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女驸马(GL)_杨惑【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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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国师看着皇帝尽qíng发泄自己的怒火,一脸得色地看着堂下跪倒的一片朝臣,轻哼了一声。

  皇帝脸色铁青,骂了半晌他已然累得不行,只得暂时歇息,坐下歇了口气。

  国师一抖拂尘,正打算上前谏言皇帝以官爵换银钱。

  外面却突然喧闹起来,一声近过一声的传报声如cháo水一般向朝堂涌来。

  “报——”

  “报,五百里加急——”

  “报,五百里加急,宣大急报——”

  “报,五百里加急,宣大急报,察哈尔部毁约宣战!”

  满堂哗然。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一着满盘变,世事竟如棋

  边疆急报,最先得到消息的往往不是周遭的黎民黔首,而是快马飞驰的驿站。此刻的怀来乡下,仍然是一片宁静。

  徐家院门口,天香得知了太子向自己要钱的用意,一时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既然哥哥有此心,不如我们一道回京劝父皇罢了这修接仙台的心思,也就自然而然免了京畿附近黔首的徭役。”

  太子眨眨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劝不动的,没人劝得动他。”

  李兆廷见状,一时qíng急上前想要谏言,被冯素贞伸手拦住了。

  天香晓得,父皇的绝qíng在太子的心上烙下了深深的伤痕:“无妨,那你跟我们一道回京吧,我会给徐家百两银子拿来赎徭役。”

  太子释然一笑。

  临走之际,太子抱起小花儿。

  小花儿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小哥哥,你怎么要走啦,木鸟还不会飞呢!”

  太子爱怜地捏了捏小花儿的脸:“等木鸟会飞了,小哥哥就骑着木鸟回来看你。”

  小花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天香众人东行回怀来的路上甚是热闹,时不时看到衣衫破旧的匠人神色凝重、步履蹒跚地向怀来方向走去——他们都是怀来附近乡村里的手艺人,要进城集合,一道进京去为皇帝修接仙台。

  太子坐在毛驴上,茫然四望,不由得有些黯然。

  从旁忽地传来了一道清和的声音:“殿下,你现在对赋税、徭役,可有了直观的感受了?”

  太子一愣,循声望去,正对上冯素贞清澈了然的眼神。

  他垂首不语。

  冯素贞不急不躁,只轻缓诵道:“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众人昨日走累了,因而走了大半天,都尚未赶到怀来城,只得就近去寻驿站打算歇息歇息,再换了马车和快马回京。

  但尚未寻得驿站,众人就察觉到了异样,附近来来往往的多了好些军士。

  赫然间,天香就瞧见了一身军服的单世文。

  单世文远远见到众人,蓦地松了口气,拍马上前,急吼吼地要众人连夜上路回京。

  天香不明就里:“怎么了?”

  单世文苦笑:“公主,昨日里,宣大打起来了。”

  宣大打起来的消息先一步传到了怀来城,较京城还要早些。怀来卫都指挥使单世武立时就忙乱了起来。怀来距离宣府不过百里之遥,若宣大打起来,怀来肯定是不能幸免的。怀来卫拢共五千六百人,但都散落在周围的县城,留在怀来城的只有千来个兵。

  而目前最严峻的是,宣大的兵因停战而分批调往辽东,目前仍守在宣大前线的不足原本兵力的三成。

  一旦宣大一线有了缺口,怀来就是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谁能想到已经被顾承恩打得如丧家之犬的察哈尔部突然就bào起发难,趁着宣大一线兵力最薄弱的时机来了个宣战?!

  而宣战的缘由,归根结底,正是那军田券。

  顾承恩停了军田券的发放,深查之下发现不但假军田券是多如牛毛,还有军中将官借着军田券的稀缺xing将其价格炒高,带来了一场风波。如今各地的商人都聚在宣大府城排着队检验自己军田券的真伪,还各自停了手上的生意。而因着军田券筹措的资金冻结,朝廷和察哈尔谈好的买马的生意也就无限期地往后延迟了下去。

  察哈尔部在口外不毛之地,察哈尔汗本就是为了这通商才乖乖停战不闹了,现下看口内汉人为了一张券死活拎不清,买不到口内的东西也就罢了,养的几万匹马卖不出去反而白白làng费自己的饲料!察哈尔汗顿时就怒了,发函质问顾承恩为何不信守承诺。

