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赟是李延意老师的弟弟,能够让他接手尚书台自然是要重用此人。甄文君丝毫不怵,直接找到了尚书台,本以为要有一番来回,没想到左赟很爽快就答应了新增这个位置。
既然尚书台都同意了,即便有点儿阴谋的味道甄文君也没什么退缩的理由。
阿希果然是行走的地图,这一带地形她也非常熟悉,很快就将平面图绘制了出来。甄文君率兵从两路夹击,将诛邪教主力驱赶到山谷之中,前后都是朝廷的兵马,两侧是高耸入云的悬崖,插翅难逃。甄文君将“雀仙”拎了出来,一桶水浇在他身上让人用刷子狂刷,流了一地的蓝水,雀仙也成了狼狈的败兵之将。
诛邪教的教众还等着雀仙引一道闪电将这些妖女的鹰犬击毙,可等到最后也没等来这么一幕,失望至极。
在民间闹了许久的诛邪教在甄文君的利剑之下支离破碎,当初深受其害的百姓们对甄文君夹道迎接。几个小娘子从田埂里摘了野花编成花冠非要给甄文君戴上,甄文君一身寒气森森的铠甲和那小花儿实在不搭。可小娘子们鞋上都是摘花时沾的土,殷切地看着她,让她不禁心软,只好弯下腰让她们戴。
阿希等人在后面看见,大笑不止。
当地百姓给甄文君送来了不少特产蔬果,还有一对香囊。这香囊据说是由当地有名绸缎手工制成,非常精良。大娘送了一对来,一个绣着白菊一个绣着莲花,连在一块儿就是“百年好合”,祝她和秘书监幸福美满白头偕老。甄文君一边琢磨着这是哪儿的口音,一边感谢收下了。
诛邪教被灭一事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甄文君的名号也被全大聿人民熟知。提起她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消灭诛邪教的女英雄,随后才会恍然大悟,原来她便是女女成婚第一人!
甄文君的名声大噪,并非偶然。这次主动请缨除了短时间内不想见到卫庭煦之外,她想要征战沙场争取民心,抢占军功丰盛羽翼。
这第一战非常重要。
剿灭诛邪教并不是随意选择的。
她记得曾经听说了诛邪教在民间的活动颇为古怪,为非作歹戕害百姓,激起了不少民愤。诛邪教首领虽然装神弄鬼神化身份,可也不至于是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傻子。诛邪教来自民间,做的是“替天行道”的事儿,怎么能回头咬平民一口?
甄文君和阿穹、步阶商议过,一致认为中枢一定在其中作祟,挑拨诛邪教和民间根基的关系,让这帮打着正义旗号的逆贼们成为百姓的眼中钉。一旦双方对立,甄文君出兵扫荡,必定能够迅速收获人心。
一切都按照甄文君出征前预设的顺利进行,除了只用短短三个月便胜利班师回京这一点。
既然要回去便大大方方地回去,甄文君惦记着阿母和小枭,以及往后的一系列计划,快马加鞭返回汝宁。
剿匪归来,阿希功不可没,甄文君向尚书台和李延意写了奏疏,为阿希邀军功,要提拔她为山海都尉。
刚一进汝宁城,甄文君便看见追月军的阿隐早在此等候了。
她一扯缰绳快进了几步到了阿隐面前,翻身下马:“可是陛下要你在此候我?”
阿隐向甄文君行礼后回道:“正是,陛下要下官来迎中郎将,吩咐下官一见到中郎将便让中郎将入宫觐见。”
甄文君朝着禁苑方向一拜道:“理当如此。”她回头叫了一声,阿希从马上摇摇晃晃地下来,两腿间都是这一路上磨的血泡,下地走路状如王八,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
甄文君道:“我要去向天子复命,这里有封信你拿着去尚书台见尚书右丞陈广鉴。他自会给你安排。”
阿希原本因为赶路愁苦的脸顿时放晴,接过举荐信就像接了沉甸甸的银子一般。
阿希拿着信件去了尚书台,结果刚一到门口就被两个身着甲胄的兵士拦了下来。
阿希举着手中信道:“我来拜见尚书右丞,这是我的举荐信。”
兵士皱眉扫了阿希一眼:“小娘子速速离去,莫要捣乱。”
阿希“嘿”了一声,挺直了腰:“谁捣乱啊!你们才是别狗眼看人低!我是即将上任的山海都尉,你们去问问陈广鉴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有一个字儿说得不对你们尽管罚我!”
兵士冷笑一声:“如此就莫要怪爷们不客气了!来人!把这个冒充都尉,在尚书台前寻衅滋事的疯婆子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阿希一脸震惊,还没等申辩就被人拖下去实实在在地挨了二十大板。这下不仅腿内磨破,二十板子打下去屁股都烂了,一身血给丢出了尚书台。
阿希被打了个莫名其妙,提着半条命回去积学府找甄文君,甄文君刚从禁苑回来,见她这副惨状不由得大惑。
“你骗我……”阿希趴在床上,哭哭啼啼,“人家根本不让我当官,还打了我一顿。”
甄文君赶紧给她配了止血的药,要将她袴撕下时,连着一块儿的血肉模糊,阿希仿佛杀猪一般地叫唤,甄文君都不好下手:
“我还没撕呢。你忍着点。”
上个药阿希鬼哭狼号,甄文君听得也心痛,毕竟是她让阿希去找人的,没想到没能上任居然还被打成这样,这事儿肯定没完。
给阿希上了药后甄文君直接去了尚书台找陈广鉴,陈广鉴也是刚刚办完事回来,听甄文君说了这事儿万分尴尬:
“不知中郎将已经回朝,本想跟你说这事儿呢……这个山海都尉已经有人上任了,尚书台的护卫才会以为阿希娘子是来捣乱的,怪我,没及时和中郎将说。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向阿希娘子好好道歉。”
“有人上任了?谁?还有谁能比阿希更适合这个职位?”甄文君质问对方。
“是长孙家的女儿,长孙燃。”
“长孙燃?阿燎?”甄文君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阿燎,“那阿燎乃是个草包,什么都不会。阿希可以徒手绘制大聿八成的地貌平面图,那个纨绔世家子弟能做到吗?”
陈广鉴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且她风头正劲不好和她争论,只好说:“此事并非我一人可做主,中郎将就别为难老夫了吧。今日在山海司有一个春日清谈会,其实也不是什么清谈,就是新上任的长孙都尉就任雅聚,邀请了朝中所有官员,中郎将亦可前往。”
陈广鉴的意思是这事儿该是卫家和长孙家强强联手的结果,他没办法左右,你有什么话就去山海司直接找长孙燃对峙好了。
甄文君便不再和他多费口舌,叫上步阶和左堃达一块儿去了。
在去的路上左堃达还憋不住问了一句她和卫庭煦怎么了,怎么不见卫女郎来找她。甄文君好奇左堃达明明是左家人怎么对卫庭煦那么有好感,忽然想起左堃达还在当传信兵时曾经为了传信给卫庭煦,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受了重伤。本来卫庭煦大可不管他,而当日还不能下地走路的卫庭煦亲自推着四轮车送药给左堃达,让这个小小的骑士对她颇有好感,延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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