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砚_沧海惊鸿【完结】(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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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睿狼狈地躲过这一式鲲鹏扶摇,身形未稳,白衣女子又扑了过来。

  宇文睿的脸立马黑了:敢不敢换一个招式啊?别告诉我你就会这一招儿!

  须臾间,白衣女子左一个鲲鹏扶摇,右一个鲲鹏扶摇,一来二去使了六遭。

  宇文睿的小脸儿黑得发紫,紫得发亮,她再也忍不下去了,蹭的跳出圈子,恨恨地看着对方,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何人?戏耍朕很有趣吗?”

  白衣女子瞧着她汗涔涔的小脸儿,加之一脸的羞怒,“噗嗤”失笑:“小师妹,你可看得清楚?方才姐姐我虽说用了六次同样的招式,手法、方式可是不同的!”

  宇文睿呆怔:“你、你叫我什么?”

  白衣女子大大方方道:“小师妹,我是你师姐,柴麒,柴扉的柴,麒麟的麒。”

  宇文睿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继而嫌弃道:“拿什么证明你是我师姐?就会那一招儿……”

  柴麒不以为意,笑道:“信不信是你的事,送不送到是我的事。”

  “送到?”

  柴麒也不啰嗦,探手入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掷向宇文睿:“师父给你的信!”

  宇文睿慌忙接住,借着月光,细细观瞧——

  信封上,“睿儿亲启”四个墨色字,端方沉稳,正是师父的手笔。

  宇文睿呼吸一窒,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一封薄纸:“睿儿,汝天资聪颖,不拘俗法,又心志坚毅,虽世道维艰,然尽力而为,必有所得。只‘世情’二字,非唯人力即可求之。切莫偏执,谨记谨记!为师一生执念,误人误己,而今想来,悔之晚矣……天高地远,以此永诀。”

  看到最后一句话,宇文睿身躯一抖,手中的信纸险些跌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柴麒,凄冷的月光投射在她的面庞上,惨白。

  “师父她……她到底怎么了?怎么说、说……”怎么会说永诀?

  柴麒面露痛苦:“永诀吗?自然是说永远见不到了。”

  “难道师父她……”宇文睿不敢说下去了。遥想师父清冷傲然若仙人之资,她怎么会……怎么会?

  柴麒凝着宇文睿,深吸一口气:“不是,却也……哎!你知道修仙吗?”

  宇文睿拧眉:“凡人修仙?羽化?”

  柴麒点点头:“差不多。总之,师父走得是仙途,她活了百余岁,就是为了这一天。”

  “你、你说什么?百、百余岁?”自己没听错吧?师父看起来,不过才三四十岁年纪。

  柴麒笑,得意,似乎宇文睿被隐瞒是挺有趣的一件事;可那笑中,却掺杂着缕缕凄凉:“师父一心执着于仙道,她早算出近日将有大劫,遂去了昆仑山闭关。她临走时说,若是她一月未归,就命我带着这封信,来大周禁宫寻你。”

  宇文睿用力吞咽,压下心中的惶惑不安:“大劫……是什么意思?”

  柴麒淡笑:“凡人成仙,岂是那么容易就做到的?不历劫如何有资格脱却凡身?”

  宇文睿急道:“师父会不会有危险?”

  柴麒瞥她一眼,然后仰着脸,看着墨蓝色的夜空,声音冷然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历劫成功,就是超凡入圣;不成功……则米分身碎骨如齑米分……”

  宇文睿闻言大恸:“为、为什么?”

  柴麒冷笑:“那是她心中的大道,就像你想要一统天下,她只想飞升,看更广阔的世界。”

  宇文睿沉默了。一统江山也罢,飞升成仙也罢,千千万万人中,可有一人能够做到?这条路也罢,那条路也罢,走起来都太难太难,同时,也太过孤独了。

  如果真能历经千难万劫,那么等待师父的是什么呢?除了性命之忧,师父也会觉得孤独吧?就像自己,身处万万人之上,享着天下一等一的富贵,却越发觉得寂寞凄冷……

  “你担心师父一个人寂寞?”柴麒此时忽道。

  宇文睿惊诧,她浑没想到柴麒居然一眼看清自己的心思。

  “小师妹不用担心,”柴麒勾唇,“她不会一直寂寞的……”

  宇文睿呆愣一瞬,恍然大悟:“你、你……”

  “叫师姐!”柴麒嫌弃地睨她。

  “师、师姐……”自从对景砚动了心思,宇文睿一通百通,对女子与女子的情意看得格外分明。

  柴麒再次嫌弃地瞥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才不是……”宇文睿急着分辨。她才不是小孩子,她都快十六岁了。

  柴麒挥手打断她:“不和你啰嗦。信既送到,姐姐我这就走了!”

  说着,她忽的想到什么:“对了,小师妹你最近小心些,当心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什么意思?”

  柴麒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宇文睿默。

  “哦,对了小师妹,还有件事,师父嘱你,日后拜祭的时候,替她在高祖神主前多进一炷香。”柴麒说着,身形一晃,腾跃间已不见了踪影。

  替她?

  多进一炷香?

  师父啊,您究竟是何人?

  第68章 赌上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宇文睿对景砚并不隐瞒,皆都如实相告,“阿嫂,师父她究竟是何人?她为什么要修仙?又为什么要我替她在高祖神主前进香?她和高祖……”

  宇文睿自从在柴麒的口中知晓师父已经“百余岁”,某个猜想就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莫非师父她就是那个……送高祖发带的?

  啧……莫非高祖也是爱女人的?自己竟这样像高祖?真好。

  景砚凝着她困惑的眸子,心中五味杂陈:这双眼睛,曾经是那样的纯澈无垢,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可无忧大了,越发像个皇帝的样子,这双眼睛中也渐渐多了些不同以往的东西,尤其是对着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将来的某一日,自己再也读不懂这双眸子?

  虽然明知自己阻不住一代帝王成长的脚步,但景砚还是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为她解惑——

  “无忧,你要记得,帝王的家事如何,与其所建立的功业并无必然的联系。”

  宇文睿一时困惑不解,但转念一想即明了:“阿嫂是想说高祖皇帝吗?”

  景砚点头:“算是,但不完全。”

  “不是说‘天家无小事’吗?哎,先不说这个,阿嫂快告诉我师父的事!”宇文睿急道。

  景砚却是不急,她不允许小皇帝理解偏了自己的意思:“天家确是无小事,一桩一件都可能关乎到国本大体。但须知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总有个‘求而不得,无可奈何’在那里摆着,即便帝王,也不过是凡人,又怎么能摆脱开这个?是以,世事纠葛之下,往往无法尽如己意,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力而为,无愧于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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