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卖我的还不够,还想卖你姐夫的,真是败家玩意儿,打死你得了。”
“不、不是,爸,爸,轻点打,轻点打……你别听阿瑶朵胡说。”金老表被金老爷子踩在地上一通揍,疼得哎哟乱叫。
“胡说?”薛一本来觉得差不多就算了,但见他死不认错,晃了晃相机说:“那天你追着阿瑶朵母女要房产证和土地证的情形我都录下来了,要不要看看?”
金老爷子怒气更甚,一拐杖下去,金老表身上的骨骼咔嚓一声,不知哪里断了,瞬间只有趴在地上挨打的份,旁边扶金老爷子的中年妇女劝道:“爸,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事了。”
金老爷子仍不罢休,那几个狐朋狗友见形势不妙,忙悄悄溜了。
薛一担心事情闹大,也让郝前坤和夏祥先溜,阿瑶朵哼道:“能出什么事,不过是怕我外公打他,装死而已。”
薛一点点头,忽然被人推了一下,一个包着蓝色头巾的老太婆挤开她和阿瑶朵,扑到金老表身上说:“你干什么呀,你就他一个儿子,那个小丫头不心疼,你还不心疼?打死了你自己再生一个。”
那老太婆说到小丫头时瞥了阿瑶朵一眼,眼里的恶毒真是薛一生平罕见,心说难怪金老表那么肆无忌惮,原来还有个纵容他所有恶行的妈!
“爸,别打了,绕了他吧。”随后又走来两人,是阿瑶朵的三姨和三姨夫,三姨劝阻了好几句,三姨夫则把老爷子拉到一旁。
“真是、真是气死我了。”金老爷子捂着胸口狂喘,想到门匾上那对牛角,更是无法平息,“这个不成气的儿子,打死算了。”
“消消气消消气。”三姨轻拍他后背给他顺气,让丈夫王平把金老表背回房里。
外婆骂骂咧咧地不肯依,恨恨地瞪着阿瑶朵,说你这个搅事精又来了,每次都要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三姨说都少说两句吧,这样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都消消气,这才算完。
冷静下来,阿瑶朵问外公怎么起来了,身体好些了没有?
自从金老表将门匾上那对牛角拿去卖后,金老爷子就气得吐血,卧床不起已半年有余,今天突然起来,阿瑶朵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金老爷子摇摇头,叹道:“人老了,不行了。一辈子都希望能有个儿子继承这门手艺,到头来还不如当这个儿子死了。”
见阿瑶朵拎了个麻袋,里面装的都是她的东西,问道:“阿瑶朵,你要搬出去住啊?怎么不在家里住了?是不是你舅欺负你?你跟外公说,外公帮你教训他去。”
“没有,没人欺负我。”阿瑶朵此次回来本想和金家恩断义绝,再不回来,没想到一直卧病在床的外公忽然醒来,瞬间心软了,搪塞说:“我们老师说高三了要上晚自习,时间紧,让我们能住校的就住校,所以我就……”
“那你还会回来看外公吗?”金老爷子年纪大了,似乎知道阿瑶朵已有誓不回来的决心,故有此一问。
阿瑶朵心里更是柔软得一塌糊涂,含泪道:“会。”
“好,好,你一定要回来看外公,外公在后巷的小屋等你,知道吗?”
“嗯!”
王平从里间出来,见阿瑶朵和薛一要走,招呼说留下来吃个饭再走,你不吃,旁边这位客人也要吃,我们苗族人怎么能让客人空腹回去,三姨也说好好的搬去学校干什么,学习有那么紧张吗?
阿瑶朵有点动摇,但见外婆从屋后出来,便说下午要上课,再不走就迟到了,拉了薛一就走。
从金家银坊出来,阿瑶朵情绪有点低落,连郝前坤和夏祥跳出来吓她都不为所动。
虽说舅舅和外婆都是极品,但外公和三姨三姨夫都是很好的人,冒然搬出去是不是太莽撞了?会不会伤他们的心?
薛一看出她的心思,心说我的姑娘啊,表面看着那么强硬绝决,内心还是很柔软细腻的,安慰她说没关系,你以后多回去看你外公就是。
“对啊对啊,不要难过了。”郝前坤和夏祥也在旁安慰她。
薛一心疼地揉了揉她头发,问:“老街的小屋是哪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你外公要你去那里看他。”
“那是我们家的老银坊,和现在的金家银坊只隔了一条街,小时候我经常在那里看外公做首饰。喏,就是那后面。”
薛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低头想了会,说:“我明白了,你外公既然叫你去,你就去,能多陪他一会就多陪一会,他要跟你说什么,你就认真记下,知道吗?”
“嗯。”阿瑶朵吸了吸鼻子,很快缓过来,跟郝前坤和夏祥等人开起玩笑来,说你们刚才装小混混装得挺像的嘛,把我舅吓成那个样子。
郝前坤擦了擦鼻子,把校服穿上,“其实我也挺虚(怕)的,但我一看你舅那么大的人了,还那么怂,我立刻就不虚了。”
“哈哈哈,我看你那么凶,还以为你一点都不虚,所以我才敢说打一顿再说,原来……哈哈哈……”夏祥说着,几人笑了起来。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崇南市老街的街市上,略显冷清的青石板路热闹不少。
早春时节的老街许多手艺人还没张开,等在过段时间,天气彻底暖和了,老街就热闹了。
阿瑶朵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望向街边的门店,上百年来老街的门匾来来去去不知换了多少个。现在,终于轮到金家银坊了吗?
薛一握紧她的手,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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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这种糖多少钱一包?”两人回宿舍放了东西,谢过郝前坤和夏祥,便去批发市场看货。
崇南市统共就十多万人,芝麻粒大小的城市,从市中心到城乡结合部一小时走通,小得不能再小,批发市场倒是挺大的,各种货物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阿瑶朵正在一家卖糖果的摊位前跟人砍价。
“两毛钱一包,要你就喇走,不要就算。”
“便宜点嘛,大叔你看我们也是给别人带,要的又多,一毛钱怎么样?”
“一毛钱?小妹妹你开嘛子玩笑,一毛钱卖给你,我喝西北风哦?再加点,啷个也太便宜了,赚不了哪样钱。”
这老板不知是哪里人,口音挺逗的,不过薛一也能听得懂,拉了拉阿瑶朵衣角说:是不是砍价砍得太狠了?
阿瑶朵不为所动,一毛钱就是一毛钱。
“一毛八,不能再便宜了。”
“一毛一。”
“一毛七。”
“一毛一。”
老板以为他都主动降价了,这小妹妹怎么着都要加点价,没想到她还是一毛一,说:“你这小妹妹怎么砍价的,没有这么做生意的啊!一毛六,不能再低了,要你就拿走,不要就算。”
“一毛二。”阿瑶朵终于松口,但出价依旧低得可怜。
“一毛五!”老板下定决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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