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女驸马(GL)_杨惑【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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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公主不知自己是冯素贞,那这“表白”便是口误。

  如是以上两种qíng况,自己可以去表明身份,但……人家刚说自己喜欢冯素贞自己就跑去说自己是冯素贞,这……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再想想,若是天香说的是真的呢……

  耳旁雷声滚滚,冯素贞忙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不管冯绍民是男是女,自己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越是否定,她就越qíng不自禁地去做这个假设。

  ——假设天香说的是真的……

  若公主不知自己是冯素贞,那……她死都不能承认自己是冯素贞!

  若公主已知自己是冯素贞,那……她还是死了吧。

  在凉亭里徘徊了小半夜,冯素贞好容易等雨停了抬脚朝自己房间走去,却听到天香房里均匀的呼噜声。

  嗐,看人家根本没当回事儿!冯素贞自觉好笑得紧,又困得不行,连忙回房,却仍是睁着眼睛听到了jī鸣。

  她只得懊恼起身更衣,心里不断埋怨:公主姑奶奶,你没事儿乱开什么玩笑?!

  她不晓得,同时听到了jī鸣的天香滚身下chuáng喝了半壶茶,也是埋怨自己:假装打了半宿呼噜,怎么还是睡不着!

  前生十年一向作息规律,一回到十七八的年龄,就连着熬了两个晚上,好容易入了睡,天香又是一觉睡到午后才醒来。

  亏得这里没有真的庄嬷嬷,不然,耳朵又要起茧。

  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公主,你醒了?可要洗漱用膳?”

  天香听出了杏儿的声音,打了个呵欠:“嗯,把水端进来吧。”

  杏儿小心翼翼地端了洗漱的物事进屋,熟稔地服侍天香起chuáng。

  天香看着她利索的动作,一时心头有些五味杂陈。她不是个凉薄的人,却实打实地忘记了前生杏儿的结局,只记得父皇刚一驾崩,宫里的管事就将不少宫女太监放了出去,其中就有这个杏儿。而彼时的她,正为如何解救冯素贞而着急,根本顾不上她。

  那么聪明伶俐的一个身边人,她却一直没多注意,实在是她的疏忽。

  沉思了阵子,天香问道:“杏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天香话音一落,杏儿扑通就跪在了地上:“杏儿不敢。”

  “那你是不把我当主子?”

  “奴婢哪里敢!”杏儿一叠声地分辩着,声音里忍不住的抖。

  杏儿如此怕她?天香微讶:“那你为什么还吃里扒外,替大伴窥探我的私隐?还有心设计于我?”前生冯素贞最后泄露了身份,杏儿半点儿吃惊的样子都没有,这丫头既然聪明成这样,不敲打敲打实在说不过去。

  杏儿抬起一双泪盈盈的杏眼:“公主,您这话真的冤枉了奴婢,也冤枉了gān爹——就是王公公。奴婢伺候了您十年,确实是替王公公看着您,可那,那也是关心您啊。”

  天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而杏儿也硬气起来,倔qiáng地和她目光相接:“奴婢自小进宫,就受过王公公的训,说是这宫里头,头一个不能得罪的是皇上,第二个不能得罪的是您。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连太子爷,也因为遭皇上的忌讳,得排在您后边儿。”

  天香心头一动,隐约想到了什么,只盯着杏儿的眼睛,心思转得飞快。

  “往日里您动不动往宫外头跑,这都没什么。奴婢和gān爹都晓得,公主是个有主意的,决计不会让自己吃亏。但眼下,奴婢和gān爹都怀疑,怀疑驸马他……”

  “行了!”天香轻声喝止了她,“这次我饶过你。有空告诉你gān爹,我自己的事qíng,我能处置。老老实实做你的本分,我以后自然会给你一个好结果。别再做多余的事。否则,就算我只是‘第二个’不能得罪的,也有手段对付你们!”

  天香话里有话,杏儿听得一怔,只得双眼含泪地埋下头去,弱弱应了声是。

  午后烈阳高照,昨夜地上残留的雨水早已蒸腾不见,早晨时分的清慡之气也被一扫而空了。

  勉qiáng将东方侯的口供又看过一遍,冯素贞这才取了封蜡,打算将卷宗封起来,送往京城。但还没动手,她就又迟疑了,对着门外道:“来人!”

  一个眼熟的府兵带着讨喜的笑容进了门来:“驸马爷有何吩咐?”

