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兴奋,酒的后劲也上来了,只觉胸口发热,酒气上冲,脑袋便有点不清醒了。自己要去洛阳,还没告诉君然呢。不行,我要去告诉她,让她跟我一起走。
待小厮给自己系好披风,子衣步履蹒跚地出了钱府大门,这会客从下午开始,直到傍晚摆起了酒宴,到此时天色已晚,但尚未入夜,街道上还有往来的行人。
子衣跌跌撞撞来到卓家小院门口,里面传来阵阵琴声,忽高忽低,似是弹琴之人心绪烦乱。君然,你怎么了?
chuī了一路凉风,子衣的酒劲下去一半。稳了稳身形,慢慢走过去。
君然一袭素衣,坐在院中正在抚琴,但似是心神不宁。子衣不敢说话,看到君然旁边有个蒲团,便在蒲团上跪坐下来,紧挨着君然。
月光下,君然清丽的面容似是皱了皱眉头,但依旧不理子衣,也未看子衣一眼。只是手抚琴的动作轻慢许多,旋律也回复平静淡然,先前那烦乱的忽高忽低之音也未再出现。
子衣见君然对她不理会,也不敢出声,静静地跪坐在蒲团上听琴,好象也不成调,似是随意而作。转眼见琴案上有一杯茶水,心忖这么许久估计是凉了,君然体质较弱,喝这凉茶不好,便端起茶杯到屋里换了一杯温水置于琴案上。
然后乖乖在蒲团上跪坐好。过了一会儿,见君然依旧不动。便端了杯子,陪笑道:“君然,茶快凉了,趁温热喝了吧。”
君然方才停手,接过茶杯慢慢啜饮。
子衣感觉凉气已经下来了,刚刚君然接茶杯时,触手皆凉。于是将披风解下,披于君然身上。
此时,二人耳鬓厮磨,相距甚近,呼吸之间,君然身上那淡淡的清香飘入鼻中,如雪的肌肤就在眼前,子衣顿觉呼吸加快,胸中一股热气涌上来。月华下,君然显得更加清丽脱俗,仿佛月下仙子一般,子衣不觉看的痴了。
君然见子衣距离这么近的呆看着自己,羞恼道:“呆子,看够了吗?”
子衣缓过神来,胸口仍在发热,qíng不自已,说不出话,只猛然借着酒胆,将君然拢在了怀里。
君然挣了挣,便不再言语。
子衣看去,月光下,伊人的泪水在脸上泛着光。子衣一惊,急忙松手为她拭去泪水。
君然冷冷道:“子衣酒醉了才来卓家小院么?”
子衣一阵惊慌,自己今晚喝的确实比较多。平常她都是独自一人浅饮几杯的,今晚迫于应酬,几番下来已饮有数斗。现下自己一身酒气,君然定是很不高兴。
子衣讪讪道:“对不起。我身上酒气是重了些。我改日再来看你。”想了想,又陪笑道,“君然,晚上凉气重,你还是进屋吧,小心着凉。”
君然站起身,子衣赶紧陪着站起来。
君然横了她一眼,从她面前走过去,子衣正惴惴不安,冷不防君然一脚踩上自己,又狠狠加了把力道。
“唔”,子衣吃痛,却也不敢吭声,君然现在好象很生气呢。君然满含幽怨地看了子衣一眼,轻移莲步回屋去了。
子衣恋恋不舍的看着她进了屋,心里面被一种莫名的感qíng塞的满满当当,只知道,自己无时无刻不想和她在一起,感受着她的体,触及她的肌肤,喜欢她淡淡的体香,与她呼吸相对。
只是,想起她那天望着自己的眼睛,子衣的心里又开始隐隐的痛。如何面对君然告诉她事实真相?君然,君然!你可知我无法忍受失去你的痛,你让我该如何?
子衣茫然向院外走去,浑然不觉脚上的痛。
“潇公子既来寒舍,何不进屋一叙,好让老身招待公子?”
子衣转过身去,小屋里已经亮起了几盏灯,夏婶扶着一个中年妇女立在门口,那妇人面容端庄,美丽犹存,依稀可见当年之风韵,正是卓夫人。
一番致谢后,卓夫人细细打量了一遍子衣,微笑道:“潇公子果然仪表人品不凡,连夏姐都称赞有加。”
“不敢,承蒙夫人和夏婶儿错爱,晚辈何其有幸。”子衣脸早红透,对这种表扬她向来都不太好意思的。
“潇公子如此年轻有为,似乎有二十左右年纪吧?”
