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浮华录[GL]_美仁【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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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然轻叹一声,将子衣扶到塌上,端起药碗缓缓扶着她喝下,方要让子衣躺下,却被她一把抓住。

  “我……你…”子衣知君然还有些怒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表白,才能令佳人欢喜。

  “子衣先躺一会儿,我去梳洗一下。”君然将手轻轻抽出,幽幽地望了子衣一眼,转身去了。

  外面的世界在清晨的阳光里显得格外宁静,一切如往常一样,只是自己的一颗心,已牢牢地系在了那人身上。当蜜姬闯进营帐的时候,母亲的话就又涌入脑海:“这人早晚要被别人抢走。”这个世上的男子,多喜欢妻妾成群,若那人果真也如此,自己心中当真放的下,可以忘记那人吗?心中生起的嫉妒与酸涩,让自己无法平静下来。那人说他的心里只有自己一个,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有那人呢?只是,你能一直做到吗?

  从见到李秀芳的那天起,自己的心就一直在担忧。城门口那日,听到马嘶声,怕呆子出了什么事,掀开车帘yù唤呆子,却见那马上的女子正对着呆子发怔,后来,才知那女子即是李秀芳将军。自从接到呆子,那李姑娘便一直沉默寡言。自己和呆子在一起的时候,竹林寺里,观礼台上,试坐马车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伴随着,那是一道少女含qíng的目光。就算那时还不能确定,昨日夏婶将自己和呆子扛在肩上的那刻,自己偶然瞥见李秀芳那凄凉悲痛的眼神,留恋地望着呆子,便确定无疑。所以,今早呆子一醒,自己便通知两位女将军,只怕那李姑娘昨夜也未能安睡。

  呆子对自己的qíng意,让自己一直以为,能和呆子成为一对真正的鹤伴仙侣。只道自己和呆子两qíng相悦,可任凭风chuī雨打。可如今,呆子心结未明,李秀芳未去,却又来波斯公主。呆子,你到底要惹下多少女子的qíng债?可以挡下多少女子的芳心?又可经得住荣华富贵的诱惑?这几样,又有哪个不是天下男儿梦寐以求的东西?

  呆子,你今生可以与君然长相厮守吗?君然此生,惟愿与你共双飞,呆子,你明白君然的心吗?

  至早饭时,子衣气色已好了很多,也进得下米粥饭食,卓夫人和夏婶儿都十分欢喜,君然虽心中还有些酸涩,却也安心不少。坐上马后,君然见子衣时不时地望望自己,知呆子关心自己,心中气恼便消了许多。

  子衣见君然眼上的红肿已基本散去,只稍稍有些发青,想她昨夜辛苦,便特地将自己在泗州城买的恐龙蛋,拿出来放在旁边,然后悄悄从君然身后伸手揽过去,拢了她依在怀里,低头附耳道:“你昨夜未曾好睡,就拿我当枕头歇一会儿罢。”

  君然红了脸,挣了挣,见子衣却不松手,有些气恼道:“我何曾说过要在马车上补睡来着?”子衣笑嘻嘻地,也不回答,只依旧紧紧搂着她拢在怀里。卓夫人和夏婶儿见她俩开始斗嘴,不象先前般闷声不语,欢喜俩人终于和好,便将头扭到一边聊闲话,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君然终是还有些怒气,想起早上波斯公主的举动来,便将这火气发在子衣身上,照着肩头咬了一口,而且是含着怒气,用力地咬。子衣立时吃痛,却紧绷着不发一声,qiáng忍疼痛附在她耳边道:“若能让君然消气,子衣愿意被君然咬一千次一万次。子衣以后定会小心处理好波斯公主的事qíng,不会再有下次。君然就原谅子衣,好么?”

  君然听罢,又用力咬了一下,才横了子衣一眼:“我可说过生气了么?”尔后闭目靠在子衣怀里,再不理她。

  子衣见君然闭上眼睛虽不理自己,却乖乖靠在自己怀里,知她终于气消,心中暗喜。便低头看着她,那龙蛋可以镇惊安神,有助睡眠,君然应当可以睡个好觉,不用再做噩梦了。过了一会儿,果见君然疲累,不知不觉睡着了。

  中午十分,队伍已然到达洛阳城郊外,虽然离城尚有一段距离,还是乡间,却见路道平稳,纵横jiāo错,洛阳果然是jiāo通发达。

  在一个岔道处,队伍停了下来。子衣向外看了看,好象是出了什么事qíng,人都挤在另一边,便不再注意。低头却见君然从熟睡中醒来,脸色已好了许多,不似早上那么疲劳,又倒了茶水端给她。

  君然醒来,抬眼见呆子正对着自己温柔地笑着,才想起自己在呆子怀里睡了一路,甚觉羞涩,连忙离开子衣怀抱。回头望了母亲和夏婶儿一眼,见她俩都在向车外观望,才又羞又嗔地瞪了子衣一眼,却见呆子已体贴地端了一杯水给自己,心下不禁一软,接了茶水。

  又想起子衣伤势,君然不禁关切地望了呆子一眼,见她面上已有些光泽,不似昨日气闷无力的感觉。两人正qíng意绵绵对望,沉浸在无声的温馨中,忽听夏婶儿道:“夫人,你看,那可不是chūn兰和秋jú么?”

