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停留在喉间的呼唤。她依稀可见身前的背影动作一滞,缓缓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扭头看看自己。她的心头很涩,却很暖,也很甜。
“怎么,一手拿着燚教教徒从不离身的火棱,一手拿着用于画阵图的布条,这应当算是抓了个现行吧?三皇侄莫不成还想包庇?”
“火棱?”那背影投来的复杂目光让柳雁雪心头一颤。她很想去解释那火棱的由来,很想去诉说自己的冤屈,可千言万语到了口边却都一一消散了去。
“怎么回事?”贺昆槿压着暗火的眸子看向了李将军和宁源。
“我……”宁源的嘴张张合合,可来来去去寻到都只是自责的词汇。
“我与她单独谈了一些事儿,待一同来这凉亭寻人时,就目睹家妹死在了你的王妃手里。”同样是满腔怒火,与贺昆槿的怒气相撞。
“目睹?你是听见她动手了,还是瞧见她杀人了?”
“如此阵势,还需瞧见吗?通往这凉亭的路就只有一条,阿易在我与宁源谈话时就一只守在那儿,来来去去也就只瞧见她一人路过。凶手除了她,还能有谁?”指了指身旁的侍卫,侍卫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冀王殿下莫不成还想将这连环凶杀案的犯人污蔑到我们祁国使团身上吧?”
“不敢。”深邃而又犀利的目光射向贺益泉,“敢问綏王叔在这凉亭里寻见凶器了吗?”又看向那站于佘湛身后的侍卫,“而这位,又看到阿雁是拿着刀入了凉亭的吗?你一人之言,又能否等于事实?”
看向众人的目光针芒般锐利, “各位真的单凭眼见的部分景象就能判定真凶?若拿着布条捏着火棱站在血图里的就是凶手,那大理寺众人早该被打入打牢了吧?若此案真是阿雁所为,凶器去哪儿了?若近日的案件均是阿雁所为,她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是如何进入的那戒备森严的驿站,杀了公主殿下的贴身婢女不说,还能杀了祁太子殿下的带刀侍卫?”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贺昆榉身上,“太子二哥觉得呢?”
“的确,是我们先入为主了……”贺昆榉为难地摸了摸下巴,“但弟媳的嫌疑……”
“自是有的。”对着佘湛,“将王妃押入大理寺大牢,等候审问。如此,祁太子殿下可否满意?”又对着贺昆榉,“太子二哥觉得呢,弟弟如此决定,可还妥当?”
“大理寺卿本就是三皇侄的亲舅舅,皇侄如此……”
“我问的是太子二哥和祁太子殿下!”饱含怒火的声音响彻后院,“大理寺卿乃我舅舅不错,可宗人府令还是我的亲叔叔!远近亲疏,若押入大理寺是我偏袒,那押入皇叔你所管辖的宗人府,便就不是了吗?还是说,皇叔一开始就打算给我的妻子安上这个罪名?”
贺益泉一噎。
与佘湛对视的目光真真挚挚,“杀害令妹的凶手我定会查出,我不会轻饶,也不会包庇,但我也不会冤枉无辜。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同我一起查案,但我不希望太子殿下就凭着这算不上证据的目击与一人的证词,轻易地将罪名安放到内人身上。殿下定也不希望让真凶逍遥法外,继续祸害他人吧?”
佘湛蹙眉瞧了瞧贺昆槿,又用余光看了看宁源,“……好。”
收到了贺昆槿询问目光的贺昆榉愣了片刻,才道:“就按三弟所说的去做吧。”
“多谢。”看向不远处方从人群中挤入的卫康,扬声道,“卫康,去将王妃送入大理寺大牢。”平平静静的声音中,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殿下?”还未明白状况的卫康被吓得脚下一个踉跄。
“去做便是。”直直向亭外走去,似乎不敢再次转头对上柳雁雪那写满千言万语的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阿雁闯祸了。
(真凶是谁应该可以猜到的吧?目测。)
第28章 火棱
咔嚓,笨重的铜锁应声而开。嘎吱,牢门被推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柳雁雪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特意挑选的安静牢房,牢房里那被刻意打扫干净的地面与额外搬来的被褥,让一种苦涩的酸甜在柳雁雪的心头泛滥开来。她明白这些都是贺昆槿的吩咐,她也明白今日贺昆槿冷漠态度的缘由,可提到火棱时贺昆槿那看向她的犀利目光,不知怎地,就如同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头。
“暂且要委屈王妃一阵子了,请王妃放心,殿下很快就会替王妃洗除冤屈。”看着柳雁雪那颇为暗淡的目光,秦烁很是过意不去。
“舅舅说笑了,在大牢中能有如此优待,雁雪怎会觉得委屈?”一个苍白的笑容将这漆黑的牢房点亮,“倒是雁雪给舅舅和殿下添麻烦了。”
“王妃……”走廊里传来的一阵吵闹声将秦烁的话打断。一个黑影吱吱叫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过走廊,挤入牢房,钻到了柳雁雪的身上。几个狱卒许久后才气喘吁吁地跟来,见着秦烁在此,愣了片刻,便个个低下了头,耷拉下了肩。
“雪吉?”柳雁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秦烁瞧了瞧那坐在柳雁雪身边的物什:那是一只金褐色的猕猴,黑亮的眼睛,不到膝高的个头。那猕猴此时正舒坦地靠在柳雁雪的怀里,一副享受的表情,任由柳雁雪揉捏它的脖颈。它似乎发现了秦烁正在看着自己,它舔了舔手背,顽皮的对着秦烁眨了眨眼睛。
“……”秦烁有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干咳了两声,对着那几个低头请罪的狱卒道:“无事,既然是王妃的宠物,让她呆在这儿也无妨,左右也只是一只猕猴。”
狱卒们闻言暗自庆幸,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此地。
雪吉似乎听懂了秦烁的话语,它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着秦烁吱吱叫了两声,便又继续闭眼享受起了柳雁雪的按摩。
“……”秦烁很是想将这不速之客拎着猴毛扔出去,可却又不得不压下内心的诡异情绪。他正了正神色,清了清嗓音,问柳雁雪道:“不知王妃可否与老臣说说今日的情况?王妃为何会与那祁国四公主到了一处,又为何会有那燚教徒的火棱?”
柳雁雪简单的将贺昆槿离开后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与了秦烁听,“阿源被那祁太子唤走后,我便独自一人散步到了那凉亭附近。本是没打算进入凉亭的,怎奈我自幼习医,对味道颇为敏感,还未靠近凉亭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儿,那么大的味道,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受了重伤……”
“所以王妃您去到时,那公主便已经死了?”
“不,还未死。这也是为何我会拿着那布条。我瞧见那放在血痕旁的布条,想也没想就拿去打算作止血用,可伤口在颈部,她也当时已是失血过多,我终归是回天乏力……”怀里的雪吉叫了两声,柳雁雪连忙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
52书库推荐浏览: 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