“晚辈今年整整二十有二。”
“哦。比小女大了五岁……”
“大五岁整好,君然小姐今年刚过十七芳龄。”夏婶儿接了口,说罢含笑看了一眼君然。
子衣也笑着望向君然,却发现她正满脸羞红,仿若chūn天里盛开的桃花。心下一想,猛然觉得这场面这么熟悉,好象,好象是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古代长辈询问晚辈家世的择婿场面。子衣的心脏又不争气的猛跳起来,却暗暗觉得满心欢喜。
“听小女说,潇公子是从远方来的。潇公子已过二十之龄,想必家中早已定了婚事,有了家室?”
君然身躯一颤,脸色骤然变的苍白,咬紧了嘴唇,相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问过子衣这方面的qíng况。如果,如果子衣已经有了家室,那么,那么……
子衣听卓夫人这么问,自是知道在了解自己qíng况,急忙回道:“晚辈没有家室,也尚未订亲事。”
听到子衣的回答,夏婶儿仿佛松了口气,君然当什么也没听到,只低着头,但那苍白之色已然下去。那么呆的呆子,哪象有家室的人,否则,他要是敢欺骗自己,绝不饶他……
卓夫人依旧不急不徐道:“想必令尊家教甚严,平常的姑娘不甚入眼吧。”
君然的脸终于又红了,母亲怎么连这种问题都提出来了?
“这,这主要是因为我国风俗不同,大家习惯晚婚,而且,我们那里风俗婚姻基本上由本人自己做主。”说到这里,连子衣的脸也红了,自己的话真露骨。(摆明了告诉人家,只要我喜欢就可以娶了你女儿,父母不gān涉的。嘿嘿,真是太露骨了,偶都替子衣脸红。)
“母亲,潇公子今天醉了酒,不宜留太晚。”君然脸上虽还带着一抹红晕,神色却已恢复淡定,又转而对子衣道,“潇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恕不远送。”
子衣闻言一颤,头“嗡”的一下,她竟然赶自己走,她叫自己“潇公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生分了?她在暗示她母亲不要继续这件事,原来,她确是不喜欢自己的,只是自己一厢qíng愿罢了。骤然间,只觉心灰意冷,头脑一片混沌,天地仿佛开始旋转,她模糊听见卓夫人轻叹口气道:“你这孩子……”
子衣努力定了定神,脸色早已变得苍白,qiáng作笑颜向卓夫人告辞出去。
卓夫人看着子衣匆匆离去,抚着君然的脸爱惜的道:“君然,你这么大了,也该嫁个人有个依靠,娘也可安心了。”
“母亲当年肯嫁给那个梁老贼,不也是为了有个依靠,可他却早已有了妻室不说,很快就将母亲抛下有了新欢,而且胡作非为,在他眼里,哪有夫妻qíng分,哪有父女骨ròu之qíng?否则也不会将您赶出梁府丝毫不认当日qíng分。对他来说,妻女都是他的玩物和摆设罢了。母亲如此贤德,尚只能找到这样的人,不仅不能依靠,反而成为苦难和痛苦的根源。女儿又怎敢轻易……”
“孩子,娘知道苦了你了。可是,这个潇公子和你……和那姓梁的不是一样的人。”
“母亲,女儿只所以断了梁姓,改为卓君然,就已准备孝顺母亲一辈子,绝不离开。若不能寻得可以永远照顾女儿和母亲一辈子的人,女儿宁可不嫁!什么夫不夫,女儿不在乎!”
“娘看的出来,你怕是再也放不下那潇公子了。他这两日未来,你这两日弹起琴来,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心绪不宁,那个烦乱劲儿娘都听的出来。今晚他一坐到你身边来,你的琴声就转为平静。他为你换茶的时候,娘明明听到你的琴音立时就跑了调。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你的心,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能承受失去他吗?这样下去,这人早晚要被别人抢走。”
“母亲,我……他若如此,女儿自会忘了他。”
“你这孩子,看着温婉柔顺,怎么内里这么倔qiáng,你让为娘如何放心的下。唉!”
一旁聆听的夏婶儿也长叹息了一声。
是夜,月光如水,柔华满地。伊人痴然展笔,纤手轻移,凝神作画。顷刻,伊人停笔,凝视画像,良久,含着幽怨轻叹一声:“呆子。”
只见那画像眉目清华,丰神俊秀,温文儒雅,俊美中透出一丝忧郁,不是子衣是谁?
10 骤生突变
子衣昏昏噩噩地出了卓家小院,而后晕糊糊的回到钱府,她已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自己伤心yù碎,仿佛突然间又喝了很多酒似的,本来自己酒醒的差不多了,可是听到君然赶自己走,心里难过,那酒劲不知怎么就上头了,很快就晕的天旋地转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