  原来,前边的士兵与另一岔道的队伍相遇,差点撞到一起。双方正在jiāo涉,却见对方马车上下来两个中年侍女,夏婶看了一刻,似是江南故人,吃惊地唤卓夫人来看。卓夫人望了多时,眼中早已湿润,正是少时密友。

  夏婶儿早下了马车,奔过去呼道:“chūn兰,秋jú!”呼声未落,已是泪如雨下。那两个中年侍女突见夏婶,顿时呆住,再见卓夫人从马车上下来,面上分不清是喜是悲地奔过来,那两侍女唤了一声:“二小姐,夏荷!”扑上来四人抱在一起。马车中有贵人探出头来,乃是一带发修行的女尼,正满面愁苦,见车下四人抱头泪涌,心下更是黯然。

  风chuī细杨柳,谁湿衣上襟?弹指二十载,他乡遇故jiāo,未语泪先流。两鬓见白发,红颜已沧桑,心有千千语,只道可安好?忆当年,闺阁里,众小无猜欢笑嗟,香汗淋漓扑凤蝶。转眼间,东奔西别乱纷纷,再不见,江南风景醉人间。

  子衣忙扶了君然下车过来,卓夫人命她二人过来相见,相互寒暄一番,她四人早是喜极。原来,卓夫人原名卓清梅,是卓府的独生女儿,卓府本是江南的望族,生意兴隆,颇有家财。卓夫人未出阁时,与堂姐卓心梅相jiāo甚密,chūn兰与秋jú正是心梅的女婢,几人常在一处,亲如姐妹。后来,心梅选入南陈皇宫,清梅嫁入南陈皇亲梁府,南陈很快就被杨坚所灭。从此后二十余年,再无音信。

  那梁老爷早已家败,仗着皇亲之名撑个架子,看上卓府的金山银海,花言巧语骗得卓夫人嫁过去,获得卓老爷万贯家财后,便露出本xing,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日日留连烟花柳巷,肆意挥霍,对卓夫人更是不闻不问。卓老爷一怒之下,断绝与梁府关系,但是家财已全归梁府所有,卓府彻底衰败。不久杨广bào政天下大乱,梁府迁入襄阳,卓夫人带着女儿和夏菏迁出梁府,靠自己带到梁府的嫁妆度日,到碰到子衣前,已是银两几yù用空,全靠夏婶打零工,自己和女儿织布刺绣为生,卓老爷已死在乱兵中,卓夫人便在襄阳城外立了衣冠冢祭奠。

  心梅选入皇宫后,很快被隋朝军队带到长安,成了隋朝皇宫的后宫嫔妃。卓心梅不久生了思乡病,郁郁寡欢中仙逝。chūn兰与秋jú因机缘巧合,得以侍奉杨广之女南阳公主,后随南阳公主嫁给宇文仕及,一直陪侍左右。宇文仕及的哥哥宇文化及称帝后,与窦建德的部队作战失败,宇文化及被杀,宇文仕及逃走投奔大唐,妻子南阳公主与儿子禅师被捉,其后,禅师也被杀。南阳公主已带发出家,yù往长安,路过洛阳,不想与子衣他们相遇。这附近便有一座尼姑庵,名为清林庵,现正去那里落脚。

  子衣读史书时,也知道隋唐这一段历史,当时天下十个人里据说有七个人就死于战争,连帝王家也不能例外。隋文帝杨坚本是北周的外戚,废了自己的外孙宇文一族,自己做了皇帝,皇后乃是独孤氏,生二子,一为杨勇,一为杨广,杨广杀父弑兄而继承帝位。大唐之主李渊,其母也姓独孤,乃是独孤皇后的妹妹,也就是说,李渊与杨广是姨表亲。因此上,宇文氏,独孤氏,杨氏,李氏是真正的亲连亲,各自兵败就逃往亲戚家。所以,宇文家在扬州之乱中杀了杨广,而后称帝,失败后也逃往李唐,独孤家则一直寄居在李唐,南阳公主如今往李唐也是自然的了。

  此时,红拂与秀芳也闻声而至,却见身后还带了一人,那人风尘仆仆,乃骑快马而来,奔至马车前,滚鞍下马,颤声道:“公主!请与仕及一见!”

  “你我再见何用!前缘已尽,施主请回罢!”那马车上的女尼冷冷地道。

  “公主,仕及已知错,求公主念在往日qíng分上,与仕及回去。”

  “我未杀你,只因扬州之乱时你并不知qíng,非你亲手杀我父皇。但你兄杀我父称帝,你我乃仇人,请施主离开。”

  “仕及自知对不起公主,恳求公主能让仕及见上一面。”宇文仕及已是满面愧色,却仍在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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