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谁说要投奔蠡帝的?我没听错吧?对的那边,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吧。”沈绿不屑地扭头,她心里还在狐疑霍轻瞳那句话里的意思,什么是她杀了长辞和舒陇道长?见许花朝攥着匕首的手指缝里不住地流着鲜血,便忍不住颤声道:“放手,别脏了我的刀。”
许花朝又握紧一些,将刀尖抵在脖颈上,继续道:“阿绿,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最最要紧的机密。你若是信我,就请帮我一把,也帮你自己一把。你若是真的怨我,恨我,你大可再使一分力气,将我杀死。”
“其实我早就知道,当年所谓的蛊毒,其实都是你撒谎骗我的吧?”许花朝露出一抹苦笑,似是想到了当日的情景,她低声道:“我的魂魄颉兽尺伤了,这副肉体也早已千疮百孔,你一刀下去,我就能万劫不复。”
她见沈绿已经哑然,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长辞他还活着,你终究还欠他一句抱歉……不是吗?”
沈绿陷入沉默,不知道许花朝说了多久,她的表情变了又变,手里的力道松了又松,最终化作一声怒喝:“够了!”她的眼眶是湿热的,不知过了多久,心里百转千回,想解释的,想询问的,都化作了不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什么天下苍生,什么救人于水火,我看你就是为了帮那个霍轻瞳。”
爱一个人,一生一世还不够么?非要这样永无止境地付出下去,还不让对方知道,算什么?她的棠姐姐,自始至终,爱的人都不是她,最珍视信任的人也不是她。现在,她却还要为了那个人来求自己,放弃最后的尊严。
“我不答应。”沈绿斩钉截铁道,“你自己筹谋的这一切,你自己去做,我不会泄露,也不会帮你。”
许花朝垂下眼,苦笑道:“阿绿,其实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酆都保住了,每个人都能获得新生。如果我有幸能赌赢,我一定会记得我们最初的心愿,若果我失败了,请记得你的初心,不要做那个让自己厌恶的人。”
沈绿猛地抬起头,她似乎捕捉到要紧的点,刚要说什么,眼前的许花朝突然就消失了,只留下沾着鲜血的匕首在眼前闪耀。
虞人刚回大帐就看到许花朝脖子上满是鲜血地出现,流萤见状也忙忙惊呼,“你怎么这样了?沈绿干的?”
“无碍,这是我自己伤的。”许花朝笃定地露出一丝笑意,但愿她这一步棋没有白下,但她也有很多疑惑,比如当她说到长辞的时候,沈绿好像不认识似的,对于舒陇的死她也没有多少反应。
她挡住流萤的手,望着虞人道:“药,拿到了吗?”虞人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盒子,许花朝接过她手里的药,欣然一笑便倒入了嘴里。
虞人吓了一跳,慌忙拉流萤的衣摆拍打,流萤也急忙道:“那是什么药?虞人你给她的是什么药?”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信息量超大。
感谢一支半节,莫方抱紧我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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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卫谷”,灌溉营养液+22017-08-15 00:33:10
第94章 屠尽天下
从鬼帝大殿走出来, 酆都的天地好似都换了, 霍轻瞳迈出的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辛。
她一直以为阐垒利用蠡帝出兵列国, 甚至逃脱昭仁殿, 以鬼魂之乱祸及苍生只是因为对权力贪欲。可听完鬼帝所言,她才发现是自己太过执着。黑白从未分明, 更何况人心。经过鬼帝点拨,霍轻瞳纳罕之余突然有点害怕。
踩着自己漆黑缩成一团的影子, 她突然觉得身处地狱的不是那些恶鬼, 仿佛从来都是自己。谁也不会想到, 当初阐垒兵行险招,不惜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立场, 竟然是为了“救”酆都?她停住脚步, 想到鬼帝谈及当初流露出的愧悔,久久不能释怀。
冥界掌握六界生死,九重天实为十八层地狱的最高层, 而人间则是第一层。天帝忌惮冥界已久,又恐酆都大帝与四方魔域勾结, 故而心生猜疑, 早在七百年前便颁了密诏, 令韶山神君以督造诛神剑之名,在梵梨谷的涅海中建造了轮回台。
九九八十一层,台台侍弄生死无常,欲要将冥界取而代之,诸神怎能不心生惶恐。
酆都大帝早知此事, 却没想到在与五方鬼帝商议时却被阐垒的眼线听到,阐垒心知酆都大难将至,又极为惧怕天帝会彻底将冥界逼退下三十六天,故而向鬼帝上奏请命,鬼帝未允。
届时,凡间蠡国旭国交战,他便想利用人族积蓄力量,为自己所用。他心知这冥界的千千万万的神仙都可以随时抽身而去,只有他不能。靖人国通灵可预知,巫咸国巫术绝妙,而蠡国疆域辽阔,举国男子善战长寿,旭国百姓精于骑射,国中女子有擅花语者,更能与草木对话。
霍轻瞳没想到的是,现在不仅仅蠡国,就连周边以岫泽为主的十六个国家都已经被阐垒暗中扼住了咽喉。酆都腹背受敌,又有魔族虎视眈眈,就连鬼帝也只能说:“顺其自然,尽力为之。”鬼帝原以为此事只要将阐垒制住便能迎刃而解,没想到闭关数十日,冥界与人间都已经被阐垒搅得天翻地覆。
昭仁殿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余九殿。
真相往往都是比人所预知的残酷万倍,霍轻瞳捧着鬼帝所赐的金盏酒,耳畔回响着那句:“若你在这半日之内,还不能将阐垒伏诛。那这盏酒,便是你我,乃至酆都诸神的葬身之酒。”
若能牺牲小小阎罗,换取酆都的暂时宁安,也是划算的。可惜,事已至此,再也不是一两条命可以敷衍的情势。霍轻瞳想着事情的来龙去乃,忽然觉得这天地万物的性命从未如今时今日这般轻贱。
她还没走到阎罗殿,便听到牛头马面带兵匆匆而来,跪道:“阎君,白无常领兵闯入十八层地狱,将罪臣崔珏带走了!”
“崔珏走了?”霍轻瞳诧异,以崔珏的性子她就算是冤死在狱中,也断不会做出逃狱的事。可她没想到,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女子,是不讲道理规矩的,白檀檀见着崔珏二话没说就将崔珏收进了无常印,脚踩一朵云彩横冲直撞就出了十八层地狱。
此时,崔珏趴在黑洞洞的无常印中,身后是无数以前被白无常收押起来的恶鬼,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提起衣摆认命地坦然坐下,舒了一口气,正色道:“本君,乃是酆都昭仁殿阴律司崔珏,众鬼还不退下。”
众鬼平日恨极了酆都的判官,此刻不等她说完,立即一哄而上,将崔珏的皮肉咬的死死的。崔珏正襟危坐,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忍着恶臭难闻的气息,捱着躯体被撕扯的古怪痛楚,等着众鬼退下,才抬手掩了掩身上的残缺,呲牙道:“白檀檀,你要绝我崔珏啊。”
白檀檀哪知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径直越过无稽岭,轮回殿,潜着黄泉西岸的奈何桥游走出了昭仁殿。孟婆娑自奈何桥悄悄看着,适时挡住了前来追缉的官兵,芊芊玉指点向另一边,慌张道:“她们进了鬼冢,怕是再难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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