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士听罢击掌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水心悠果然是领袖大才,本王没看错她。五行门各擅所长,遗落草莽实在可惜,若肯为国效力,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看这五行一心,相忍为国的态势,大有我朝□□皇帝时五辅大臣辅国的盛世之风啊。哈哈,好一个水大门主哇,国有此女,大燕之幸啊!看来我大燕中兴有望,中兴有望!慕容先生,我若是没有记错,你该是当今礼部左侍郎兼集贤院大学士吧?三品顶戴,官居辅臣,草诏令,批奏章,啧啧啧,这可是宰相之权啊!你这也是沾了你们水大门主的光啊!不错不错,当了大官了,也不用憋在品恒书院那小地方了。京城繁华啊,好好干,好歹你是我宁王府出来的人,可莫叫旁人笑话!嗯?”
只听这最后的一声“嗯”的鼻音拖得老长,先顿后扬,其中是大有学问,把个慕容先生听得身上一阵寒栗,忙跪下叩首道:“王爷英明,属下向来忠心王爷您,莫说属下只是区区三品侍郎,就是拜相封侯,属下也不敢违逆王爷一二啊!”
“唉,慕容先生言重了。无论是本王还是皇上,还是这满朝大臣,咱们不都是为了大燕国吗?”那雅士捻须微笑,搀扶起慕容先生不温不火地道:“先生快快起来,本王如何受得了您这一拜啊?”
慕容先生已是汗湿重衣,缓缓的站起身来。
雅士颔首道:“来来,先生现在远在京城,与本王难得一聚。小王请先生共饮一杯,这可是咱们极品的西湖龙井呢。”说罢举鼻深嗅,笑道:“哈呀,时候到了呀,到了啊!来,这茶,可要好好品了!”
第48章 后浪推前浪
七月酷暑,小客栈内人声鼎沸。倒不是因为人多而沸,却是被这高温给害的。客栈内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喝茶的客人,嘴里吧嗒吧嗒嚼着花生米,口中不住的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有时骂得厉害了,给花生米呛到,“咳咳”的不住叫唤,咳完之后就着凉茶继续骂,直把老天爷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上了。
店里的伙计全都懒洋洋的倚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城东王家的媳妇儿偷汉子,城西李家的闺女找情人,说到兴起处,都是提起衣袍忽闪忽闪的扇着,汗水却还是不住的往下流,有的便干脆将上衣除去,打着赤膊乱叫。
“嘿,你说怪是不怪?怎地我们热得要死要活,那小子却一点汗也不出?他妈的,他的皮是什么做的?难道比我们的透气?要不要扒了他的衣服瞅瞅?”一个店小二不忿的看着那柜台里轻摇算盘珠子的账房先生,嘴里骂骂咧咧的。
众伙计一起朝柜台内看去,只见那账房先生依旧是一袭青衫儒装,冠带整齐,皮肤却比女子还要细腻白嫩,手里虽是摇着折扇,却更像是一种高雅的姿态而不是纳凉,好似浑不知这是大夏天一样。
“铁牛,又是你这臭小子放屁啊!”一个原本在打盹儿的店小二被这句话吵醒了,伸脚在那铁牛屁股上一踹,瞪大眼睛朝那账房先生猛看,偷偷的吞了口口水道:“人家白面书生一个,八成是个落第秀才,哪像你们这么粗鲁?”说着回过头来瞥了一眼众伙计,登时大怒道:“你们居然还有打赤膊的?给我把衣服穿起来啦!娘的,你身上那黑乎乎的赘肉好看吗?还有你,你那皮包骨头的饿死鬼样儿,吓跑了客人可没人给你工钱了!到时候真把你变成饿死鬼!”
