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间(GL)_风若清扬【完结+番外】(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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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婉苦笑一声,竟如可以随时随风而去的落叶。“是啊,品恒书院。那夜月光如水,佳人如玉,你就那样不卑不亢,莹然而立地走入我的心中。竟不想,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来,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爱水师姐爱得铭心刻骨,是任何人都不得动摇半分的。我也不奢望你能爱我,我只求留在你身边,守着与你的这点回忆终老,没想到你竟狠心至此,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我!”

  云晨潇迟疑片刻,柔声劝道:“并非我狠心,实是我不忍心!我不忍心见你茕茕孑立,我婉儿妹妹绝代风华,才艺超群,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慕容婉只觉将平生所有力气一起用尽,万念俱灰地向长亭走去,说道:“罢了,既断了痴念,便再不纠缠。我早知会有此一天,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你去吧,水师姐还在等着你,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云晨潇哪敢懈怠,急忙跟上,将慕容婉搀扶在手,一步步向长亭走去。那柳如眉早已在长亭外恭候多时,但见慕容婉三魂失了七魄的样子,勃然怒道:“姓云的,你又跟婉儿说了什么!你又惹她伤心了?你这混蛋!婉儿为了你……”

  “柳姐姐,别说了!我们回去吧!”慕容婉勉力昂然上马,扭过头去,不再看云晨潇一眼,冷声道:“从此天遥云黯,你多珍重!婉儿就此别过!”说罢也不等柳如眉,一骑绝尘而去。

  柳如眉见此情形,也猜到了几分,拿马鞭愤愤地指了指云晨潇,终于再没说出一句话来。

  云晨潇与水心悠在亭内并肩而立,目送二人离去。许久许久,水心悠道:“你一向优柔寡断,对待感情更是如此。今日怎的突下决心,断了婉儿师妹的念想?你这一次,伤她不浅!”

  此时云晨潇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定,答道:“我之前懵懂无知,尚可浑浑噩噩,与婉儿妹妹纠缠不清。如今我知她心意,岂可再装傻充愣下去?我只恨我后知后觉,耽误婉儿这么久。”

  “情之一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这样,婉儿又何尝不是?婉儿哪里知道,柳姑娘对她,亦是一片痴心。”

  “是啊,连我这样迟钝之人都感受到了,婉儿却……”云晨潇说到这里,又不觉懊恼起来。

  水心悠笑笑握起云晨潇右手,柔声安慰道:“婉儿师妹对你用情至深。这情谊就像蒙在她眼睛上的一片黑纱,叫她看不清其他。如今她壮士断腕,只是一时之痛。来日方长,我相信,婉儿师妹会感受到柳姑娘的真心的。”

  云晨潇抬眼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叹道:“你我、婉儿、柳姑娘、还有阿涣,我们几人相识于江湖,共同经历许多生死。但愿都能有个好归宿吧!”

  水心悠捏捏云晨潇的手,打趣道:“你这小呆子,等平了藩王之乱,自去做个专牵红线的月老好了。”

  云晨潇哈哈一笑,朗声道:“如此甚好。我若当了月老,就先把咱俩的红线打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叫你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临危受命

  第73章 初试云雨情

  迢递千里路,漂泊万丈尘。宦游羁旅,向来最是熬人。看不见尽头的路途让人疲惫不堪,况且云、水此行并非游山玩水,而是身负重任,本不应多做停留。

  只是云晨潇雅意昂昂,素有山水之志。这十年在荆州府待得久了,总觉郁郁。此次出游,爱人在侧,良辰美景在前。虽前途未卜,但只觉心中忧郁烦闷一扫而空,对着万里河山,亦不免生出几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来。这一路自长安向荆州,幽岫含云,深溪暮烟,风物名胜不绝于眼,一些不知名的小山亦是风光秀丽,别具一格。云晨潇每每逢山必登,遇水则游,倒叫水心悠有些哭笑不得道:“这小狗胸中无尘,倒是一派坦荡澄明。只是今后艰苦凶险,又是今日岂能料到的。也罢,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于是便也放纵了一回,索性弃了马车,也不惊动官驿,只与云晨潇策马同游,耳鬓厮磨,尽阅晓烟暮月,惯听鹤唳蝉鸣。倦则同卧,醒则同行,当真如神仙眷侣,逍遥自在。云晨潇每指点此处,“今后我与悠儿要在此幽居”,指点那处:“此地依山傍水,风景绝佳。”水心悠均笑而附和,事事宠顺。云晨潇只觉今生从未如这几日般自在快活,随心惬意,从心底隐隐希望这条路永远别到头了才好。两人就这样且行且游,轻车简从地只身入楚,从仲夏走到了初秋。

  转眼已是立秋节气。一场秋雨一场寒,偏这几日秋雨绵绵而至,凉风飒飒不绝,就有了几分秋日的肃杀萧瑟之气。云晨潇与水心悠入楚之后,云晨潇越发有了雅兴,于是弃马乘舟,绕道宜昌府,走水路入荆,也正好一睹长江的壮观。这日阴雨绵绵,戌时一过,天已渐沉。云晨潇见雨无歇时,便撑伞上岸买了些酒菜,叫店家送至舟中。又给了些银子与那船夫,叫他今夜随意行动吃酒,只不要耽误明天的行程就行。那船夫得了银子,早已乐得合不拢嘴,上岸潇洒买醉去了。

  小舟载酒,细雨如酥。云晨潇将舟绳一解,只任由这一叶扁舟顺流而下,漂泊不定。她自抱了一壶酒屈膝斜卧船头,只听那雨声打在舟蓬上,噼里啪啦如珠落玉盘。浩风一起,吹落斜雨入舟,将云晨潇的衣袍沾湿。云晨潇闭目一笑,便带了几分微醺,醉吟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雁断叫西风。蒋竹山此词,少年时不觉其好,如今身临其境,方知一生悲欢歌哭,坎坷流离也不过此短短数行了。真是绝妙好词!”

  水心悠正优哉游哉地玩水戏雨,听得云晨潇此言,不觉生出一股不祥之感,面上却不显现,只揶揄道:“我们云大诗人也如太白一样斗酒诗百篇呢!却不知何事触发了你的秋思愁闷?”

  云晨潇坐起身来,回望着水心悠道:“如今我们在宜昌府乘舟东下,顺风顺水。如果不出意外,明晚就可以抵达荆州府。到荆州后,与父亲借兵之事,小悠儿你大可放心。如今沾你的光,我也算半个朝廷命官,有天子手诏,父亲必定遵从。只是……我知有些事不是时间能磨平的。你与父亲之间的恩怨,不知你作何打算?”

  “所谓近乡情怯,不过如此吧。我看你这几日惶惶不安,不似以前欢脱,却原来是为了此事。”水心悠素手执壶,为云晨潇捧上一杯蜂蜜水,又夺了她的酒壶道:“雨思茶器,愁想酒杯。我记得你最不善饮,怎的也学别人一醉解千愁吗?”

  云晨潇笑着接过,一饮而尽。那蜂蜜水入口甘甜不腻,正是益气生津,暖身解酒的良药。云晨潇不由得周身一热,拉过水心悠的手愧然道:“总让你为我操心,是我不对。但这几日越近家门,我的心就越乱,总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小悠儿,你不会的,对吗?”

  水心悠迎上云晨潇炯炯的眸子,但觉那明眸如泓,满是一腔深情,教人不由得沉沦深陷。水心悠心里一软,拂过云晨潇的鬓发,柔声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早说过,你便是你。在我心中,你就只是我水心悠这辈子倾心相许之人,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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