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的眉头拧得更紧,刚刚平复了几分的怒气直撞脑门,心底里的话便抑不住地冲口而出:“你是想流尽全身的血,让我更心疼吗?”
宇文睿强撑着手臂,不让自己倒在景砚的身上压痛了她,语声更冷道:“是!”
景砚被她噎住,瞪大双眼,一时语结。
宇文睿不依不饶道:“朕说了,朕宁愿做流水,也不愿做流沙!”
景砚闻言,下意识地攥紧了右掌。殷红的血迹被她攥入掌心,更烫人了。
眼前的这人,还是那个她从小教养长大的孩子吗?曾经的景砚绝对不会想到,某一天,这个孩子会这般算计自己。
她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形容,扬起手,尤沾着一抹血红色的手指被举到了宇文睿的面前。
“这就是……你要留下的……痕迹?”景砚咬着牙,低喝道。
来自身体深处无法言说的疼痛还在持续着,丝丝缕缕地蜇着疼。即使从没有经历了床|笫之事,宇文睿也知道刚才强行的那一下已经让自己受了伤。一想到景砚指尖上的血迹是来自己的体内,就算是作为主动的一方,宇文睿也不禁赧然。
不过,她不后悔。她的脸色煞白,倔犟地对上景砚的双眼,下巴一挑:“是!”
景砚再次语滞,气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知道!太后也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宇文睿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
“你……”景砚浑身不禁颤抖,“你、你在算计哀家!”
宇文睿的眸光一寒,“太后若觉得这是……算计,朕便算计了!”
景砚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怔了一瞬,突地意识到她还伤着,冷道:“你走吧!哀家不想见到你……”
宇文睿的眼中划过失落,“太后怕了?”
“哀家没什么可害怕的。”
“太后怕……对朕的身体负责,对吗?”宇文睿的唇角挑起,却不见分毫笑意,某种意义上那更像是嘲笑。
景砚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宇文睿忍着剧痛撑起身体,故意似的,面对着景砚,好整以暇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衫。
景砚下意识地闭眼。
勉强止住心口的流血,宇文睿看着景砚,发现她已经拉扯过一旁的锦被裹住了整个赤|裸的身体。
宇文睿依旧语声冷冷的:“太后不爱朕,心里没有朕,可是朕……偏要太后记住朕,永远……记住朕!”
景砚几乎要咬破嘴唇,心中凄苦难耐。
宇文睿说着,一件一件穿好了衣裳。
着下裳的时候,不小心牵动那处,她蹙了蹙眉,继而冷笑道:“童|贞算什么?痛又算什么?就算是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
景砚闻言,如遭雷击,倏的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宇文睿。
就算为你了……
心甘情愿……
这话,听着耳熟得让人心惊肉跳——
景砚的眸光骤然凌厉,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你要做什么?”
宇文睿哂笑道:“太后还在意朕做什么吗?”
她说着,劈手摘下供在书案上香炉前的“非攻”宝剑,擎在手中。
景砚的心中划过极其强烈的不祥的念头,她不管不顾的,裸着身子、赤着足挡在宇文睿的面前。
“你……你跟哀家说清楚!”她攥着宇文睿的衣袖,全身轻抖,不知是因为没了衣物的遮蔽而寒冷,还是因为其他。
宇文睿被眼前的光景惊呆了,目光不受控制地,从攀住自己衣袖的柔荑向上,划过景砚的皓腕和玉白色的手臂,经过滑腻的肩头和好看的锁骨,最后落在了景砚胸前让人移不开眼光的起伏上,喉间一紧,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景砚大羞。可不等她惊慌跳开,眼前一晃,继而一暖,整个娇躯都被裹进了宇文睿的怀里。
“真舍不得啊……”她听到宇文睿在她的耳边轻声喟叹着,更觉不安。
宇文睿手掌一抬,微运内力,“呼”的劲风过处,景砚之前缝制好的外袍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中。宇文睿将它披在了景砚的裸|身上,恋恋不舍的,“这么美,怎么忍心,被别人看了去?”
她轻轻地推开景砚,擎着“非攻”剑,头也不回地往外便走。
“你去哪儿?”景砚惊问,只觉得她衣衫上的血迹让人心悸莫名。
宇文睿闻言,驻足,转头,却只给景砚看到半张脸,并不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凄然道:“这衣衫,太后留好了,将来……或许用得到……”
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徒留景砚痴然在原地。
第141章 对手
玄元门。
“你还回来做什么?”柴麒斜睨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冷冷道。
杨敏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形愈发的瘦削,步子却沉稳坚定,一如她这个人的性子。
“听说……”她看着柴麒冰冷的脸,顿了顿,终于续道,“逸王府出事了?”
柴麒骤然捏紧掌心的茶盏,一声脆响,转眼间,青瓷茶盏被她捏得米分碎,浅褐色的茶汤连着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指缝间溢出。
杨敏蹙眉,极想冲过去替她清理伤口。柴麒突地一道寒光射过来,将她钉在了原地。
“当日不辞而别,今日又莫名其妙地来我玄元,就为了,说这个?”
杨敏的身躯一震,自知理亏,低声道:“令弟之事……还请你节哀……”
柴麒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抖,厉声道:“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说着,她一甩手,把手掌中的青瓷碎片甩在地上,由着血水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上。
又突地扬手,一指门口:“既说完,你可以走了!”
杨敏的嘴唇抿成一线,没动,而是迎向她的目光,道:“是郑国人做的……我可以……替你报杀弟之仇。”
柴麒闻言,鼻腔中一哼:“你不是郑国人?”
杨敏一滞,颓然道:“我父亲被杨灿害死,母亲也死在杨烈的手中,我……我早就是个无家可归之人了……家尚不存,国又安在?”
柴麒没做声。她当日在北郑皇宫中,因为奉师命替小师妹宇文睿取回杨烈带在身边的“非攻”剑,巧遇刺死杨烈却被护卫围攻的杨敏,就救下了她,带回玄元门疗伤。后来,杨敏醒来,柴麒询问后,才知道因为杨烈害死了她的母亲,杨敏才豁出性命入宫行刺。
柴麒见她伤得重,又怜她身世,留她在玄元门中调养身体。却不料,这女子刚刚能够行动,就几次三番地不顾性命想要离开。柴麒被她气得喷火,终究是没拘住她,被她悄悄潜走了。
如今,这女子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一出现便戳自己的痛处。还要替自己报杀弟之仇?呵!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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