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衣正与君然在马车中下棋,忽听方华报道:“大人,已到洛阳城郊,前面道路堵塞,恐须等待一些时候。”
子衣闻言探头向外望了望,此时已近中午,只见路上各家的马车停了一溜,这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住地有同僚带着家眷从白马寺方向过来,大家相互抱拳打招呼。这么多人来上香,看来真要等到下午了,便吩咐方华将马车转向清林庵,先去那里上香好了。
走了一会儿,子衣掀帘望去,见这里果然幽静,路两边密林葱葱,鸟鸣啾啾,少有人声,连空气也清凉许多,君然也十分欢喜,随着子衣观赏车外风景。
道上忽有一小厮拦住马车,施礼道:“请问这里可是潇大人的马车?”
王猛道:“正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家主人尚婉清小姐,有请潇大人移驾一叙。”
子衣皱了皱眉,君然望着她柔声道:“子衣已经拒绝人家好几次了,也该去赔一次礼了。”
子衣望了望君然,犹豫着点了头,下马车随那小厮去了,君然望着子衣远去的身影,带着惆怅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子衣望过去,只见长孙郦带了随从侍卫,护着一架华丽的马车,见到子衣,忙打招呼。那马车中的佳人,倾国倾城,正掀了车帘注视着子衣。原来,尚婉清今日至清林庵看望南阳公主,回来时正碰上房夫人前去上香,便约了在此等候,而后一道回洛阳城,见子衣车驾路过这里,遂遣人相约。
子衣陪着尚婉清,两人在林中散步。尚婉清幽怨地道:“子衣这几日,为何不肯来牡丹园看望婉清呢?难道婉清的邀请不够诚挚吗?”
子衣淡然道:“不敢。只子衣乃一俗人,不便打扰小姐清净。”
“婉清自花满楼上见过子衣后,希望能与子衣多些jiāo往。婉清日日在牡丹园中等候,等来的却是子衣的回绝。婉清约人,从未象约请子衣这般不堪。”
“在下惭愧,自问无论才识样貌都不堪与小姐匹配,能得小姐赏识愿意jiāo往为友,已是三生有幸,只公务繁忙,恐无暇相陪。”
“子衣何以这般推搪?婉清虽愚钝,却也知子衣家中有位天仙佳人……”
话未说完,忽然山坡上滚下一块石头,将两人惊了一跳,眼见石块正好砸向两人,婉清惊骇之下一头扑进子衣怀里,子衣急忙抱起她闪到一边。
待子衣定下魂来,松了手,却发现婉清依然紧搂着她,躲在她怀中,与她鼻息相闻,此时才醒过神来,已是面容娇红。
子衣立时红了脸,亦不敢再碰这美人,轻咳两声正色道:“尚小姐,已经无事了。”
婉清却未离开子衣怀抱,只千种风qíng悉堆眼角,眼波旖旎,与子衣近距相望:“子衣的怀抱如此柔和,不可以给婉清多呆一会儿吗?”
子衣一怔,婉清接着道:“近日洛阳城盛传,潇子衣即是婉清的姻缘,子衣当真对婉清不曾心动么?”
子衣心头一震,怀中搂着这么一个qíng浓意切的天上仙子,又是风qíng万种,当真是令人意动神摇。只她不是君然,再让自己意乱qíng迷,也只是一时。子衣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将她从自己怀里扶起,淡淡地道:“能与小姐为友,乃子衣的荣幸,但若是其他,恐恕子衣难以从命。”
“难道婉清不配么?”婉清心头一痛,黯然问道。
子衣正yù张口,却听“啊――”的一声,声音不高,似是被捂着嘴发出的声音,只这山林里极为幽静,故而听得仍然很清,两人一惊,莫非坡上面有人?子衣听出这声音是蜜姬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请小姐立刻回马车上,万勿离开长孙郦大人一步!”子衣低声道。
子衣悄悄爬上山坡,躲在糙丛里的大石后面,向树林里望去,赫然发现李秀芳和蜜姬都被人捆着坐在地上,嘴里塞了布,两人倒还镇静,蜜姬眼珠子转来转去,秀芳只沉静地四处打量着,周围有十几个突厥人,紧张地望望四周,又盯着她俩。
这些突厥人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子衣听不懂突厥语,只看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几个负责巡逻的向一个似乎是头目的人又嘟哝几句,手指向远处子衣的马车处指了指,子衣立时心跳加快,君然那边不会出什么事吧?
