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没地方花,都剩着呢。”
“能给我拿点儿吗?我带步阶出去找家客栈投宿。”
“有,我这就给你们拿去。”
灵璧走了,甄文君看了看附近没有其他人,便将门关上,问步阶:“怎么样,我要你找的人可有消息了?”
“回女郎,我已经将整个绥川踏遍,也没有任何消息。若是要继续走访大聿其他郡县恐怕需要数十年时间。若是有心要藏,想要在整个大聿境内揪出一个人来恐怕不太可能。”
甄文君当然知道,她让步阶去查也并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若是能查到最好,要是查不到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确是有些为难步阶了。
灵璧将银票拿来,听说李延意来卫府了,她得去帮忙。
“你帮忙说一声我出去办事,回头再去拜见殿下。”甄文君道。
灵璧急匆匆地跑了,李延意来得恰到好处。
甄文君调了卫府的马车,带着步阶离开。
“找人一事你且先放放,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交代给你。”甄文君道。
“女郎且说,文升绝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就算是灵璧女郎也不会说。”步阶早就从方才的几句往来中看出了端倪,甄文君是在故意避开灵璧。
步阶的确是聪明人,甄文君相信一个聪明人即便在陌生的地方,只要手中有银子就能为所欲为。
“我要你帮我杀两个人。”
将步阶带到汝宁城中最豪华昂贵的客栈的上等客房住下,还给了客栈伙计两个大银铤,让他去买身上好的衣服回来给步阶,替下他一身褴褛。
屋门一关,甄文君便将滕氏兄弟的名号和特征告诉给步阶,交待杀这二人必须不留痕迹。
步阶没有多问,甄文君让他杀谁他便直接应承下。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女郎为什么想要杀这对兄弟并不重要,他们活着肯定碍着女郎的事儿了。既然如此步阶便帮女郎除去他们。”
“此事难办吗?”
“不难办。”
“如此便好。”
有步阶这样的能人帮忙办事的确省了甄文君不少事。甄文君对谢家那边颇为忌惮,不知道谢扶宸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卫庭煦有没有深入调查,若是调查不知是否已经查到了滕氏兄弟的头上,这一回夺蛇符实在太耽误事,让她落下许多消息。
更让她不安的是谢扶宸的反应。
就算谢扶宸没收到她送去的信也早该知道晏业已死,为何迟迟没有任何动作?甄文君觉得谢扶宸若是要传消息给她绝不会失误的,她在不在卫府谢扶宸不会不知道。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当真没有要递给她的信息。
在回卫府的路上,有一个让她毛骨竦然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谢扶宸下令让她杀了李延意,乃是以她阿母的性命来威胁。她想要反制,结果卫庭煦突然的插足毁了整个计划,谢扶宸怎么可能不惩罚她?若是任意妄为且不受谢扶宸的控制,但阿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往后她这颗棋子又何必接受威胁?
此番波澜过后谢扶宸没有寄来任何阿母身体的一部分,甚至连个警告都没有,就像是在害怕被揭穿什么似的。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就会得到一个让甄文君完全不想相信的结果——
阿母或许已经死了,谢家一直在隐瞒这件事。
只有阿母死了她才能够不再被威胁。阿母向来睿智又厉害,就算被控制、囚禁也一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阿母很有可能为了摆脱“人质”的身份而寻死。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阿母已经逃脱了谢扶宸的魔爪,可如果阿母已经脱险肯定会来找她。阿母神通广大且知晓谢家的细作计划,想要寻到女儿下落不是一件难事。如今步阶刻意寻找之下都没有消息,这个可能性实在不高。
阿母,你还在人世吗?
雨打在甄文君驾车的手背上,一滴滴的,让她心也跟着凉下去。
灰蒙蒙的天际什么也没有。
这雨不知道下了多久,更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李延意将昨日打猎的战利品剥了皮,给卫纶送了两件鹿皮袄子来。
“这雨下着下着就要入秋了。汝宁的秋天向来短暂,还没琢磨出什么滋味来北风便要起了。这两张鹿皮我让匠人仔细裁剪缝合,用来御寒应该有点儿作用。来,卫公,试试看是否合适。”李延意亲自为卫公穿上袄子,满意地笑道,“卫公俊朗,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卫纶受宠若惊想要跪谢,李延意托着他的手臂,说他重伤未愈还是莫要行礼的好。
卫庭煦、长孙曜、还有一众盟臣坐在两侧,家奴们不断地上蔬果佳肴听着卫纶笑谈诏狱中的种种酷刑,听得周围的家奴们各个表情狰狞害怕。
“儒平,能活着走出诏狱你也是大聿的传奇人物了。”长孙曜一杯一杯的酒不停往下灌,很快满脸通红。左旭林权先后被杀不说,卫纶也入狱了,三公九卿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率领其他官员一块儿上疏,压力极大。现在卫纶回来了,他也能稍微松口气。
“那些小伎俩不过是帮我活动筋骨而已。上年纪之后很久未活络身子骨了,这回也算痛快。”卫纶豁达之语让大家哈哈大笑,整个厅中气氛极好。
小花一直站在卫庭煦的身侧帮她剥水果切肉,卫庭煦虽然一直看向卫纶和李延意的方向,时不时露出些笑意,不过小花知道她并不开心。
卫庭煦向来不在热闹对外的场合进食,今日却一反常态拿起了颗山莓。都已经放到嘴边了才想到不该吃,便有些尴尬地闻了闻果香后又放了回去。
卫庭煦掩饰得极好,旁人看见不会觉得有何奇怪,可是小花能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两边的嘴角向下耷拉且没有随时展露笑意的准备,这是卫庭煦最最低迷的状态。
女郎有心事。
只不过女郎的心事从不会对她说。
甄文君回来之时李延意刚走,听到这个消息甄文君也算是松了口气,李延意虽然好应付,却碍于上位者的身份见她各种礼数要尽齐之外说话措辞还得小心翼翼。走了就罢,她回去睡觉了。
对,睡觉。
她也想脑子转得快一些,多想点儿办法规划接下去该如何行动,可是现在她脑子就是一团融化在水里的皂角,什么也理不清,糊成一团。就算刚刚醒来不久她也还是想要睡觉,睡个天昏地暗才好。
刚走房内刚把衣服脱了就听见有人敲门。
“灵璧姐姐?”甄文君打了个呵欠道,“步阶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甭操心了,我要睡觉了咱们明天见吧。”
门口安静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是我,妹妹。”
是卫庭煦。
“姐姐?等会儿!”甄文君马上将丢在地毯上的衣衫捡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在铜镜前摆正了歪歪斜斜的发髻,跑去开门。
门口只有卫庭煦,没有灵璧也没有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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