如今殿前跪着的,到底是赐婚与东方胜做侯夫人的冯素贞,还是云英未嫁可聘为太子妃的冯姝真呢?”

  太子心头一跳,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那冯姝真何人,太子是知晓的。梅竹入籍冯家的事,早在怀来张绍民和天香就曾与他说过。可是,梅竹还好端端地在公主府,这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那假死复生的冯素贞啊!

  但父皇的意思,莫不是凭着自己一句话,便可以当庭指鹿为马?打定了注意,要让自己来决定是这冯素贞指给他,或者东方胜?

  太子心绪翻腾,脑子里推演了种种因果,仍是摸不准皇帝的心思。

  整个大殿静悄悄地,似乎都等着太子的回答。

  一道清泠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圣明,罪妇人冯素贞,悖逆抗旨,假死逃婚,德行亏失,嫁不得侯爷;女扮男装,欺君罔上,扰乱纲纪,做不得太子妃!数罪一身,国法难容,望陛下降罪!”冯素贞说罢,在御殿的金砖上重重叩出了笃声。

  这一声仿佛叩在了当场许多人的心上。

  冯少卿手一软,手上捧着的凤冠掉落在地,将华丽的玉珠点翠摔了个一塌糊涂。

  东方胜倒抽了口气:“你——你这是何必!”他凑到冯素贞近前,压低了声音道,“若是你实在不愿嫁我,就当是虚与委蛇又能怎样?!”

  冯素贞泠然望了他一眼,冷声道:“民女并未和侯爷拜过堂,是你一厢qíng愿。欺君之罪,是我一人犯下——侯爷不必为我费心。”

  东方胜转过身,对皇帝求告道:“陛下,不要听她的胡言论语,她……”他忽然语塞,不知如何才能为冯素贞开脱。

  若然说冯素贞不是逃婚,不是假死,那这女扮男装的所有欺君罪名,都有他东方胜的一份。可自己纵然主动分担罪名,也救不了她,只能是将他二人拖进更深的泥沼。

  他再次倒抽了一口气。

  “呵,”皇帝冷笑一声,“王总管,拟旨。”

  “是——”王总管跪伏在地上,将托盘上的明huáng绢布展开,牵着袖子写了起来。

  皇帝念道:“兹有犯官之女,冯素贞,颠倒yīn阳,女扮男装登科入仕,尚公主天香,欺君罔上,骗婚宗室,罪不容诛!”

  王总管才写到“欺君”二字便丢了笔,急道:“请陛下三思!”

  皇帝恍若不觉,继续念道:“……念其辅佐太子有功,恕其族诛之罪,罪其一身,判,斩立决!”

  冯少卿跪走到皇帝近前,连连磕头:“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此事都是糙民的不是,望陛下饶过小女!”

  太子终于醒过神来,匆忙上前来跪在皇帝身旁:“父皇,不可!冯素贞惊才绝艳,纵然有欺君之过,却仍是有恩于儿臣,有功于社稷,父皇怎可枉杀忠臣?”

  他心乱如麻,仍是难以消化冯绍民竟是冯素贞这个惊天的消息,却知道,必须要保住冯素贞这条命——这是他对天香答应过的事!

  “忠臣,呵,”皇帝森然冷笑,“朕未见哪个忠臣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子,诓骗了朕掌上明珠的清誉,还嫌弃朕的子侄的!”

  他一把挥开太子,高声道:“禁军何在?来人!将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拖下去就地正法!”

  一队禁军自殿外奔了进来,他们推搡开了呆立在殿前的舞姬,径直奔向了冯素贞的所在。

  东方胜下意识地起身张开臂膀,将冯素贞挡在了身后。

  他曾是禁军总管,定睛一看,发觉眼前的数人恰都是他的熟识。东方胜长眉拧紧低声道:“张大,许三,你们不许动她!”

  为首的禁军总管张峰曾是他的副手,闻言讪讪道:“侯爷,此是陛下旨意,我等不可违抗!”

