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把椅子,谭琦拉过来一把给她:“坐。”
他没有关房门,这样幸嘉心安心了点,她问谭琦:“谭佑什么时候到?”
“马上。”谭琦说。
马上真的很快,没过一会儿,楼道里想起脚步声,幸嘉心知道那是谭佑的。
她等了这么久,坐不住了,立刻起身走出了房子,拐过一个弯,看到了过道半中央的谭佑。
谭佑套着她那件旧夹克,裹得挺严实,手插在兜里,一抬眼,也看见了她。
幸嘉心赶紧笑着跑了过去,谭佑从兜里抽出手,张开个怀抱,显然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动作。
幸嘉心便冲得更加肆无忌惮,在快要掉进谭佑怀里时,谭佑不断地道:“喂,喂,意思一下就行了,我三天没洗澡了。”
“香的。”幸嘉心说。
“瞎吹。”谭佑挣脱出来。
两人一起往角落的房间走,幸嘉心有很多很多话要跟谭佑说,但谭佑的情绪不太高,幸嘉心决定还是等谭佑处理完谭琦的事再说。
走到了房间门口,谭佑突然对她抬了抬手:“嗯,你,在外面等下可以吗?”
幸嘉心有些愣,但还是顺从地点了头:“好。”
房门虚掩上了,幸嘉心呆呆地站在过道,很快听到了里面的吵架声。
是谭琦单方面的吼,并没有谭佑的声音。
“你他妈能忍我忍不了!”谭琦的情绪有些崩溃,“他怎么不死在外面!”
幸嘉心的心里咯噔一下,很快谭琦的声音又高起来:“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杀了他。”
要不是谭佑在里面,幸嘉心这会一定跑了,这样的对话实在太可怕了。
里面突然传来了凳子摔地的声音,幸嘉心身子一抖,不由自主地便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门。
果然有人摔了凳子,谭佑和谭琦都站在屋子里,在她推门的瞬间,一起朝她望了过来。
幸嘉心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谭佑突然道:“要回去行,我去买票。”
她转身就走,被谭琦一把攥住了胳膊:“我回去。”
“你回去干屁。”谭佑道。
谭琦深吸一口气,大概是被幸嘉心看着,终于冷静了下来:“我回去把妈接过来。”
“我去就行。”
“我去。”谭琦不放手,很坚持。
“松开。”谭佑皱起了眉,“我是你姐。”
“你是个女的!”谭琦声音一下子又扬高了,“你来,你现在要能干得过我,你就去。”
谭佑反手就是一拳砸到了谭琦胸口。
幸嘉心抖了抖。
谭琦往后退了一大步,猛烈地咳嗽了两声。
谭佑没再理他,她走到了幸嘉心面前,淡淡地道:“出去吧,今天很抱歉,我有事,没办法陪你了。”
没待幸嘉心开口,谭琦突然一声哭腔喊了出来:“谭佑!”
谭佑把幸嘉心往外推,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场面,但谭琦根本不在乎,他继续用那种让人难受的哭腔道:“我不想让你去,我他妈都二十了……”
谭佑的手还抵在幸嘉心的肩膀上,她低着头,很久没说话。
幸嘉心突然觉得这痛苦袭击了她。
这些原本她以为距离她很远的痛苦,就这么连锁反应地传到了她身上。
谭佑是那个关键点,幸嘉心看着她难过,心脏拧到一起,抻都抻不开。
谭佑终于说话了,很颓丧,无可奈何:“好,你去吧。”
谭琦抹了把脸,一下子恢复了精神:“现在票不好买,我得赶紧买票,附近有网吧吗?用电脑抢快一点。”
幸嘉心突然很想能帮上点忙,她掏出了手机,很快地按进了浏览器:“这个网站肯定能买到机票,你什么时候走?”
谭琦愣了愣:“我买火车票。”
“你不是要回家吗?”幸嘉心也愣了愣,“火车票得二十多个小时。”
谭佑将她搡开了,她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肩:“你别管了。”
幸嘉心头脑一晕,张口就溜出来一句:“钱不够吗,我来买啊。”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谭佑抬头,盯住了幸嘉心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饼干:怕……怕怕的……坛肉吃……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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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不甜我退钱,哼
☆、入v三合一
对于幸嘉心来说, 谭佑是一个亲到完全可以不在乎“钱”这种东西的人, 并不是说幸嘉心有钱, 所以可以随意挥霍, 而是花给谭佑的钱,幸嘉心巴不得随意挥霍。
但对于谭佑来说不一样, 幸嘉心是个朋友,多加点定语, 就是个关系还不错的老朋友。
老朋友长大以后变了样, 异地偶遇, 也算是缘分,他乡遇故知, 幸嘉心想要亲近她, 喜欢黏一黏她,谭佑又不讨厌这个姑娘,便也能随心地接受了。
但完全没有到“可以把自卑毫无保留地剖给她看”这种程度。
穷, 没钱,就是谭佑的自卑。
她曾经也不在意这些的, 他们家算不上富裕, 但也没有缺吃少穿, 她傻了吧唧地长到了青春期,然后变故仿佛突然就发生了。
有人来他们家将值钱的东西搬走,不值钱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谭佑没有在现场,她回家的路上, 同巷子的胖子给她描述了整个别开生面的场景。
她最后给了胖子一拳,然后冲回了家。
入目惊心又凄惶,比胖子描述得还感人。
她妈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头发乱得就像是四下稀巴碎的家具。
她没敢问,她爸呢?
她爸跑了。
她爸欠了一屁股的赌债,然后跑了。
谭佑甚至不知道他具体消失的是哪一天,毕竟,她爸常常不在家。
这个时候再回忆起来,一切其实都不是突然发生的,早有预兆,只是谭佑是个中二的傻逼,预料不到。
比如她爸一直说自己在外做生意,最初谭佑还能见到生意的实质:切水果的各种道具,倒卖蔬菜时家里总是菜品丰盛,给人做漆器,身子总是有股香香臭臭的味道……
但后来,就没有这些东西了。
她爸还是早出晚归,但谭佑猜不出他做的是什么生意了。
再比如,她爸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和她妈的吵架越来越严重,直到开始动手打人。
她只知道把这些负面的情绪窝在心里,然后去了学校找人发泄,或者找人来宽慰,却从来没好好地想过这背后的原因,没想过怎么去解决问题。
于是没过多久,一切都爆发了,一切都烂了。
她家变成了穷光蛋,她不仅没了爸,她家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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