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嘉心搓脸的手便哪里都不对劲,水龙头都摸了好几次,才终于重新打开了水。
将脸冲干净,终于视线里出现了画面明晰的谭佑。
她盯着她,眸子又黑又沉,神色也又黑又沉。
幸嘉心有点怕,又有点紧张,心跳莫名地加了速。
“洗完了吗?”谭佑问。
“完了。”幸嘉心像学生回答老师的话,“牙也刷了,澡没法洗。”
“嗯,明天脚好点再洗。”谭佑近她一步,弯身,搂背,揽腿,这动作才做了几次,就已经十分熟练。
幸嘉心再一次被抱到了床上,是一个吃饱了饭,抹好了药,情绪已经平静了的幸嘉心。
谭佑功成名就,是该身退的时候了。
但她就着放她在床上的姿势,背下的手都没抽,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幸嘉心。
乱七八糟乱七八糟,谭佑的视线从那双红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下移到她小巧挺拔的鼻尖,又下移到了她的唇。
“我明天就要上班了。”谭佑道。
“嗯。”幸嘉心轻声应了一声。
“明晚可能就要跑车,接下来会很忙。”
“……嗯。”不情不愿,依依不舍。
“自己的身体自己要注意,脚上好好照顾,过两天就好。不然到时候你回研究院了,谁抱你上楼。”
“……”不回话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四周静谧,谭佑终于说出点心底的话,“如果你以后不愿意见到我,我可以当我们没重逢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我见过你。”
“没!”幸嘉心很快道,她压实了身子,压着谭佑的手,生怕她走。
谭佑没看她的眼睛,她只看着她的唇,看着她的唇瓣上下一碰,说出这个字,而后,微微地开出一条缝隙。
“那如果你还想见我,”谭佑顿了顿,觉得自己着了魔,“我们还是可以和之前一样,做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这个好朋友,幸嘉心知道谭佑说的是重逢后的那个朋友,因为只有在这段时间里,她们才真正做到了亲密无间,在一张床上睡过,还碰过两双唇。
幸嘉心觉得这是她想要的答案,又觉得还不够。
哪里还不够呢,幸嘉心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升腾起了对谭佑的占有欲。
不想让她走,一点都不行。
于是她伸手抱住了她,想说点什么话,谭佑的唇边覆了上来。
正正压在她的唇上,柔软的质感,温热,能点起火。
幸嘉心吮住了这瓣唇,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而明显的,这也是谭佑此刻想要的。
吻得毫无章法,吻得口齿相碰,拉开距离又舍不得,伸得太近又无法呼吸。
幸嘉心全身都热了,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变成了滚烫的岩浆,身上的衣服,要烧着了。
慌乱之中,她抓住了谭佑的手,那带着微微薄茧的手指,仿佛是救命的钥匙,被她急迫地带进了衣服里。
肚皮获得了凉爽,然后再往上,被火热的掌心覆盖。
谭佑握住了云朵,激得她脑子发晕。然后在幸嘉心的一声嘤|咛里,如遭电击。
她使劲全身的力气,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兴奋,慌乱。
幸嘉心的眼里有水光,只张开一道细微的缝,狐狸一般看着她。
谭佑磕磕巴巴说出一句话:“我们,我们冷静一下。”
☆、第 37 章
这一冷静, 时间挺久。
幸嘉心在家乖乖养病, 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天谭佑落荒而逃的身影。
她也挺慌的, 那个时候她的心跳, 已经紊乱到让她的胸口疼痛了。
她的脑袋里总是反应出来一个词,“激情犯罪”。
激情犯罪, 也不过如此,明明知道在做错误的事情, 但就是被情绪裹挟着迫不及待地往深渊里跳。
如果谭佑不阻止, 她会和谭佑发展到什么地步, 幸嘉心不太想象得出来。
她真是高兴又惆怅,高兴谭佑愿意跟她如此地亲近, 高兴谭佑说出的妥协的话。
谭佑说了, 只要她愿意,她就会一直和她做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惆怅的是……
怎么办呢?幸嘉心躺在床上对着手指,她好像, 不想和谭佑做朋友了。
等脚好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要回研究院的日子。
没有谭佑陪的这五天, 幸嘉心就待在房间里, 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常态,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绝不出门。
久违的安静让她感觉到舒适,但在看书的间隙,她会想到谭佑,想到她带她出去玩的某个细节, 然后一个人傻乎乎地笑一会儿。
这五天里,她尽量控制自己不给谭佑发消息,有个词,叫过犹不及,幸嘉心在做课题的时候,总是能很精确地把握住这个度的。
现在,她试着把这种控制力用在生活中,谭佑说了,要冷静一下,那就把量稍微减轻点吧。
反正,反正……谭佑对她做过那样的举动了,说明,她是喜欢她的吧。
喜欢那个,哪怕在过去,有着重大残缺的她。
这就像是打好了一个稳固的基石,水泥钢筋夯实的那种,让幸嘉心感觉到安心。
初十早晨,幸嘉心早早地来到了研究院。
一切刚刚苏醒,许多工作人员都还没到岗,幸嘉心停好小电驴,没犹豫,一路先快步去了仓库。
她要去问问库管,有没有废料要出,假期这么久,南边一定攒了一堆,她就可以立马给谭佑打电话,光明正大地见到她了。
然而库管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幸嘉心等了一会没见到有人来,心里实在着急,干脆自己先去南边跑了一趟。
结果实在是让人震惊,在她们这些老师学生放假的时候,工地的工人们并没有休息。之前还被搭着脚手架的实验楼外围,已经彻底换了一个样貌,贴上的新瓷片,在晨光里闪闪发光。
这栋楼里是有大改造的,幸嘉心不太信会这么快完成。有两个工人抬着袋水泥往出走,连安全帽都没戴。
幸嘉心进了楼,门卫叫住了她:“干什么的?”
幸嘉心将自己的工作证掏出来晃了晃。
门卫道:“博士生?你们老师没说吗?现在这里还不能进。”
幸嘉心站在原地,没说什么,转身又走了。
反正她也不是真对里面的改造好奇,她只是想知道工程完工了没有,还有没有废料给她拉。
一路回到了仓库,又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来了。
是之前和她对接过的那个大叔,幸嘉心迎上去,说了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小幸博士。”大叔乐滋滋的,“新的一年还是来这么早啊。”
“是。”幸嘉心单刀直入,“有废料吗?”
“诶,你对这事真是上心。”大叔边开门边道,“年跟前有一批,堆在仓库里碍事,就被物资部那边处理了,现在应该没有了,没见南边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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