  东方胜神色一冷,蓦地转身将冯素贞抱腰捞起,用力向身旁一撞,把身旁一个禁军卫士腰间的刀抽了出来。

  明晃晃的利刃带起一片刀光,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冯素贞挣脱不得,惊呼出声:“侯爷!”

  东方胜安抚道:“别怕,我带你杀出去!”他面上的伤疤一阵抽痛,“我不许你再次死在我面前!”

  皇帝被东方胜的刀光晃得缩了缩眼,登时气急反笑:“东方胜,你这是要谋反呐!”

  东方胜横刀当胸,沉声道:“胜儿忠于朝廷,赤子之心天地可鉴。只是,皇伯父,冯素贞纵然有天大的过错,也是我的妻子,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伤了她!”

  “御前亮刃,其心可诛!” 皇帝寒声道,“禁卫军,将这两人一道格杀!”

  “是!”

  刀剑出鞘的龙吟之声齐齐响起,倏然亮起的利刃银光晃了在座所有宗亲的眼,立时有人惊声尖叫起身逃散,方才还歌舞升平觥筹jiāo错的场面瞬时变得一片láng藉。

  太子惊忙道:“住手!住手!不要动他们!”

  皇帝紧紧盯着太子的眼,沉痛道:“吾儿,如此枉顾君威的孽障,你仍不能下狠心杀伐决断,朕怎么放心把这虎láng横行的朝廷jiāo给你!?”

  “我……”太子语塞。

  人数悬殊,东方胜不敢正面相抗,只好护着冯素贞且退且走,想逃出殿外。

  禁军众人自是不能让他如愿,逐渐收拢着包围,向着东方胜二人bī近。

  太子再也顾不得,忙奔上前去,试图扒开一个个铠甲森严的卫士好钻进那包围圈:“够了!你们住手!”

  禁军侍卫不敢伤他,便绷着力把他弹到一边。

  太子冲阵不得,怒道:“京营军何在?来人!来人!”

  话音落下,从大殿后方猛地冲进了数十个亮银铠甲的京营卫士来。

  皇帝心内诧然:京营的人马几时进了宫?

  没等他想明白,那如同天降的京营卫士便上前和禁军冲突了起来。

  京营士卒戍卫京畿,cao演擒敌的机会到底多些。而禁军久居深宫,虽都是练家子,却做的多是充当天子卤簿的场面事,不多时,便配合失当,被冲散开来。

  皇帝醒过神,望向太子的眼中迸出了怒意:“好啊,私调京营入宫,你们一个个都要欺君不成?!”

  太子被他一瞪,目光闪烁起来:“父皇,前儿个妹妹受了袭,儿臣查了下去,发觉竟是和禁军脱不了gān系。因而,儿臣断定禁军里面不gān净,这才准了张绍民调派京营入宫护卫。”

  皇帝冷笑:“皇儿果然是长大了,好手段,好手段!”他心内一凛,那个在自己面前仍是唯唯诺诺收敛着yù望的长子,居然悄无声息地将另一支人马调入宫廷,而且就藏在他的卧榻之旁!此事,绝不是张绍民一人便能周旋得来的,能在内宫之中藏起军队,定然是司礼监内相王总管的默许。

  皇帝目露怨毒,在混乱的人群中寻觅着王总管的身影。他不过是昏迷了三天而已,醒来后,王总管便对太子鞍前马后地跟随,甚至还扶持着太子代他上了常朝。

  那个只爱huáng白之物的聪明人,什么时候,竟学会认主了!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变化?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细想,控制住眼前的局势比想通此事重要得多。

  眼见着冯素贞和东方胜从重围之中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离自己越来越近,皇帝气血翻涌:“好好好,你们不杀,朕来杀她!”说罢,他拔剑出鞘,向着冯素贞刺去。但他尚未到冯素贞近前,便眼看一个人影闪过,挡在了冯素贞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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