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的心被揪的紧紧的,侧过脸不去理会云政亭,却向云晨潇深深望了一眼。蓦地,她心中一软,泛起一股柔情,似是在云晨潇身上搜寻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那是叫她魂牵梦绕,念念不忘的东西。思索良久,终于低声答应道:“罢了,明日此时,我与悠儿在城外等你。可就怕到时候你,你……”她勉强说完这几句话,便再也说不下去,拉起水心悠就走。
水心悠虽不明白师父师叔与云政亭之间究竟有何恩怨纠葛,却是信极了云晨潇,也信极了彼此之间刻骨铭心的感情。她素知水灵一诺千金,说了等云晨潇,就一定会等,便也放了十二分的心,只喃喃对云晨潇道:“那我就等着你,等你……”说罢头也不回,便随水灵去了,只剩云晨潇孑然一身的立在原处。片刻后她忽然回过神来,拔腿去追。
“潇儿!”
云政亭唤了她一声道:“你这次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云晨潇茫然回首道:“爹,这究竟……”
“哎……”云政亭长叹一声道:“真是冤孽!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潇儿,你可知那水心悠是何人?”
云晨潇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灵台尚有一丝清灵,听得云政亭问话,精神倏然一振,定声道:“水心悠是我最爱的人。爹,女儿不愿理会那么多伦理纲常,我就只是单纯的喜欢她,我只是喜欢她而已……”
云政亭哈哈一笑,透着无尽的凄凉道:“你爱她,是不错。可惜啊,你爱错了方式,以致天理不容啊!”说着扶起云晨潇,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潇儿,我告诉你。水源澄,她是我的女人;那水心悠,便是我和澄儿的亲生骨肉!”
云晨潇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耳中嗡嗡作响,她恨不得自己马上睡过去,只恨不得这是一场梦,但却仍是清晰的听到父亲沙哑的声音:“她是你姐姐,你亲姐姐!”
云晨潇心中震骇已极,元神出窍的愣了良久。待她定下神来,忽觉脑中一阵晕眩,脚下悬浮,竟是站立不稳。李薇瞧得真切,一个箭步上前,拉起云晨潇的手来,只觉入手冰凉,不由得“哎呀”一声叫了出来,便要拉了云晨潇回去。孰料云晨潇蓦地身子一紧,睥睨天下的仰天长笑几声,似蛟龙啸海,苍鹰击空,久久盘旋不止。这笑声既庄严又冷漠,叫人听不出悲喜,只觉不寒而栗。然而更叫李薇害怕的是云晨潇的身子。她的手时而冷如冰块,时而热如炭火,瞬息万变,冷热交替的气流不住向外涌出,而且一次比一次强烈,叫李薇一会儿如坠冰窖,一会儿如入火窑。
李薇不顾一切的伸出手臂想要抱住云晨潇,云晨潇却愤然甩开她的手,红着眼睛朗朗然说道:“随你们怎么说吧。我才不管,我便是要跟小悠儿在一处。我这就去找小悠儿去,我去找小悠儿,去找她!”说罢抖擞精神,迈开大步,如一阵清风般拂袖而去。
李薇追出几步,却哪里赶得上?急得回头叫道:“老爷,你就看着潇儿她……”
云政亭颓然的摆摆手道:“罢了,且随她去吧。她现在不明白,将来也会明白的。”
“老爷,您就真的忍心?”
“忍心?”云政亭笑了笑道:“潇儿无论做错什么,哪怕伤天害理,她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说着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想道:“还有她,她也是!只是,那孩子面上冰冷淡然,内心则是刚烈如火,宁折不弯的性子,她,能原谅我这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哎,瓶颈瓶颈!很尽力的在写了,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写得不顺啊~~~~
下章插一段父辈们的故事,又是费神思的一章…………
第41章 往事摧心肝
秋风更紧,天气更阴暗。枯黄的落叶盘旋直上,天边的乌云越积越厚,笼罩的大地一片灰暗。远处的青山若隐若现,依稀苍茫,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师父!”水心悠轻唤一声。
水灵行色匆匆的走在前面,听得水心悠唤她,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水心悠急步追上,一把拉起水灵的衣袖道:“师父,您现在总要跟我说个明白了吧?”
