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眨了眨眼,看着韩菱纱的眼神有点无辜,“可是,韩姑娘,是小娘子嘱咐奴婢来伺候姑娘起床……”
不知是不是错觉,韩菱纱总觉得绿翘不解的神情中总有那么一丝掩藏不住的笑意,不过此时她还哪顾得那么多,总觉得自己快要被铺天盖地的尴尬淹没。
韩菱纱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回梦……回你家小娘子,说我马上就过去找她!”
“是,那韩姑娘请速速过来,莫要让小娘子久等了。”
那绿翘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又深深看了韩菱纱一眼,才带着莫名的笑意退下。
韩菱纱莫名其妙的看着缓缓离去的绿翘,心中不免奇怪,明明昨日这绿翘瞧着还正常,怎么今日看自己总那么奇怪,但此时时间不早,她也没时间去多想,只是赶紧转身回了房中,胡乱洗漱梳理一通后,便急急寻去了前厅。
一进门,她便见到了背对着外边,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的柳梦璃,以及正坐堂首,不断摇头叹息着的柳世封。
韩菱纱正欲开口,便见柳梦璃回过身来,看向了自己。
“菱纱,你起来啦。”
“抱歉,我起迟了。”韩菱纱摇了摇头,走到柳梦璃身边,向坐在上首的柳世封行了一礼,“柳伯伯好。”
她见柳世封愁眉苦脸的样子,便知道柳梦璃已经对柳世封说明了昨晚商议之事,看柳世封万分不情愿的神情,想必他虽是不愿,却也拗不过这个固执的女儿吧。
不过怎么没见到灵儿,方才那个绿翘不是说灵儿已经先过来了么?
韩菱纱正好奇的悄悄四下张望着寻找赵灵儿的身影,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拉了一下,她微微侧过头,便见柳梦璃靠近自己耳边,轻声道:“灵儿被我娘带去换新衣裳了,一会儿便来。”
“唉,贤侄女,你可来了。”柳世封见了韩菱纱,便站了起来,叹息道:“事情我已经听璃儿说过了,你们当真打算进入淮南王陵,查探守卫失踪之事吗?你们这几个孩子,怎么能够如此鲁莽!”
韩菱纱看了眼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柳梦璃,一旦与她对眼,先前梦中的场景便情不自禁的浮现开来,她一心慌,便情不自禁的别开了眼,对柳世封道:“柳伯伯,事关紧要,近日来寿阳郊外异象频生,本就超出常人力所能及的范围,梦璃有心为寿阳百姓请命,乃是出自一片善心,菱纱明白您为梦璃担心的心情,但事情拖得越久,情况便越容易生变,若不及时阻止,恐怕会生出更大祸事,况且有我和灵儿在,我们姊妹二人行走江湖多年,也学得一些防身之术,定会护得梦璃周全,您无需担心。”
“你这孩子!叫老夫怎能不担心!”柳世封跺了跺脚,全然一副痛心疾首但又拿柳梦璃无法的模样,只见他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璃儿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老夫也拗不过你们,只是此行凶险,你们千万莫要勉强,若遇到危险,便速速回来,另寻他法。”
“爹爹,”柳梦璃上前一步,搀扶着柳世封坐下,柔声道:“孩儿自会小心行事,此事还需爹爹一时瞒着娘亲,莫要让她知晓。”
“既是知道你娘会担心,为何又要以身犯险!”柳世封仍是气鼓鼓的看了眼柳梦璃,摇头叹息道:“也都怪老夫,你自小什么事都由着你,如今女儿大了,更管不住你了!”
韩菱纱见柳梦璃也不接话,知晓她现下也尽量在耐着性子不取拂逆父亲,她也不敢擅自插话,便由着性子看柳世封对柳梦璃唠唠叨叨,总有些想笑,却又有点笑不出来。
其实去淮南王陵之事,她本也反对带着柳梦璃,但无奈柳梦璃这看是温和实则倔强的性子,连她老爹都拗不过,更何况是自己。
说来自己也不是那么没主见的人,为何却次次都诸事依着柳梦璃呢?
这边厢韩菱纱还在盯着地面想柳梦璃的事情想得出神,突然听见上首柳世封对着自己唤了一声,“对了,韩侄女。”
“在,柳伯伯!”
她忙回过神,抬头应了一声,却见站在柳世封旁的柳梦璃也正定定的看着自己,深邃的眸子中不知在思量些什么,她觉得有些心惊——平日里,柳梦璃也是用这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的吗?或者说,她看着别人的时候又是何等模样呢?
或者说是因为自己做贼心虚?
“瞧着老夫糊涂得,你站了这许久,肚子也饿了吧,老夫这边去嘱咐下人来为你准备些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办事儿嘛。”
韩菱纱见柳世封正欲站起,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了柳伯伯,我还不饿!”
柳梦璃道:“菱纱,那你可还需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可以一并吩咐府内下人备齐。”
韩菱纱沉吟了一会儿,寻常探墓的工具她自己都有准备,还有一些放在郊外备用的工具一会儿可一并去取了,只是现下既然知晓淮南王陵风水有变,有些东西便不可不防,虽说柳梦璃与赵灵儿都会法术,而且又有小葵可以压制墓中恶灵,但万事小心为上终归是好的。
“唔……可有黑狗血与黑狗心?”
“需要多少?”
“也不需很多,一壶黑狗血,一颗心就够了。”
“那还需准备别的吗?”
“不必了,原本还说准备一些线香,不过有你足矣。”
“……拿我做什么用?”
“什么叫拿你做什么用?你的作用可大着呢。”韩菱纱笑了笑,对柳梦璃眨了眨眼,“到时你就知道了。”
见柳梦璃看着自己,神色平静,韩菱纱不禁有些泄气,这柳梦璃就是这点儿无趣,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她就不能配合自己问一下么。
“那我先去吩咐下人准备东西,一会儿灵儿回来了,你们便先回行云苑等我。”柳梦璃淡淡道,又对柳世封行了一礼,“爹爹,那孩儿先行告退了。”
韩菱纱看向柳世封,心中忽然一沉,自己刚才一时得意,竟全然忘了柳世封还在一旁,自己刚刚说了那些话,也不知被他看出端倪没有。
但见柳世封确实笑意盈盈的捋着胡须看向自己,又对柳梦璃点了点头,在柳梦璃告退之后,韩菱纱顿觉不自在起来。
“韩侄女昨夜睡得可好?住在柳府可还习惯?”
“多谢柳伯伯关心,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呵呵,这便好,”柳世封笑着捋了捋胡须,道:“我听下人说今早看见璃儿从你房间离开,后来璃儿对我说昨夜睡不着,找你夜谈,因聊得太晚,便睡在了你那里,我这女儿素来任性,打扰了侄女休息,还望莫要见怪。”
看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的柳世封,韩菱纱总算明白为何今早绿翘看着自己总忍不住要笑了,也明白自己一路上感受到的莫名视线和指点都不是错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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