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女驸马(GL)_杨惑【完结】(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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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商人犹重义,未可轻别离

  落日余晖散尽,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一支马队抵达了赵州保定府。

  保定府的查验比怀来简单许多,一行人轻松进城,随意找了个住处吃饭休憩。养jīng蓄锐乃头等大事,毕竟,明日又将是一日奔驰。

  客栈上房内,一个灰衣青年就着热水擦下了满脸的尘埃,疲惫地倒在chuáng上。

  虽说住的是上房,但时值初冬,店家尚未备起火盆,仍不免寒冷,青年将崭新的黑色貂裘裹在身上,预备和衣而睡。

  忽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驸——冯公子,可是歇下了?这里有些活血平创的药膏,骑了一天马,虽说你肯定是累得不想动,可还是要给双股涂一下,免得连日奔波磨损了,反而不好。”

  灰衣青年——冯素贞从chuáng上跃起,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已经换了一身玄衣的曹天瑞。

  她接过曹天瑞递来的药膏,将他迎进房里,笑道:“有劳大郎,如此赶路我确是有些双股战战。”

  曹天瑞接口道:“这般赶路,约莫有个七八日,就能到达徽州了。”

  清晨出了怀来十里地,他便联合了几家商户的年轻话事人组成了这一个小小的马队,一路南下奔驰。众人除了午饭在途中停下啃了啃gān粮,几乎毫无停歇。短短一个白日,这只只有十余人的马队已经快马加鞭地赶了三百多里路程,可谓人困马疲。

  冯素贞捶了捶大腿,叹道:“这般日行三百里,于我而言,还是头一遭。”

  曹天瑞苦笑道:“于我等也是一样呵——好在驸马你穿着一身好斗篷,不然,不但疲累,还要受冻。”

  冯素贞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貂裘,不由得紧了紧领口。再抬头看到曹天瑞,想起此前为着采购军需布料和曹天瑞打jiāo道时,他都是衣着jīng美华丽的公子作派,现在却和自己一般满面风尘,不由得感慨道:“如此奔波,实在是有劳了。”

  曹天瑞笑道:“自是要奔波些,眼下已过了秋收的季节,若是不快点去收粮,恐怕农家留足了自家够吃的粮食之后就会拿粮食去酿酒了!”

  冯素贞诚挚道:“年关将至,曹公子仍应许了我回乡发动徽人商贾收粮北上,冯某感激不尽。”

  那日她觉察到东方胜可能已经知晓自己身份,当日便到了徽帮众人住所与曹天瑞相商,邀徽帮众人返乡征粮北上,同时商议了借着浩dàng的商队于天明之前将自己裹挟出城。得到曹天瑞的承诺后,她才返回怀来卫假做歇息,趁着夜深悄然离开,再返回徽帮会馆。

  曹天瑞笑容满面,朗声道:“驸马何出此言,徽商自前朝以来便自发地以运粮输边为己任。便是驸马不以这高出市价三成的价钱收粮,我等徽人也是义不容辞!”

  这话说得铿锵,却仿佛别有深意。

  冯素贞笑笑道:“徽人仗义自是自然,在商言商,冯某既然说了是高出市价三成,就定然会高价收粮,不会寒了徽人的赤子之心。”

  曹天瑞拱手道:“驸马正人君子,曹某深信不疑。”

  冯素贞忽地想起一事来:“对了,此番顺利出城,多谢曹家大郎仗义相助。”她混在队伍中间,在那四个人抬着棺材出去之后轻松出城,不可不说是曹天瑞安排得当。

  曹天瑞摆了摆手:“驸马言重,以驸马的身份,若不是那九门提督拿着jī毛当令箭,又岂会被小小怀来困住?”

  冯素贞想起那棺材,又道:“此前不知故去者是你的管家,还请节哀顺变。”

  曹天瑞却是笑了:“呵呵,那个过身的只是个见过一两面的同乡罢了。我虽有些哀戚,不过尚好,冯大人不用担忧。”

  冯素贞愣住:“那……”

  “我们徽帮走难闯北的,和官家打jiāo道的次数多了,商会里面就自然而然地有些心照不宣的规矩。”曹天瑞笑呵呵道,“一般来说,但凡是在外期间有谁家的人过去了,都会算在我家头上。有我在前面做这一番举动,无论是出城,还是抽税,一般官府都不好意思再做为难。”

  冯素贞又是一愣:“那,令尊……”

  “托福,家父尚在,身体康健。”曹天瑞笑得双眼微弯,“我父亲不是家主嫡长,在外名气不显,他老人家也乐得我这个不肖子替他攒攒声望——”

  冯素贞恍然,又觉得不妥:“那同乡中若是没有人过身呢?”