  顾承恩身为封疆大吏,平日里jiāo际甚多,书信往来频繁,自然有不少书吏替他打理他的文书工作。

  而负责口外察哈尔部书函的那个书吏,偏偏正是他那个惹出了假债券之事,戴罪停职的小舅子!而因着这位置原来是大帅的小舅子坐的,一时也没人敢顶上这职位。

  察哈尔汗的信发了半个多月,见没人搭理自己,gān脆也不再写第二封信,趁着对面兵力空虚,以“汉人不讲信义延误马市之由”直接宣战。

  天香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巨大的荒谬之中。

  她掌握着前世的经验和教训,不但没能把前世最应该避免掉的事件避免掉,反而引发了一场战争。这事若是放在前世,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前世未见此事发生,可见,前世的察哈尔部渔翁得利,借着马市捞了不少钱去。前世有多少商户,吃了军田券这个暗亏却因为涉及军队而不敢上报?恰逢接仙台一事在此时发生,那又有多少贪官污吏,为了向皇帝“献忠心”“买官爵”而利用军田券大捞特捞?!

  天香紧紧攥紧了拳头,暗恨起前世的自己来。

  那个时候,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接仙台之争中,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剑飘红刀口舔血换来的钱款,将自己心爱的“男人”送上相位,却压根没有往深处细想。父皇行这种自毁长城的敛财买卖也就罢了,那些妄图买官买爵的狂徒,他们的钱,怎么可能是gān净的?!

  但眼下再多的深恨也是徒劳的,她眼下所能做的,只是将太子早日送回京城。

  “眼下天色将晚,此地距京城尚有二百余里。我们已经走了两天路,夜里行路难免生险。眼下城外兵马调动得厉害,一点风chuī糙动都容易引人注意,恐生了误解——只能等明日一早再回京了。”冯素贞皱眉道。

  “可战线就在两百里之外,”李兆廷忧道,“两位殿下都是万金之躯,半点损耗不得,我们还是尽早回京吧。”

  “若是宣大守不住,京城也未必安全。”冯素贞幽幽道。

  众人皆是沉默,太子抱紧了怀里的木鸟,抿唇紧张问道:“宣大,会守不住?”

  单世文道:“宋先生过去几年一直在宣大造红夷pào,宣府和大同两府的城垣堡垒如坚墙铁壁。但两府之间战线绵延百里,堡垒众多,若是宣大兵力充足,那帮鞑子是决计没有攻破防线的可能——可如今,就怕……”

  宣大防线由一个个堡垒构成,一旦哪个堡垒失守,就容易放了鞑子进来,这小股的人马纵然不会伤筋动骨,也难免烧杀掠夺,累及平民。

  天香心里一痛。

  “报——”忽的一声嘶喊传来,众人一惊,转头朝那声音望去。

  远远夕阳余晖里,奔来一匹黑色高头大马,背上驮着的却是一个满身是血的血人儿,那人在马背上左摇右晃,已然勒不住缰绳。他摇摇yù坠,眼看着就要坠马跌下。

  冯素贞大惊,足轻点地腾空而起,直直落在黑马背上,从那血人背后伸手勒住缰绳,这才控住了马匹,让它暂时停下来了。

  众人上前打量,悚然觉察此人已经断了一臂,一身血污几乎遮掩了他的军服。

  几个士兵上前帮着冯素贞把那人扶下马来,冯素贞快速点了那人xué道为他止血,那人稍稍清醒,看清冯素贞模样,弱声呻吟道:“是你?”

  冯素贞一愣,仔细辨认一过惊呼道:“余百户?”

  此人正是曾护着那顾承恩小舅子在怀来敛财的余百户。

  冯素贞无暇多想,立刻撕开他的袖子为他处理伤口,她随着老人家很是学了些医术,却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伤势。

  身上刀剑创伤不下几十处,而左臂显然是被人用快刃利落砍断的,或许砍时尚无觉察,事后却要承担肝胆俱裂的痛楚和残疾的绝望。

  单世文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余百户瞪大了双眼,咬牙道:“新平堡失守,鞑子……进来了!”

  天香大惊失色,立刻令道:“单世文,派几个身手好的去西边诸乡县示警,坚壁清野,百姓避祸!”

  余百户哑声道:“城破之事,驻堡千户殉国,托我传信四边,我骑着大帅赠我的快马一路驰来,一路嘶喊,想必西边的百姓都在往怀来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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