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个警察十分敬业,立刻掏出了随身的记录本,准备记下案情。
“我们班的夏蹊同学今天下午没有去学校参加考试,家里也没人,我们只在门口找到了她的手袋。”
那个警察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本,“我知道这事,夏蹊她爸爸因为追捕犯人受伤,现在正在急救中,夏蹊她应该在医院里。”
老师们沉默了,朝警察道过谢后,他们就离开了。
第42章
夜色暗沉, 劳累了一天的警察们此时已经三三两两的坐在了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互相依靠着睡着了。
夏蹊靠坐在门口, 双手抱着膝盖,头紧紧的埋在里面。经历了重生一事,她认为这世上也许是有因果循环这一事的。所以她嘴里一直无声的念着佛家箴言,期盼能得到救赎。这也许只是她的臆想,但现在,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慌乱的一天很快过去了,东方泛起一片鱼肚白。夏蹊猛然惊醒,她又梦到了前世,梦见了那刻入骨髓的孤独。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着, 梦里的窒息感让她急速地喘了了几口气。
身子一整晚的团坐在地上, 夏蹊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想让它不要那么僵。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头猛地抬起, 灯还没灭……
一夜了,竟然还没有消息, 足以想象她爸爸的伤是有多严重了。医生在里面也待了十几个小时了, 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住……
夏蹊坐在地上默默思考, 眼前伸过来一只手,上面挂着包子豆浆。
“蹊蹊, 吃一点吧, ”李晓玲看她昨天的东西也没吃, 这样下去,夏队还没好起来,夏蹊就得先倒下。
“我吃不下。”夏蹊摇了摇头。
“你这样怎么行呢?夏队要是手术出来了,得有人照顾他,要是你的身体也垮了,谁来照顾他呢?”李晓玲知道,以夏蹊自己的身体来说服她是不起作用的,只能用夏队的伤情来劝说她。
果然,她这样说之后,夏蹊接过她手中的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即使食不知味,她也要吃下去。
吃完后,夏蹊站起身来,静静的等在手术外,突然,红灯一闪,又灭了。
夏蹊神情激动起来,双拳不由自主地紧握,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眼里充满了血丝,看起来疲惫不堪,他朝等在外面的众人点点头,示意手术成功了。
“不过,病人颅内的血块并没有清除完全,如果十二个小时之内,病人能醒过来的话,应该就无大碍,如果不能的话,有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也就是变成植物人。”
医生的话在众人心中落下一把大锤,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向夏蹊。夏蹊脸上没什么变化,事实上,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只要不死,任何奇迹都有可能发生!
“谢谢您,医生!我能去看看爸爸吗?”
“他现在得去重症监护室,你只能站在外面看他。”医生很想通融,但是不行。
夏蹊点点头,只要能让她看着就好了。
重症监护室里,夏启明的身上被安上了许多的管子,代表他呼吸心跳的图像正有节奏的闪动着,穿着一身白色病号服的爸爸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羸弱,丝毫不见之前的勇猛。
夏蹊趴在窗户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前一世,她是在课堂上被通知的,那一次,她没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这一次,她相信爸爸绝对会撑过去的!
警察们必须离开了,他们还有善后工作要进行,大家安慰了夏蹊一会,约好晚上来听结果,就去上班了。
夏蹊又在这里等了一天,这期间,李晓玲给她送了两次饭,然后又匆匆的走了。夏蹊的心也由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失望。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要是爸爸再不醒来,是不是就不会醒来了呢?
跟夏启明一起的人都来了,警局里的其他人也来了。不大的重症监护室走廊上,站了很多个警察,人人都在焦急等待医生下最后通牒。
医生走进去,检查了一下夏启明的身体,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一瞬间,夏蹊爆发出来的大哭声把大家都镇住了。
知道爸爸受伤,她没有哭;爸爸在手术室被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她也没有哭;一天的艰难等待,她也没有哭;现在医生的一个微小的动作,就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夏蹊终于承受不住了。
她哭的声嘶力竭,似乎想把内心的痛苦全都表达出来,但是,最心疼她的那个人已经听不到了……
距夏启明转入普通病房已经过了三天了,这几天,夏蹊仍旧去上课,但放学之后就直奔病房,无论干什么都在这里。
她相信爸爸会醒来的,如果知道她逃学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这次布告栏上的名次排行,再也看不见夏蹊的名字高居榜首了,她在倒数两百多名的地方见到了自己,那天考的是英语和数学,总分三百分,她考了二百九十五分,只有数学错了一小题。
关于这件事,大家课余时间都在议论,大部分人还是抱着同情的心态去看的,偶尔两个说酸话的,也会被别人鄙视,不得不说,这些孩子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正义感的。
又是一个周末,夏蹊早早的就来到医院,帮她爸爸清洁了身体,然后又帮他按摩全身的肌肉。夏启明看着就像是熟睡了一般,除了脸看起来很消瘦之外,好像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夏蹊按着按着,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在这世上唯二两个亲近的人,一个躺在床上意识全无,一个身处异国他乡,她该怎么办呢?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夏蹊擦干眼泪,转头看过去,原来是她的爷爷奶奶,大伯伯母,以及几个堂姐妹都来了。
她奶奶一进来就是一阵哭天抢地,好像非常伤心的样子,但夏蹊却知道,她并没有多伤心。爸爸转病房的第二天,她就请人通知了他们,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四天了才来。
夏蹊也不怪他们,这些年因为她的关系,爸爸每次只是打钱回去,过年也只待一两天。感情是靠处出来的,他们这样也无所谓。
等到所有人都适时表达过伤心之后,他们开始切入正题。“夏蹊啊,你爸爸这可是工伤,他们领导有没有给补偿啊?给了多少,够不够你爸爸看病啊?”
“给了……”夏蹊点点头,从爸爸住院到现在,所有的钱都是警局出的。
“给了多少?”
何冬仙问这个问题时,其他人也竖着耳朵听着。
“直接打进医院账户,用来给爸爸看病了。”
何冬仙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那你家的钱呢?你爸爸现在变成植物人了,你又还小,家里那些钱你哪看得住啊!你给奶奶,奶奶帮你保管着。”
夏蹊在心里冷笑一声,她就说呢,怎么今天对她态度这么亲切,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不用奶奶操心了,这些年爸爸拢共没存下多少钱,除了给我报名读书,其他的都给你们做家用了。奶奶觉得我家还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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