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想不到这许多,听王妃信了她,开心极了,又下定决心,要说到做到,千万不能忘了今日所言。
作者有话要说:
百合公众号:ycxz_gl 我真是一个可爱的人,每一个主角都受到我温柔的宠爱,一点也不坎坷地长大。
越来越喜欢自己了。
第六十三章
宫中宣德殿, 亦是灯火通明。
秋意刚起, 常人只觉些微凉意, 添一身衣衫便过去了。
皇夫却偎在一盆炭火旁。她身前置了一张书案, 案上摊了本奏疏,皇夫右手执笔, 专注看着,腾出来的左手搭在火盆旁, 好使暖意由指尖, 蔓延至全身。
只是光靠一只左手来引来暖意, 好似远远不够,皇夫看完一本, 提笔在上批下几字, 在身旁宫娥取走奏疏,换来未批阅的新奏疏的间隙,搁下朱笔, 将右手也伸到火盆旁烤了烤。
宫娥摊开新的奏本,放到书案上。皇夫复又提笔, 批阅起来。方才刚汲取的些微暖意, 不过片刻便散去, 凉意又包裹上指尖。
皇夫好似全然不觉,看完了奏疏,批下几行字,又如方才那般,趁着间隙, 将手伸到火盆旁稍稍暖了暖,便又去看下一本。
如此周而复始。
待皇帝在前殿议完了事,皇夫恰好将奏疏批完。
皇帝快步走入殿来,见皇夫还在,忙走到她身旁。皇夫早年便是足智多谋,名动海内的高士,入了尚是濮阳公主的皇帝门下,以谋士之身侍奉她,后二人情愫渐生,磨难波折之后,许下白头之约。多少年下来,早已将皇帝了解透彻。
观她神色,便知她是在担忧她是否受了寒。
果真,皇帝一走近,便弯身欲触碰她的手,查看她的温度。皇夫不等皇帝碰到她的手背,自然而然地抬起左手,主动握住皇帝的手。
左手在火盆旁放了半夜,自是暖的。
皇帝松了口气。
皇夫身子极差,每到时节转凉,总会病上一场,这几年在宫中好生调养过,算是有些起色了,奈何底子单薄,畏寒的毛病总也不好。
这一日冷过一日的时节,倘若受了寒气,必是一场大病。
皇帝刚将心放下,便见皇夫正望着她笑。皇帝知她这是在笑话她小题大做,也不恼。阿秀的身子,自来是她的一块心病,她只盼阿秀能健健康康的,唯恐照顾不好她。
宣德殿恢弘疏阔,殿中四面是窗,又大,难以保暖,远不及她们的寝殿,皇帝命宫娥去取氅衣来,又与皇夫念叨:“你在寝殿看奏本也是一样的,不必在这等我。”
皇夫也不与她争论,只顺着她,说道:“等寒意再深些,我就不来了。”
皇帝这才满意。
宫娥取了氅衣来,皇帝接过,为皇夫披上,又取了毯子来,覆在皇夫双腿上。皇夫双腿有疾,不能行走,极易冻坏,以毯子严严实实地盖好,才亲推了轮椅,出门去。
将近子时,天早已黑透,月色清淡,落在草木上,如霜一般。
皇帝与皇夫随口闲话,提及汉王今日回京,皇帝倒是想起方才几名重臣那支支吾吾的模样。
汉王建功立业,大臣们非议起她,也不敢同从前那般,肆意攻讦,说句坏话,都要斟字酌句地隐晦用词。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不足为奇。
皇夫闻此,心念一动:“汉王在郡中行事颇为霸道,证据未足,便令人拿下了一干官员,大臣们对此颇有微词?”
朝中正忙着调兵遣将,征发粮草民夫,汉王那事,相比而言,便是小事,皇帝并未深想,只是看过卢尚书奏本,知晓事由罢了。
“正是。用兵之际,朝中宜静不宜动,我已命人嘉其稳重。”如此便是定了基调,大臣们也不好再就此事,拿住不放了。算是替汉王圆了过去。
皇夫一笑,问道:“只嘉其稳重而已?”
她既如此发问,可见必有高招,皇帝显出兴致来,静静听她道来。
皇夫却不急着说,示意皇帝到她身边来。一旁侍奉的内宦极有眼色地上前,接替皇帝,推了轮椅。皇帝走到皇夫身旁,二人并肩,皇夫侧首看她,笑道:“依我之见,朝廷不如宣扬此事,最好宣扬得人尽皆知,汉王那处,也不可只称赞而已,还当大加封赏,以显示你的爱民之心。”
她说的不甚明白,为何宣扬,又为何宣扬此事,便可体现爱民之心。皇帝却立即明白了。
朝廷南下用兵,打的旗号是伐无道,诛暴君。齐帝昏庸荒唐,贪婪盘剥,齐民深受其害。可魏究竟与齐,相隔大江,齐民怨恨齐廷,却未必就相信魏国皇帝。
大战在即,民心何其要紧。
汉王所为,虽不合章程,却大可以说她怜惜百姓,愤怒官吏严酷贪墨,她待涉案官吏之严苛,便是对百姓之爱惜。朝廷因此封赏她,正说明朝廷亦是以民为本,以民为先,与齐廷之酷烈截然相反。
皇帝高兴,当即答应下来,若能得民心,对将来打下齐国,安抚百姓,也是大有好处。不过,如此行事,少不得要与汉王传一出明君贤王的佳话了。
“听卢卿说,东城百姓欲为汉王弟立生祠。”
皇夫还是第一回 听闻此事,不由倾耳,认真听皇帝说下去。
皇帝微微显出笑意来,显是觉此事极为有趣:“汉王弟倒未拒绝百姓好意,只是她非说是王妃的功劳,不敢身受,若当真要立,也该立王妃的生祠。”
待朝廷宣扬过汉王爱惜百姓,严责官吏的事迹,恐怕不止汉王扬名,连王妃也会跟着扬名。
旁人不解汉王为何要让功王妃,皇帝与皇夫倒是理解,立生祠是件积攒功德的无上好事,汉王对王妃既敬且爱,要将好处让与王妃,也是情理之中。
皇帝是将此当作一件趣闻趣闻说与皇夫,皇夫却默而不语,思忖片刻,心道:“汉王此番行事,利索敏锐,直切要害,倒不像她的为人,若是王妃指点……”
皇夫复又沉吟,她只在那回亭中见过王妃一面,直觉此人不同寻常,可若当真要说有什么不凡之处,却又无迹可寻。
“汉王成亲之后,与从前不大一样了。”皇夫道。
皇帝也是同感:“懂事不少,敢于任事了。”
若在往日,汉王日日躲在府中,怎敢担负大事?更不必说是抚民这等重任。
“卢卿回禀,汉王弟心思缜密,颇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有些章程不懂,也是不耻下问,一点一点地去弄明白。”
卢尚书斟词酌句,稍稍泄露出唯恐汉王心机深沉,别有用心的意思来,只是一来主上正宠爱汉王,二来也拿不出什么证物,便不曾明说,也不曾深说。
皇帝倒是明白,朝中有不少大臣以为汉王从前那般愚钝无争,怎地乍一任事,便似换了个人般,雷厉风行,敢想想做。不过,她也不担心汉王别有用心。
汉王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汉王是何秉性,她是知道的,年幼时,叫滕王推倒在地,却只敢抿着嘴角,一声不吭地抹眼泪,连告状都不敢。长大后,更是胆小,先帝几名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只她,有多远躲多远,唯恐旁人留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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