  曹天瑞从容道:“若是如此,找个死人过来冒充一下,也不困难,何况,纵然不用此招,也有其他的法子——”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都不过是些商家小道,还望冯大人见谅见谅。”

  冯素贞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在商言商,如此便宜行事之道,冯某受益匪浅!”

  “驸马——”程青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待一道青色身影飞一般地进了房门,又变作了一声惊呼——“你怎么也在这里!”

  “驸马是官啊,我这个‘只会巴结官家的làngdàng子’自然是在这里。”曹天瑞笑眯眯道,“姑娘所望,曹某自然要坚持做到。”

  程青玉眉头皱起,闷声不吭地走到桌案前,将一块马鞍放到桌上:“这鞍子是加固加厚了的,最是防磨损,驸马明日把这个给坐骑换上吧。明日又是要早起,驸马早些休息,莫和这油嘴滑舌的人闲扯。平白làng费辰光。”说罢,竟是扭头就走。

  曹天瑞忙站起身:“驸马早些休息,曹某就不多叨扰了——程姑娘,既是不让驸马与我闲扯,不若你和我闲谈几句如何?”

  “不必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程青玉冷脸说罢,又是要走。

  曹天瑞笑咪咪道:“怎么,聊聊你程家的玄元灵气墨也不行么?”

  程青玉足步一顿,转脸急切道:“如今曹公子愿意出让玄元灵气的方子了?”

  曹天瑞神态自若:“谈何出让?程姑娘应是晓得,曹某是愿意将此方连同我家的天瑞墨方子一道奉上的!”

  程青玉脸色一沉,扭头大步迈出了房门。

  曹天瑞向冯素贞轻施一礼,转身追了出去。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冯素贞察觉到一丝奇妙意味来。这两人,一个心思巧绝八面玲珑,一个倔qiáng鲁直心地坚韧,都是墨艺出身,甚至以墨为名,偏偏还是世家死对头,倒也是妙不可言。

  她不由得自唇边浮起了一丝笑意,但也只是瞬间,那丝笑意便消失了。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远在三百里开外的天香,胸口蓦地一空。

  自从得知“冯素贞昨夜还是如常地与单世武讨论公事,并正常出入怀来卫前往徽帮,且在落锁前归来,却在今晨不知所踪”之后,天香便陷入了qiáng烈的不安之中。

  以冯素贞的xing子,竟然不经正门翻墙离去,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困境?

  她从单世武处得知东方胜昨日曾反常地出城迎接冯素贞之后,这种不安就愈发qiáng烈了起来。

  安抚了单世武之后,她回到小院中,就将单世文打发出去打探消息。

  入夜,单世文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小院中禀报了打探了一天的各路消息。

  听到徽帮提前两天动身离开了怀来,天香静思片刻,低声道:“三十文,驸马恐怕已经不在怀来城中了。”

  单世文大吃一惊,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疑问道:“怎么会?那他去了哪里?”

  天香压住他的胳膊让他坐下:“她应是悄悄出城去做什么事qíng,不管是做什么,我相信她会给我们传讯息过来。”她接着说:“我白日里已去过怀来卫,若是再去难免招摇引人注目,你且去拜访你哥哥,让他这几日都需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不要让外人生疑。”她顿了顿,又说道:“此外,你这几日好生查看下,查查看这城中有没有徽帮的人留下来。还有,最好有人能混进怀来驿,打听下东方胜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单世文琢磨了片刻,点头道:“公主放心,来了这么些时日,属下还是有些门路的,此事权jiāo于我就是了!”

  待单世文退了下去,天香脸上的沉稳渐渐消失,浮起了一丝怅惘的凝重来。

  她起身到了院子里,捡了两袋黑豆,亲自去喂毛驴小黑。

  夜凉如水,她穿着单薄,却宛若不觉。

  她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又不愿相信,只是喃喃低语:“小黑你说,她就这么不肯信我吗?”

  小黑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

  天香轻轻笑了,拍了拍小黑的头:“你看,我对你好,你就信我。真是人不如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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