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沭风徒劳的伸手,只抓到一缕清风,曾经以为永远都会被抓在手里的人儿就这样消失在风里……
城楼上,一袭紫衣的凌寒羽翩然而立,那打马奔来的白影渐行渐近,手指紧扣着城砖,放自己孩子独自去成长,这十二年缺失的母爱还是会继续缺失,就算有一天她长大了、懂事了,回来认了自己,自己又真能心安理得的面对这个孩子吗?
“寒羽~~”景纹抓住凌寒羽的手腕,芊芊手指上已经被抠出了血,迎面而来的,是这个被自己深深伤害过亦是最爱之人为自己生下的孩子,一步错,步步错~面对此情此景,是否还能无动于衷的对当年说一句‘不悔’?
“景纹,我不能放她一个人离去!”凌寒羽眸光一闪,“那是我们的孩子,我应该一直看着她的!”
“寒羽~”景纹心中一动,回望着凌寒羽,“我和你,一起去陪着她!”
……
拂晓时分,不知跑了已有多远,谢离轻声勒住马,翻身下来,又把景颜抱下来,“休息一会儿怎样?”
“不用了!”景颜累的够呛,对自由的向往如此强烈,再也不受过去的一点约禁,轻声说道“你说过送我出城就离开的!”
谢离轻笑,爽朗的一躬身,“也好,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颜儿,保重!”
景颜默默地立着,看着谢离翻身上马,割舍过去又有什么好难受的呢?——景颜的胸口酸酸的,无数个理由告诉自己要离开,可是真的到了最后一刻还是生出伤感!
这是不对的,景颜强迫着自己不开口,生怕声音里会泄露自己的茫然与失措,在知道那个人是母亲的那一刻,如当头棒喝一般,打散了这些年紧筑的外壳,所有的过往都化成难堪,迫不及待的离开!
“颜儿~”谢离突然回头,盯着景颜的双眼,“曾经,有一位母亲为自己的孩子起名,唯安,凌唯安~不求她富贵,不求她显赫,只求她一生平安~~走的再远,不要忘记这世上还有一位母亲日夜盼着她倾尽心里去爱的孩子,叫她一声‘娘亲’!安儿~~再见!”
抹不去,昨夜与景纹的一番对话,那云淡风轻下,仅仅几句,便将大璟的江山想让!
“景纹,莫不是你傻了,怎么会如此糊涂的将这大半个江山送我?”
“谢离,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管我愿不愿,这江山你是一定要争的!这次,我将大璟联通大璟的新皇一块送你!”
“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我安什么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信你,你永远不会伤害睿儿和颜儿!即使真的有一天,这江山是你的,你也会保她们平安!”
“怎么?郡主这架势,是要离开吗?”
“谢离,她怎么可能放心放那孩子一个人出去!睿儿的路,我也只能帮她到此为止!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
只是,谢离,当初我一念之差,造了如此罪孽,便是想回去也不成了!你又何苦步入我后尘~就算屠尽大璟子民,你就能真的过得痛快!
睿儿那孩子,真心对你!你又能真舍得打碎这颗真心!
谢离,不要做第二个景纹!那种万箭穿心的痛,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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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七年,初雪,夜幕笼罩下皇宫一片肃然,一排排望不见尽头的宫灯不动声色的照在宫棱角檐,清冷孤寒……
景睿从堆得如山高的奏折中抬头,这才发现已然过了子夜,头还有些昏昏的沉,前日与谢离置气一气之下在御书房窝了半宿,结果更加倒霉的染上了风寒……
头痛的看着剩下的奏折,景睿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内心深深不断叫嚣的疲惫与厌倦,又重新埋下头去!
这是她选择走下去的路,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不愿像姑姑和父皇一样,虽为天下之主却极少把百姓放在心里,若说她的心愿,便是还百姓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人活在世,总要做些什么,她不愿像自己的姑姑和父皇一样,视天下为儿戏!
上辈那些恩怨纠缠已经不愿去理会,曾经是陷在里面走不掉脱不开,不知道如何面对母后如何面对姑姑,可是在登上帝位那一刻,景睿猛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他们~爱也罢,恨也罢,那些不过是母后和姑姑的精彩,与自己无关!自己既不想像姑姑一样为了天下伤了爱,也不要像母后一样,为了爱蹉跎半生负了族民~这,才是自己想走的路!不留遗憾的幸福……
可是,想到谢离还是忍不住会叹气的啊~~景睿搁了笔,静静地看着殿外一望无际的空寂,明知道她不回来可心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期望去等待,等了七年还是等不到那颗心的主动吗?她知道谢离心里是有自己的,可是到底是什么位置真的不敢确定!那日的置气,不是一时的冲动,景睿可以忍受谢离的任何,却唯唯没有办法平静的忍受一个刚刚与自己亲热完了人用那么怀念的语气提到自己的母后……“睿儿,与你母亲一样,你们的宠爱真的会让人上瘾啊~”
你心里到底是把我看成了母后的替身……那一刻的心如刀绞,失去了一贯的平静与自制,有什么比这更悲哀,面对自己冷冷的质问,谢离只是沉默,那一刻竟有种心如死灰的疲惫~
——再强大的心,也需要歇一歇才能去暖化另一个的顽固不化!
只是,景睿不想自己沉迷在爱情的伤痛中,靡靡度日无所作为,她是一国之主,肩负着天下百姓的安危,她更知道,为了能让自己登上皇位姑姑付出什么——在那极寒之地守边二十年,换的大璟百姓二十年的日夜安眠最后却只落得奸佞的恶名~在这男子为尊的时代,她女皇的身份又换的多少人虎视眈眈!
景睿晃晃脑袋,似乎这样身体就会好受些,其实她可以说自己也很累吗?即使心里一万个理由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能推诿,可身体虚弱的时候意志力也一样薄弱的要命,如果,如果可以,也很想学着颜儿一样不顾一切的大哭一场啊……
眼前的字越来越小越来越密,大脑里像是有成千上万的小人打闹,一片乱糟糟,只听“噗通”一声,景睿从龙椅上栽了下来……
“来人啦,皇上昏过去了!”
“这死孩子,身体都成这样儿了还逞什么能?”大冷的天,谢离还是及其风骚的摇着一把折扇,状似不在意又难掩焦躁的走来走去,抱着刀立在旁边当木头的官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折扇这玩意儿,果然是附庸风雅之必备啊~
“禀大人,皇上并无大碍,只是稍染风寒又过度劳累所致,好生静养几日便可!”这几年是个人都看得出皇上与眼前这前国师的关系不一般,不过既然皇上不点明那大家就心照不宣的装作不知情,可是有眼力劲的都知道该怎么办。“大人放心,下官开了药方,只要陛下好好疗养,身体定然康健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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