趁着那些人聚拢一起商量的空,子衣捡了个小小的土疙瘩,顺着糙地向秀芳溜过去,秀芳立时警觉,朝子衣的方向望来,子衣快速地探了一下头又缩回去。秀芳回头看了看那几个突厥人,摇了摇头,示意子衣不要轻举妄动。蜜姬见秀芳突然面露喜色,又是转头,又是摇头,明白有人来救她们了,心中也一喜。
子衣一步一步万分谨慎地爬下山坡,急忙奔到长孙郦那里讲明qíng况,由于山坡距离婉清马车甚近,子衣让婉清立刻下了马车跟她到大道上去。长孙郦派了一个人立刻骑快马回城搬救兵,自己带着十几个侍卫继续在树林里监视警戒。
目前李世民的一部分部队正在与宋金刚jiāo战,那宋金刚的背后支持者,正是突厥的撷利可汗。现在这十几个突厥战士突然出现在此地,还捉了秀芳和蜜姬,不知要gān什么。
子衣担心君然那边qíng况,拉着尚婉清走得甚急,婉清的贴身丫鬟莲儿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婉清也是娇喘吁吁。
刚到大道上,忽听一个孩童的声音传来:“学生给夫子请安。”子衣一愣,转过头来,只见自己马车后面又驶来一辆马车,路上跪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后面跟着乖乖跪了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厮,那少年正是她的学生――钱林。
“子衣――”一个慡朗清脆的声音欢喜地传来,眼前一闪,一个huáng衫女子下了马车来,正是罗府俏娘子――罗红玉。马车中还有一位柔弱带病的姑娘,正掀起车帘,一双妩媚灼热的眼睛正热切地望着子衣――正是钱府温柔乡钱雨琴。
突遇故人,子衣惊喜jiāo加:“你们怎么在这里?”
原来,襄阳罗府、钱府、梁府相约同行来洛阳,正好到城郊外,大家听说白马寺和清林庵正在附近,今日又是上香日,三府老爷怕白马寺那里人多,便带了各家公子去寺里,只钱林不愿与梁风一道,便随钱管家带着钱雨琴、罗红玉和几个小厮往清林庵上香,并稍后在此会合。
今日果然是吉日,襄阳三美和那几个美人竟然都凑齐了。
37 六美同车(上)
罗红玉听得君然在马车内,早喜孜孜上了马车去看望故友。子衣扶起钱林,向钱小姐颔首致礼,才要同方华、王猛商议,就听到清林庵方向有一人骑马飞奔而来。那人一脸焦急,正是秀芳的侍卫张霞,后面还跟了几个侍从,本来子衣还在奇怪为什么在山坡上没看到她,原来两人没在一处。
张霞看到子衣急忙下马,道:“潇大人,可曾看到我家公主?”
原来,张霞一早跟随秀芳去张行泽那里,正碰到蜜姬从张行泽小屋中出来,秀芳便与蜜姬谈了几句,却突然见两人起了争执,蜜姬纵马狂奔,秀芳在后面一路直追,等张霞和蜜姬的一众侍从反应过来,这两人已跑远了,众人急忙打马追来,直追了一路,到这清林庵附近,失去了她两人踪迹,搜了一圈子,连个人影都不见。
方华似yù上前安慰张霞,却见张霞看都不看她一眼,将脸扭到一边故意不理她,便讪讪地低了头。
子衣听张霞所述,心中想了想,照这么说,附近应该再没有其他的突厥兵了,那么就那十几个人,应该还好办些。便将刚刚在山坡上看到的qíng形对方华和张霞讲了,张霞立时就变了颜色,方华来不及阻止,眼看她带着蜜姬的那几个侍卫,急忙向长孙郦那里去了。
子衣上了马车,罗玉正在与君然说笑,见她进来,便笑道:“君然小姐可是比两三月前丰润许多,气色也绝好,子衣果然将君然小姐照顾得很好呢。”
君然闻听,面上立时就红了,子衣笑嘻嘻应了,却又道:“今日怕是有些不太平,就请大姐坐在这马车上莫要再离开了。”言罢将事qíng讲述了一遍,君然和罗红玉俱都一惊。
君然在马车上老早望见子衣拉着婉清急匆匆走来,心里当时就涌起了酸涩,除了自己,还未见呆子拉过别的女子的手,却如今拉着那名满天下的洛阳花魁的手!而那尚婉清似乎衣衫还不整,难道,难道尚婉清已经准备向呆子……君然心里立时似刀绞一般,只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努力压制着心绪的翻涌。
直到走近了,君然才看清子衣是扯着尚婉清的衣袖,原来子衣担心君然这边的安全,只管拉了那尚婉清就往道上走,哪管自己拉的是人家的手还是袖子?又扯得紧,拽得尚婉清的半边衣衫都不整,露出了一片苏胸。
直到子衣放了手去扶钱林,尚婉清这才腾出手来整理自己的衣衫,娇嗔了子衣一眼。君然虽看子衣神色凝重,猜测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呆子如此匆忙不顾礼节,转眼又瞧见婉清那娇媚的神qíng,心下不由又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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