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 主子不高兴了。
“朕没有把他们丢进刑牢已经算是恩赐了,你还想给笔银子让他们荣归?”
这大概是皇帝陛下难得有点帝王威严的时刻了, 平日里被诸位大佬欺压, 想威严也威不起来。但这不代表皇帝是个纸老虎,相反,他不过是个在家人面前收起了利爪和暴脾气的虎王。一旦有人企图伤害他的家人, 他能立刻护犊子地撕碎对方。
瑾璃闻言一愣,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陛下这回竟然, 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么?
她立刻下跪:“奴婢知罪。”
皇帝陛下挥挥手, 让她赶紧下去重新拟个章程出来, 别在这儿废话。
这可难不到全能宫女瑾璃姑娘,她立刻退下,直接转道去了皇后娘娘的琴院。
虽说皇帝陛下要让那些人被狼狈赶出宫,但实际操作起来肯定是不现实了。
那些有明确的把柄证明是眼线的,自然可以随便赶出去, 并且让整个淮京都知道这些是不安分的奴才。但皇帝之前吩咐过,疑似眼线的也要赶走,杜绝一切危险。这一部分,没有把柄,自然不能直接赶人。
对于从宫里出来的人来说,放归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尤其是带着赏赐钱财放归。就像有些人出国镀金一样,也许他在国外根本没上什么了不起的大学,只是去了野鸡学院,但是回国之后,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只会觉得他是个厉害的“海归”,根本不会了解他的学校是好是坏。
宫人荣归也是这个道理,也许他们在宫里就是个洒扫宫女,毫不起眼。但是他们出宫之后,就是“从宫里出来”的姑姑。
宫里来的姑姑肯定规矩极好,请来教导自家闺女规矩一定是个好主意。宫里的姑姑懂的肯定多,能给自家闺女教很多有用的东西。
时下的人总是对皇宫十分向往,并且盲目跟风。宫里娘娘喜欢的,就是好的,上行下效。
所以,皇帝根本不乐意这些眼线被放出宫之后,还能顶着“光环”,去别人家被供起来。也许淮京的大户人家不会眼皮子这么浅,但是别的地方呢?去稍微偏一些的县城里,找个员外家当教养姑姑,那员外依然会好吃好喝给人供着。
皇帝才不想便宜他们。
能被安插入宫中的,一般都是对主家忠心耿耿的。少有拿了把柄不得不入宫的,因为这样的人实在不确定因素太高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不在乎把柄鱼死网破坏自己好事了呢?
所以帝后折腾起这些宫人来,毫不手软。
瑾璃去找皇后娘娘询问这些人怎么处置,皇后娘娘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些不确定身份的人,就发配到皇陵去吧。”
大晏的皇陵是很大一块地方,其实平时用不到很多人,只需要固定的人在其中进行清扫打理即可。但是多丢点人过去也没什么,顶多就是让他们打扫得更干净一些罢了。
既然人多了,未免他们偷懒,那么以前一天打扫一次的陵园,就两个时辰打扫一回好了。既然两个时辰就要打扫一回,那这些人要是不能把那儿打扫得光可鉴人,岂不是说明这些人在偷懒?
皇后娘娘面色平静地说完了这一通话之后,瑾璃姑娘立刻佩服的五体投地。
论起坑人来,谁也比不过平时就喜欢扮猪吃老虎的这位。
瑾璃姑娘飞快记下了这些,那么这群人就不会放归了,剩下的人赶出去就好。
瑾璃正想告退去处理这些人,傅皇后却开口叫住了她。
“那些放归的人,就这么放走,不妥。”傅秋水眉头微蹙。
那些人虽然背后有主子,但是既然被赶出来了,他们主子肯定不敢把他们接回来。顶多背地里接回来,更大的可能是干脆不管了,让他们各凭能耐,看能不能进入哪个官员府邸,发挥余热。
实在不行,想必背后的人就会放弃,给笔钱任由他们去谋生。
这些人在京城里也许会臭名昭著,但离开了京城,去了远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经历了什么。随便找个员外家,依然能过当个舒服的教养姑姑。
那可真是便宜他们了。
傅秋水静静思索着对此,瑾璃不敢打扰她,只好乖乖等着。
过了一会儿,傅秋水看向她:“有了。”
瑾璃洗耳恭听。
“背主之徒,降为贱籍吧。”皇后娘娘淡淡地说道。
大晏户籍分六等。第一等贵籍,为达官显贵;第二等良籍,为农户百姓、渔民桑民等;第三等商籍,为行商之人;第四等艺籍,为工匠、乐师、舞女、绣师等;第五等奴籍,为宫人奴婢;最后一等贱籍,为娼-妓及大奸大恶之徒等。
一般犯罪不会直接降为贱籍,除非奴婢犯罪或是罪状严重。一旦落入贱籍,则无法与其他五籍通婚,生下的孩子也为贱籍。
入贱籍容易,摆脱却没那么容易。只有为皇室或国家立大功,才能改为良籍。所以一般不出意外,没人敢做会让自己入贱籍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奴婢不敢忤逆主家的原因。如果惹恼了主家,被扣一个冒主犯上的罪名打入贱籍,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过一般很少有主人家会这么做,因为这样太损阴德了。毕竟贱籍不是一个人入贱籍的问题,连带着人家子孙后代都要受牵连。
古人信命,讲究因果报应,不到盛怒不会这么干。这一点只是摆在前头的警醒,就像写进律法里的“杀人偿命”一样,是悬在头顶的刀,警告奴婢们不要尝试去犯。
不过皇后娘娘显然不怕这些,再说了,这群人为虎作伥,在傅秋水眼里,打入贱籍也没什么关系。
入了贱籍,他们就别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再换个地区重新过好日子了。
瑾璃呆呆地领命下去了,皇后娘娘这招釜底抽薪可真狠,难得看帝后二人做得这么绝。皇帝是因为砚贵妃,皇后大概是因为皇帝。
弟弟是她仅剩的亲人,有人居然妄图用邪术控制她弟弟,这让她如何忍耐?她没有折腾死他们已经算好的了。
傅秋水反正现在看宫里那些宫妃和宫人,都觉得他们想害皇帝,反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早点把人清干净了,否则晚上都睡不好觉。
处理完这些,傅秋水去找了沈雨晴。
“若是还有人用魇术对付砚君可如何是好?”她担忧地问道。
沈雨晴正在逗儿子,闻言不甚在意地回道:“怕什么?他中了一次,已经有些抵抗力了。下一回再碰见,顶多半天就能自动解开。次数越多,魇术效果越差,不用担心他。”
傅秋水是不想担心的,但问题是她那弟弟中了魇术之后的表现,实在缺心眼啊。
“唔,这个啊,其实也没啥,看紧点不让事情闹大就好了。”沈雨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她也不懂道术。
见皇后娘娘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沈雨晴想了想,只好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魇术施法必须借助人身上的东西。比如头发、血液等,血液不好得,只有头发才需要注意一下。以后记得让宫女注意一些,及时把他掉落的头发收集起来烧掉,别让人拿到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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