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晗不情不愿回了卧室，沈弥章看着她钻进被窝，过去给了一个晚安吻，十分体贴关上了灯和房间门。
灯关了，周晗闭着眼睛，却再也没了先前的睡意。
她又一次梦见了父母，梦见他们每日不辞辛苦悉心照料着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己，梦见他们满是皱纹的面容，苍老得像是六十岁的老人。母亲给她擦过了身子，一边按摩一边“自言自语”：“听说你喜欢的那个明星要来开演唱会了，最近公交站台上贴的都是，你都不赶紧起来看看?你爸前段时间不是调去新地方工作了嘛，那里的人真是一点不好，特别凶……”
她也梦见现在的自己，依旧在一片虚无之中，独身一人，任她如何呼喊也不见人影，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两种感觉都太过真实，仿佛不是她的梦境，而是真实存在。周晗心疼父母的操劳，一听母亲的念叨就忍不住鼻酸，再切换到另一边，四处也找不见沈老师，她又开始害怕惶恐。
周晗怕再梦见，忍着眼泪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沈弥章开门发出的细微声音，慌忙闭上眼睛装睡。感受到沈弥章窝进她怀里，周晗将手臂收紧，装作无意在她肩头蹭了蹭。切切实实将她抱在怀里，总算让她心头的惶恐与害怕消散了些。
从那次沈弥章回老家和家里人坦白开始，周晗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梦见那些了，似乎是她的精神压力一大就会这样，除了尽量让自己放松之外，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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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初试，两人用过早餐，周晗开车将她送去考场，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递给她，笑眯眯道：“巧妙克服所有阻力，我当时吃了就上A大了，你吃这个肯定也行。”
沈弥章看着那熟悉的包装哑然失笑，心头的紧张也没了大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嗔怪道：“要真是这样，这家巧克力不得卖断货啊?”
“是你自己说的嘛，”周晗将她拉过去抱在怀里，温和道：“不怕，你肯定可以的。”
“呼……好，”沈弥章抱着她，长舒了口气，终于又带上了笑，吻了吻她，开车门往考场去：“我一定会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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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很快结束，能做的只有准备复试和等待考试成绩出来，沈弥章感觉不错，两个人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心里霎时轻松了不少。周晗本想着元旦假期带着沈老师去附近城市旅游，沈弥章却猝不及防收到了高中同学的消息。
“听说你爷爷病了，具体我还不清楚”。
她和家里人闹掰之后很少有往来，不会有人主动联络她，沈弥章也会将自己送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羞辱自己，只定期跟爷爷奶奶打电话。他们也不总是接电话，沈弥章知道这是爷爷在表达自己的立场，干脆拜托了关系好的高中同学帮她注意着老人的身体状况。
沈弥章心头咯噔一声，当即打了老家的座机，无人接听。她心道不好，顾不得许多，权衡之后给态度还算温和的继母打了电话。
“阿姨，我听同学说爷爷病了?”
继母犹豫了一会儿，似是走到了另外的地方，小声说道：“嗯，来A市住院了。”
闻言，沈弥章心头愈发焦急，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什么?都来A市住院了?到底怎么了?什么病?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在省人民医院，还在等检查结果，你现在还是别过来了，你爸还在呢，等会儿见面再吵起来，等明天他回去工作你再过来，我把病房号发给你。”
“好吧，谢谢阿姨。”沈弥章别无他法只好答应，眉间皱得如同小山一般高，抬起手表看了一眼，离明天早上还有十多个小时。
☆、第九十二章
心里担忧爷爷, 沈弥章一晚上辗转反侧, 周晗也睡得不安稳, 早上起来两人看着对方重重的黑眼圈相顾无言, 周晗心疼揉了揉她的头，说:“化妆遮一下, 别让家里人看了担心。”
沈弥章看着镜子里堪比国宝的自己，无奈叹息一声, 快速化着比平日里还要精致的妆, 确保自己看起来精气神都很棒, 转头问周晗:“怎么样”
“很好， 看起来很棒。”周晗上前吻了吻她的头发, 柔声道:“走, 我送你去医院。”
两个人驱车往省人民医院去，周晗牵过她的手轻轻一吻，问：“要我一起去吗?”
沈弥章摇了摇头, 叹息道：“我自己去吧，你去忙你的。”
周晗将她抱在怀里, 道：“我没有什么好忙的, 就在这里等你,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弥章应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推开车门往住院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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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病房，沈弥章在门口顿了顿，听见里头传出来小姑姑说话的声音, 她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小姑见她很是惊讶，问：“你怎么知道的?”
沈弥章微微一笑，跟她问了好，答：“同学告诉我的。”
说完，她将拎着的水果放到一旁，到病床边握住沈老爷子像老树皮一样干枯粗糙的手，柔声道：“爷爷，我来看您了，感觉怎么样?”
沈老爷子还算有精神，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儿，别担心。”
沈弥章强忍着眼泪，和他聊了些其他的事情，爷孙俩十分有默契将出柜一事忘在脑后，如同平时聊家常一样轻松自在。等沈老爷子有些困了，沈弥章将小姑拉到了门外，问：“小姑，爷爷到底怎么了?”
小姑闻言，眉头忍不住也皱了起来，答：“肠癌，阶段还没确定，但是医生说了情况不乐观……”
沈弥章心头咯噔一声，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姑安抚拍了拍她，叹道：“结果还没出来呢，别太难过。”
沈弥章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道：“小姑，你忙的话，爷爷这里我来照顾吧。”
小姑也有自己的工作，不能总请假，沈弥章开了口，她自然而然顺着她的话说：“那也行，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那我先回公司，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
沈弥章应了是，等小姑走了，才跟周晗打电话说明情况，让别等自己先回家，周晗别无他法，想了想让沈弥章问了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回家给沈老爷子和沈弥章两人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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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做好了午饭送过来，沈弥章下来拿，才终于能抱着她放肆哭，周晗心疼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却也知道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等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才吻了吻她哄道：“好了不哭了，爷爷自己在病房里等着不好，你赶紧上去吧，晚上我再来接你。”
沈弥章擦了擦眼睛，带着浓厚的鼻音应道：“好，我没事的。”
周晗温柔拍了拍她的头，道：“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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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弥章拎着饭盒回了病房，沈老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吃完，两人心知肚明他知道这是谁做的，但谁也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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