  见还是那个“三十文”,冯素贞也不由得放缓了神qíng:“你怎地到我这边来当值了?公主可起来了?”

  “三十文”笑嘻嘻道:“爷您忘了?一大早可是我们几个府里的将那假皇宫的一gān人等押送过来的呐!小的还没见着公主,方才带着兄弟几个过去请安,说是公主起榻后就骑着黑小爷出府去了!”

  驸马也是爷,小黑也是爷,这“三十文”果真有意思,连这玩笑都敢开。

  冯素贞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爷,自然也不以为忤,只轻轻颔首,打怀里摸出荷包来:“兄弟几个辛苦了,这里有些银两,暂且拿去买些好菜吧——眼下还是多事之秋,莫要喝酒,等回了京城,我和公主自会为你们几个请功。”

  “三十文”接过银两,更是眉开眼笑,连声道谢下去了。

  从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冯素贞视金钱为粪土,用阿堵物来酬谢他人这种事,是怎么都做不出来的。但天香说得对,人只能活用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才能让自己在复杂的人世里如鱼得水。

  冯素贞转身回到案前,将卷宗封进了锦盒中,本想送去给天香看一看,看来,还是先送呈京师吧。

  窸窸窣窣忙完案头的事,冯素贞这才琢磨起来:大热天的,天香出府做什么去了?琢磨了好半天,她一拍自己额头: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整容调整好自己不自然的神色,更换了常服,打算出府为父亲准备些离开的细软,这些事qíng还是不好假手于人的。

  妙州府街头依旧熙熙攘攘,街上的小贩不住吆喝,茶馆里的说书人眉飞色舞,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忙于自己手头的事qíng。

  倒个把知府,死一两个王爷,对他们的生活,其实没太大影响,最多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冯素贞在家中变故之前很少上街,假死之后才算迈出闺门,入了人间,因而对这外边的一切仍是觉得新鲜。

  也难怪锦衣玉食的天香动不动就喜欢到民间去,宫里的生活尽管闲适,却每日只面对几个面孔,和老掉牙的勾心斗角,难免无聊,哪里比得上外面的鲜活有趣。

  冯素贞眯起眼来:天香又跑出来了,难道是在知州府里觉得无聊了?她忽然醒过神来,又猛地拍了自己额头一下,关你什么事?

  这一拍之下,她这才瞧见,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酒楼旁,竟是错认水酒楼,她不由得愣了,莫不是自己胡思乱想着竟然逛回了皇城。

  四周迥然不同的景物让她分辨出了自己所在,看来,这酒楼甚是有名,竟然是开遍京畿了。

  余光中出现了一道佝偻蹒跚的熟悉身影,冯素贞连忙转过身,欣喜道:“老人家!”

  老乞婆颤颤巍巍地抬起眼,展颜露出个慈祥和蔼的笑来:“孩子,是你啊……”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一向生意不错的错认水酒楼里客人渐渐多了,就算如此,那角落的两人仍是十分显眼——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和一个穿着破烂的老乞婆。

  冯素贞不断为老乞婆布菜:“老人家,您年纪大了,这个软和些,多吃点,还有这个、这个——”

  老乞婆“呵呵”直笑:“孩子,我年纪大了,也吃不了这么些了……”

  冯素贞这才放缓了夹菜的速度,却又给老乞婆盛了汤:“您既然年纪大了,也就不要在外边儿漂泊了,如今——”她本想说王公公已有了悔改之心,定会改好,却又不知道老人家什么心思,便生生拧了话头,“如今我家里的事qíng已经了了大半,也可以向您尽孝了。”

  老人家摇了摇头:“孩子,你眼下还脱不了身啊,不必担心我老婆子,”她“呵呵”笑着,摸了摸腰间的袋子,“现下,总比原先好多了。”

  冯素贞已经知道,那是老人家放红豆huáng豆的袋子,知道老乞婆和王公公母子关系有所缓和,她不禁也为老人家开心,笑道:“我又有什么脱不了身的……”话未说完,她的笑就忽然凝在了脸上。

  脱身,父亲的事是解决得差不多了,但昨天被天香那莫名其妙的“玩笑”一打岔,她“脱身”的事似乎变得遥遥无期了。

  这不确定的前路让她沉吟起来。

  老乞婆被她的qíng绪感染,不由得关切道:“孩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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