说话这人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生得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唇边蓄着杂草般凌乱短胡须,看起来是个头头,正将那些伙计们挨个数落。只那些伙计热得厉害,哪里听得,撇了撇嘴,胡乱将衣服搭在肩上,便也算是穿上了。
铁牛本也是光着膀子,听得这话登时接口道:“是了是了,人家是白面书生落第秀才,俺们就是黑脸儿无常破落户。我说老房啊,你丫是不是看人家小孩儿生得细品嫩肉,老毛病又犯了?嘿,我可告诉你,这兔儿爷可不是好惹的,他上面可有人呢!”
“操,你爹才是兔儿爷呢!铁牛你个老杂种,再胡说,仔细我扒了你的皮,叫你凉快到底!”那老房听得这话,登时跳了起来,指着那铁牛就是破口大骂。
铁牛听得他骂,也不还口,吃吃一笑道:“老房啊老房,跟你说吧,咱们宁先生可是老板亲自带来的人物,连掌柜的都要让他三分呢。我是给你提个醒儿,别得罪了人还不知道为什么呢!”说罢拍拍那老房的肩膀,扣着鼻孔大摇大摆的去了。
那老房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头顶几乎冒出气来,正要冲到后院去找那铁牛算账,却忽听得身旁一人缓缓地道:“房大哥,你们说什么呢?”
“啊!”那老房听了这声音,登时大叫一声,不自觉的脸上泛红,支吾了起来。好在他脸色黝黑如墨,脸再怎么红也瞧不出来。一旁的小伙计们只在一旁不住的挤眉弄眼的掩口咳嗽,好似一瞬间全伤了风。
“是宁先生啊,没…没说什么!您怎么不在柜台歇着,跑这儿来了?”
那位账房宁先生哈哈一笑,右手一挥,将那折扇打开轻摇,却不答话。老房偷眼看去,只见他面如美玉,唇红齿白,五官甚是俊秀。他越看越觉得燥热,只得将眼一偏,又见了他的修长干净的五指,这一看之下又是一阵意乱情迷,忙又再改变视线,这下却是见了宁先生的扇子。那扇子较一般折扇较大,扇面上画了一朵花,粉红绿叶,婷婷而立,煞是显眼,旁边还提有一首七言绝句。那老房虽不识得那画的好坏,却也知宁先生看中的,定非凡品。当下大拇指一伸,大拍马屁道:“啧啧,宁先生,您还真是多才多艺啊!这牡丹画的可真是惟妙惟肖啊!”
宁先生本是微微莞尔,听得这话来“咦”的一声,当下将扇子翻过来睁大眼睛细看一番,挠挠头笑道:“房大哥,你也喜爱丹青术啊?宁某真是失敬失敬了!”
老房本来还不太好意思,听了这鼓励话,登时来了劲,只将腰杆一挺,清清嗓子昂首道:“那是自然!这……不就是蛋清吗?我老房做鸡蛋那可是一绝啊!烹饪煮炸样样拿手!嘿嘿,没想到宁先生这么有学问的人,也爱做鸡蛋?不过您可真挑食儿,只要蛋清不要蛋白?这样,宁先生要有空,自管来我房间找我,你放心,蛋白我包了,蛋清全留给你!嘻嘻,保管叫你吃个够……”那老房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竟是越来越大胆,将手一伸,便要去拉扯宁先生那玉葱也似的玉指。
那宁账房眼睛一瞟,溜溜的打个转儿,便也不甚在意,就在老房伸手那一刹那,伸出折扇在老房肩膀上轻轻一点道:“据宁某看来,这扇面上,画的好像是朵莲花吧?房大哥,您的‘蛋清’啊,还是留给自己吃吧,宁某消受不起啊!”说罢哈哈大笑,抖了抖身上一尘不染的儒装扬长而去。
“老房,老房?人家宁先生都走了啊,你还愣着干啥?闻味儿呢?那咋也不见你鼻子动啊?”
许久,那老房竟然还是直愣愣的立在原地,汗都滴到张大的嘴巴里了,也不去理会,一旁的伙计瞧着奇怪,伸手在老房眼前晃晃,正纳闷间,忽听一个又高又尖的声音叫道:“兀那小二,还做不做生意?过来伺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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