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到长公主要回来的消息,她心里也很高兴。因为长公主回来了,那个整日锁着眉头,整夜迟迟不肯入睡的人终于可以恢复过去的样子了吧,再不用整个人像在赎罪般地自我折磨。陆诚颜想着想着就顺着心思朝主座上的人望去,正巧遇到对方投过来的目光,连忙将眼挪开,脸上有些火烧的感触,却又不敢伸手遮掩。这般硬撑着,脸上的滚烫就愈加浓烈,弄得她的喉咙也跟着灼烧起来,难受得很。沈语琴饶有兴致地看着陆诚颜的反应,眼角终于舒展开了一寸笑颜。
“小陆子。”声音被刻意拉长,绵绵软软的,却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冷颤。
这几个人都熟悉千城公主的脾性,知道她这样,定是没什么好事。幸好幸好,叫的是小陆子,倒霉的不是自己。雨燕和秋蝉暗自松了口气,对视了一眼,心里憋着笑,找了借口退了出去。
“哎,哎?你们别走啊,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应付啊。”陆诚颜眼巴巴地看着那两位姐姐嬉笑着先走了,还脚步轻盈地实则是逃离般地将门关上,心里叫苦不迭。
“小陆子,本宫叫你呢,没听到吗?”还是刚才的声音,可是却少了绵软,多了丝淡淡的愠怒。
苦着脸,陆诚颜转过身,朝着千城公主拜了一拜,说道:“奴才在,敬候千城公主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浪,结果今天貌似感冒,还有点发烧头痛,遁了~~
第56章
千城歪了歪头, 陆诚颜皱成小包子的脸看着就让人很有想要上前揉一揉的欲。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自己情绪起伏特别大的时候就喜欢逗逗她, 而这个人已经变得从一开始对自己的敬而远之到现在是逆来顺受了。
“本宫今日想看戏了。”千城忍着笑意, 假装严肃地说道。
俯在地上的人身影抖了抖,苦着的脸更加苦闷了。虽然知道千城公主每次这么叫自己, 定是没有好事的,可是今日也不知哪根筋又搭错了, 说要看戏。关键这戏, 还得是自己反串演的。
“怎么, 小陆子今天想抗旨吗?还是,你想让本宫不高兴, 嗯?”千城坐直了身子, 手放在旁边的软枕上,拇指的指甲轻轻抠进手心。
“奴才不敢。请公主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准备准备。”陆诚颜早就吃透了千城公主的套路, 自己就算再如何推脱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爽快答应。早点开始便能早点结束, 再说这第一次, 也是自己主动去招惹的, 如今公主再次提出要求,自己也无法拒绝。
陆诚颜怪自己心太软,要不是当初看到千城公主因为长公主出嫁而情绪消沉,整个人都失了生气,像一具木偶僵硬地生活。自己也不会动了心思想要哄哄她, 也怪秋蝉出的鬼主意,说就只有这反串的戏文能让千城公主感兴趣,自己才会误打误撞地唱了一出贵妃醉酒。
其实沈语琴倒不是真的想看戏,只是刚才无意中发现陆诚颜投向自己的眼神,里面满是忧虑和关心,心中不知地就起了这心思。莫名的烦闷情绪缠绕着,让她急切地想找一个地方宣泄,便下意识地点了她唱戏。明知道是她最为难的事情,可是还是照做了。只是,沈语琴的心里更加烦闷了。
还没等到陆诚颜换完装,秋蝉和雨燕就进来了,脸上有些紧张地禀报:“千城公主,信王来了,在前厅等候。”
“他来干嘛?”沈语琴眉头一锁,自从皇姐出城那日,他去送了之后来过自己这里一趟,几乎就再没出现过。可是如今父皇的旨意一下,他就闻风而来了。
“哼,没想到信王兄也是个见风使舵快得很的人。本宫这就去,你们先去伺候着。”沈语琴冷哼了一下,起身离开,全然忘记了还在换装的小陆子。
信王沈康元此次前来的确是因为长公主即将回宫的事,只不过他这一回是个传话人。传话的那一方是当朝丞相柳泽,自然也是信王母妃的胞兄。听了秋蝉的回话,他也不着急,朝着秋蝉淡笑了下。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厅堂立柱上挂着的字画。
“信王兄,怎么今日有雅兴来看千城收集的这些俗品?”比从前平稳许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康元转过身去,见到许久不见的皇妹千城公主。
自从皇姐出嫁,父皇的身体依旧不见好,时不时仍需卧床静养,于是御书房代职一事就落到了千城的身上。沈康元曾不止一次在心底无奈叹息,即使是皇后一脉已无可重用的皇子,父皇宁可启用两位公主,却不肯给自己这个儿子一丝机会。
“千城,我听说皇姐不日将回宫,特地过来看看有什么事能帮得上的。”沈康元调整了情绪,又扬起标志性的淡笑回答道。
“信王兄有心了。既然父皇下旨,千城定当竭尽所能办好。不过信王兄的这份心意,等皇姐回来后,我一定会转告给她的。”千城礼节性地点头回礼,语气有些疏离。这在皇姐离去前她从不曾有过的。
许是皇姐的离开,给了她历练去独当一面的机会,也是一个挑战。此时她才知晓从前那些云淡风轻的日子,是皇姐费了多少心力又是替自己扛了多少重担才能换来的。而对于信王兄,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在最初的亲情中又多了一份防备。柳贵妃与先皇后向来不和,虽然她们先后故去,但她们背后的两大家族至今仍在朝中斗得热火朝天,大有燎原之势。这让开始走向台前的千城公主不得不重新梳理与几位手足之间的关系。
听见千城的话,沈康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之余也找不出其他的话题继续下去。想起这次前来的目的,就径直开口:“其实今日我前来,是为了向皇姐转达舅舅的话。”
“柳丞相?对皇姐说的话?”千城斜眉,心中暗道,难不成这皇姐还在路上,柳丞相就准备来找麻烦了?
“舅舅的意思是说,皇姐此次虽然无恙回京,但是名义上仍是新寡。若是日后有觉得不方便的地方,尽管开口,柳家愿意出一份力。”沈康元压低了些声音。
“柳丞相还真是,足够细心。千城代皇姐先谢过了。不过,即便皇姐有何麻烦,至少还有纪家在撑着。还请信王兄转告柳丞相,不必过于忧虑皇姐的身份。”千城嘴上说着感激,脸上却是一冷再冷。她恨柳泽如此明目张胆地说皇姐的新寡身份,无非就是想提醒众人,皇姐已经是辽人的媳妇了,只不过是死了丈夫被赶回娘家而已。照例再无资格重入朝堂,更无资格再入御书房参与政事了。
信王被千城这般态度坚决地怼了回去,悻悻离去。大厅里就留下秋蝉和她两人,可是她心中的怒气却仍未消散。看到桌上还摆着刚才信王用过的茶盏,扭头对秋蝉说:“去,把这个茶盏给我扔出去,毁了,不许再用!”
那日后,信王再没来过,柳丞相在御书房里遇到千城公主也并无异常。那些话,似乎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般消散,可是却在千城的心底落了痕迹。她暗自忍耐,一日一日倒数,只为等到皇姐回宫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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