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又和大牛寒暄了一番便也离开了,苏锦时走出那个屋子,呼吸到新鲜空气却没有感到舒服,心里重重的难受。
巳时三刻是今日的最好时辰,新娘坐着喜轿,被喜婆引来,喜轿旁边还有一个身着暗红色衣服的小男孩,成亲的排场很小,因着大牛家并不富,与镇子上的人的关系也一般,来贺喜的倒也不多。
大牛家虽穷,但该有的却还是有的,有几个迎亲的人在前面敲锣打鼓,喜轿也是正经租的,喜婆也是镇上不错的喜婆。
苏锦时看着喜轿旁边的男孩,瞪大了眼,这不是那个年qiáng吗?
这么说,坐在轿子里的是年素?
苏锦时心中有些不安。
大牛穿着喜服由村上的一个男子搀着来到了喜轿前。
大牛轻轻的踢了踢喜轿,喜婆便喊着:“新娘落轿咯!”
身穿喜服的新娘从轿子上走了下来,喜婆给大牛递过喜绸,大牛紧紧的握住一端,而另一端被新娘拿住。
苏锦时看着那身高,那体型,绝对是年素无错,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没缓过神来。
喜婆扶着年素和大牛一起进了屋,大牛一直在咳嗽,却被锣鼓声盖住,两人跨过火盆,走到客厅内,锣鼓声忽然停了,只剩下大牛的咳嗽声。
全场静默了一会,赞礼者高呼:“一拜高堂!”
拜的是大牛父母的牌位。
苏锦时跟着人流走到里面,看到正好看到年素娘坐到位置上,大牛和年素正在拜她,而一旁的年qiáng则神色冷淡的看着他们行礼。
苏锦时忽然打了一寒颤。
苏锦时站来人群里看完了大牛和年素的婚礼,大牛还在咳嗽,年素被接回了房,下来本应该喝喜酒,但大牛和镇上的人也不熟,很多人看完热闹后也就散了,留下的不过是帮过他的几个邻里。
苏锦时一家虽然帮了大牛,但大牛家苦,他们也不想留下来喝喜酒,说着家中有事也就走了。
大牛家也热闹了一次,只热闹后的清冷让苏锦时有些难受,她看了看大牛房间那个方向,叹了口气,也走了。
小豆子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扶着大牛将客人们送了出去,大牛的咳嗽声音很大,苏锦时出来后抬头看天空,依旧yīnyīn沉沉的,空气中的燥热只增不减。
这是大牛和年素的婚礼,应该是喜庆的婚礼,却让人觉得压抑,也许是天气,也许是大牛的咳嗽声。
年素嫁过来后,发髻也改成了已婚妇女的发髻,她依旧瘦弱,眉眼间却有欢乐。
苏锦时心中的不安却隐隐加深,她一直没办法和年素说上话,一是赵氏看的紧,不让她出去,二是年素整日的忙着,打扫屋子,做饭,洗衣服。
直到大牛死的那天,她才终于和年素说上了话。
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chūn风和煦,温暖不热,是难得的好天气,那天早上,苏锦时在帮赵氏做早饭,却听到隔壁的一声惊呼。
苏锦时近来一直有不好的预感,听到这声惊呼,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跑到了大牛家。
门还关着,苏锦时咚咚咚的敲门,却是没有人开门,她也顾不得了,后退几步,直接朝门撞了过去。
门被撞开了,屋里有淡淡的花香,她却管不了这么多,跑到大牛的房间,却见年素和小豆子都呆愣愣的站着。
chuáng上躺着的是大牛,再也不咳嗽的大牛,但大牛的神色狰狞,双眼混浊。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张的很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苏锦时心头一跳,她走到chuáng边,将大牛的眼睛阖上。
小豆子的眼睛清澈乌黑,流露出的却是惊恐。
苏锦时急速走到小豆子身边,轻轻的捂住了小豆子的眼睛,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说:“小豆子,乖,先出去玩吧,你爹……你爹……”
苏锦时本想说一些安慰小豆子的话,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那样一双清澈的眼眸,她竟然无法说谎。
苏锦时调整了一下qíng绪,她轻柔的摸了摸小豆子的头,轻声说:“你爹来生一定会富贵安康。”
苏锦时忽然觉得自己手心湿润,苏锦时的一句话让小豆子忽然哭出了声,他哭闹着叫道:“不要!我不要走!我要我爹,我爹在那里,我要去陪他!你让我去陪他!”
