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长童也只是在某种别扭心理的驱使下来了医院,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万一遇到栗雨青或者栗萱父母该怎么办。既然医院有规定,那说明老天爷不想让自己见到栗萱,那就算了吧。
反正,她也很讨厌栗萱,哪怕现在根本认不出。
在栗雨青的暗示下,前台表情僵硬道:“没关系的,你去吧,病房是503。”
伍长童愣了下,明媚地笑了笑,说:“谢谢你啦!我就看一眼就下来。”
前台看着伍长童上了楼,又看见栗雨青跟在前者身后,不由得心里犯嘀咕:这两人在干什么?
伍长童想做什么,栗雨青也想知道。
伍长童讨厌栗萱的事情,栗雨青一直知道。现在栗萱住院了,到底有没有如伍长童的愿?她是来耀武扬威的么?
栗雨青跟在伍长童身后,看见对方按图索骥地找到病房,隔着玻璃窗喃喃自语:“这么安静……到底是不是栗萱啊?前台小姐姐该不会骗我吧?”
伍长童虽然认不出自己,但安静的走廊里突然出现一个人也很奇怪,栗雨青不想被发现,只好躲在拐角处。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伍长童轻轻地说:“要是知道你真的会昏倒,我就不做那个小程序了。虽然陈秘书说不关我的事,你家人现在都把我当犯人,就差告我谋杀,也够糟心的。我真没打算对你怎么样,你要是安分点,也不会自作自受。死了也挺好。”
伍长童嘁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说:“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怪愧疚的?算了算了,还是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吧,毕竟那些邮件……”
伍长童情绪非常复杂,一方面,她讨厌栗萱,可栗萱现在躺在病床上,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另一方面,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事儿怪不到自己身上,心里却还是有点儿膈应。
“我有时候觉得,你是不是跟所有人都有仇?但你的病跟任何人都无关,尤其是栗雨青,还有我。栗雨青对你够好了,你还要跟栗雨青作对,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你。不过我现在也讨厌栗雨青,所以你还是快点醒过来,继续跟你姐互相折磨,她就没空整我了。”
伍长童说到这里,栗雨青心里一抖。
什么叫……“我现在也讨厌栗雨青”?
正在这时,栗妈妈从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过来,应该是刚刚跟医生沟通完,所以来看看女儿。隔着十米远,栗妈妈一眼就认出来了伍长童。
仇恨瞬间充满栗妈妈的眼睛,她猛地朝伍长童冲过去,大喊道:“杀人凶手!”
伍长童一惊,道:“她还没死呢!”
然后转身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想:自己在这边祈祷栗萱醒过来,她妈妈反倒“杀人凶手”的叫上了,到底谁盼着她死?
栗雨青从拐角走出去,想让妈妈冷静点,谁知栗妈妈大叫:“青青拦住她,就是她害你妹妹变成这样的!”
栗雨青与伍长童正面相对,栗雨青清楚地看见伍长童愣了一下,随后皱起了眉头,眼神充满厌恶。
栗雨青想:她是真的讨厌我,跟植物人说话不会骗人,这个眼神也不可能演出来。
童童竟然真的……讨厌自己么?
伍长童惊慌失措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栗妈妈双手举起了垃圾桶。伍长童恨恨道:“你们全家都是疯子!”
栗雨青看了她一眼,心想:对,都是疯子。
“拦住她!”栗妈妈大叫着,随后把垃圾桶扔了过来。
垃圾被甩了一地,垃圾桶却没有减速,还是冲着伍长童飞了过来。伍长童避无可避,只好下意识抱着脑袋。
下一秒,伍长童却被栗雨青拨到了身后。垃圾桶砸在栗雨青身上,栗雨青闷哼一声,低声对伍长童说:“走!”
伍长童愣了一下,道:“你脸流血了……”
栗雨青推了她一下,说:“你不想现在死吧?”
栗妈妈嘴里喊着“杀了她”,伍长童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栗雨青转身抱住妈妈,说:“妈!这是在医院,萱萱还没死呢!”
栗妈妈指责她:“你为什么让她跑了?她对你妹妹下手,还骂我,她是个坏胚子!”
可刚刚那个坏胚子,还在祈祷栗萱能醒过来。
栗雨青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到对方离开之前的那句“谢谢你”,想:疯了,我们全家都疯了。
☆、涸泽渔
从医院出来之后, 伍长童吹了一会儿冷风, 只想扇自己一巴掌。
早知道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自己又为什么要突然大发善心过来探病?
可栗雨青最后帮自己挡了一下, 又是为什么?想起栗雨青脸上的那一道血痕,她突然觉得后悔:以栗雨青那么自恋又自封的性格, 恐怕会认为自己欠她什么,又或者以为自己余情未了……那可真是噩梦。
如果栗雨青继续纠缠, 自己该怎么摆脱?住址可以隐瞒, 但学校不会搬迁, 剧组的演出消息也会公布在网上。伍长童才不想为了栗雨青而更改自己的计划。
她的人生已经乱了九年,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
而伍长童并没有想到, 医院一别之后, 短时间内栗雨青竟然没有任何动作。而根据陈秘书的转述,栗家撤销了控诉。
说起这个的时候,陈秘书语气还挺遗憾。听他的意思, 要是栗家真要对簿公堂,自己这边还能胜个反诉, 伍长童听了也觉得有点可惜。
音乐剧的第二波演出已经敲定, 有人甚至撺掇关君去邀请栗雨青当嘉宾。结果这次还没等到关君反驳, 导演学妹便道:“没可能的。”
“因为钱吗?”
“不,前几天受伤了,好像在家静养。”导演学妹说。
关君敏锐地注意到伍长童的动作有片刻的凝滞,但望过去时,那人又一切如常, 脸上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微笑。
栗雨青的确受了伤,就在脸上,是被她妈妈扔垃圾箱扔出来的。
季锦任对此非常愤怒:“就算有矛盾,也不能往脸上动手啊!你妈妈心里这么没谱,还指不指望你出钱给栗萱治病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栗雨青想起了伍长童。脸盲症之前,伍长童爱自己爱得要死要活;一花盆过后,竟然真的成了“厌恶”。难道这么多年来,伍长童喜欢的就是这一张脸吗?
她忍不住问季锦任:“我是靠脸吃饭的吗?”
语气奇异,像疑问又不是疑问,像质问又不是质问,愤怒也不是,伤心也不是……总之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只剩下怪异。
季锦任发现自己说错话,连忙换了个话题,说:“不管怎么说,脸上的小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在恢复之前,不接工作。你要是心情不好,趁机整理一下也不错。”
整理情绪……栗雨青都不知道自己情绪哪里不对劲。
但严格说来,又好像哪里都不对劲。因为她在医院里拦了一下,妈妈又恢复了原先的冰冷面孔,回家再也没有准备温热饭,好像她不宰了伍长童就是十恶不赦的、杀害妹妹的凶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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