水灵伸出手去,将水心悠拉入怀中,带着些怜惜与宠溺的柔声道:“悠儿,你怎么千挑万选,偏偏选中她了呢?”
水心悠一愣,抬起头来,痴笑道:“师父是说她?可是师父,我没有千挑万选,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云晨潇一人呀。师父,为什么你会这么反对?为什么两个女子就不能在一起?”
那声“师父”直叫到水灵心坎儿里去了。水灵芳心一颤,紧紧的抱着水心悠,喃喃道:“可为什么是她呢?哎,悠儿,你若是选的别人,师父二话不说,定为你做主。你也知道我水门门风开化,不似世间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便是两个女子相爱相伴,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是……”
“那为什么?”水心悠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哎……”水灵长叹一声,却不答她,提高声音唤道:“那躲起来的,出来吧!”
水心悠迷茫的回过头来,但见云晨潇灰头土脸的躲在大树后面,低着头搓着手,扭扭捏捏的不敢近前。水心悠大喜,一跃过去攀在云晨潇身上笑道:“傻狗儿,你来得好早啊!不是说叫你明天这时候来吗?等不及吗?”
云晨潇尴尬的伸手按在水心悠肩膀上,将她拉下来,错过她的眸子,垂目低低的道:“小悠儿……你,你……师父还在这里呢。”
水心悠愕然一呆,不依不饶道:“师父在又怎样?在你爹面前我也照抱不误。他还能把我怎样?怎么了,你后悔啦?”
云晨潇一听,登时着了急,支吾道:“不是的,不是,你……哎呀,你别这样啊!真真急死我了!”说着跟无头苍蝇一般,来回的原地打转。
水心悠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凑过去不住的晃着云晨潇的衣袖,娇俏的轻笑道:“好了好了,你这傻狗儿!我不说这话了好吗?瞧把你急的那个样子!”
云晨潇心中始终压着一块大石头,叫她笑也不敢大声笑,哭也不敢纵情哭,郁闷的情绪如泰山压顶,叫她透不过气来。本来水心悠是她最信任最爱惜的人,在她面前,她可以放浪不羁,真情确性的展现出完全的自我来。然而,云政亭的话现在犹在耳侧,虽然她努力的想忘掉它,但却是越来越清晰明朗的出现。姐妹,亲姐妹!现在哪怕是在她最心爱的人面前,她也不得不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相处着。甚至要压抑住想要抱她吻她的冲动,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你怎么能对你姐姐有这样非礼的冲动呢?
这样留不住又推不去,一步□□的煎熬感觉,叫云晨潇浑身不自在,犹如芒刺在背,梗骨在喉,轻不得也重不得。依着她平日的性子,索性早就躲得远远的,从此不要再见这人的才好。其实,真的放了也就放了,蹉跎的岁月终会磨平棱角,洗清艳色,将一切归于平淡。但她却又打心底的不舍。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水心悠,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厮守一生的人,是她宁愿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得周全的人。是呀,这样的心头至爱,如何舍得呢!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是否不该太执念于“舍”,而忽略了“得”呢。说不定悬崖勒马后,舍了爱人情侣水心悠,会得到一个端庄贤淑的姐姐水心悠呢?这个姐姐,会对自己无微不至,会对自己关怀倍切,会照顾自己,会体贴自己……然而,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点点滴滴,是那样深入骨髓的根植在心中,渗透在血液里,那爱人的水心悠早与自己融为一体,想要□□,谈何容易?这是骨肉相连的感情啊!常言说“拿得起放得下”,若感情也能这般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明朗爽快,世上又哪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又哪有那般斩不断的藕断丝连,唱不完的幽怨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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