小豆子哭喊着,几近崩溃,年素终于也哭了出来,她呆愣的站在原地,低声呢喃着:“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他让我睡里面,为着不让我滚下去,他教我识字,他给我盖被子……”
年素没有嚎啕大哭,只安静的流泪,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大牛对她的好。
这时候赵氏也赶过来了,赵氏看到大牛的样子也被吓到了,赵氏将小豆子抱了起来,轻声的哄着离开了房间。
年素还在低声地说着,苏锦时听的难受,她轻轻的拍着年素的背,说:“一切都会好的。”
她不会安慰人,只能重复的说着这些话。
年素似乎没有听到苏锦时的话,依旧说着那些大牛的好,年素从小过得苦,从不曾尝到温qíng,而大牛却是给她温qíng最多的人,却没想到大牛这么快就走了。
年素只是流泪,她眼睛看着大牛的遗体,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恐,苏锦时还未来得及捕捉它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在素素困难的时候帮助素素神马的,锦时妞最爱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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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年素嫁到大牛家几日变成了寡妇,还有多了一个孩子小豆子,约莫是大牛走前与年素说了些家当,年素倒也给大牛置办了一场正正经经的葬礼,但参加的人并不多,大牛生前和亲戚们几乎断了联系,在村上也没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所以大牛的葬礼也只是入了土后邻里之间吃了一顿饭而已。
但大家心qíng都不好,也就很早散了,年素比大家想象的要坚qiáng很多,没有因此就打道回娘家,反而尽心尽力的收拾起这个家来。
苏锦时在大牛家吃了一顿回家后,心里总不是滋味,她觉得大牛死前的模样太过诡异,好像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什么人吓到了,突然猝死。
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但想的最多的还是年素。
大牛死的那天,年素断断续续和她说了很多,她虽然嫁过来不久,但大牛对她却是十分好。
只是苏锦时现在还想不明白,年素那时候为何会眼中露出惊恐。
此时已经戌时三刻,屋外月光明亮,星光隐隐约约的闪烁,空气中是淡淡的泥土味混合着青糙味,带着一股子腥味。
苏锦时毫无睡意,她穿了衣服起chuáng出去。
她在自家院子里随意的走着,却听到爹娘房里传出了声音,苏锦时走近了,才听到赵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唉,大牛媳妇也是苦命的女娃子,这才嫁过来几日便死了丈夫,还要带着一个孩子,这姑娘今后可如何是好。”
赵氏的声音带着惋惜和怜悯,此时苏信也说话了:“是啊,以后我们能接济就接济着点吧,这孩子不容易。”
“可惜咱们还要存些钱给锦时当嫁妆,锦时年纪也大了,约莫是嫁不到好人家,嫁妆多些总能少受些委屈,这大牛媳妇咱们也只能送些jī蛋过去了。”
听到赵氏这话,苏锦时皱眉,她觉得那个年素没有看起来这么单纯。
她静静地离开,不想睡觉,便坐在自己房前的石阶上。
她抬头看月亮,今日约莫是十五,月亮又圆又亮的悬挂在空中,仿若一个大圆盘,远远的似乎有蛙鸣,苏锦时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右边便是年素的家,此时也是一片寂静,大概也睡了吧,苏锦时又想起那一天,她和年素双双落水,她浑身湿透的模样。
苏锦时想了想还是回屋把衣服穿好,悄悄地走到了墙边,苏家和大牛家的之间的墙不过六尺高,垫个椅子或是桌子翻过去也比较容易。
苏锦时借着明亮的月色环顾了周围,只见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堆木头,简单地用不湿水的布盖着,苏锦时借着这堆木头,轻轻松松的翻到了隔壁院子。
年素似乎已经睡了,屋子里没有一点灯光,苏锦时偷偷的走到年素家后门,她小心的推了推,发现门没有锁。
忽然一声狗叫把让苏锦时吓了一跳,她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放下了心。
她竟然这么冲动的翻了墙过来。
其实年素的事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年素后院有一口井,苏锦时找了一块gān净的地方便躺了下来,虽然白天已经有些热了,但晚间的地还是凉的,苏锦时的后背贴在地上,丝丝凉意透过后背传到苏锦时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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