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政事,她的确是威严一些的。
“若非你今日做了这件事,我还不会将目光落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校尉上。都说小官巨贪,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了这词的含义。”
赵寂这话说的,有些少年老成的气息。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北军校尉,只是掌了一年的实权,便能膨胀出这么大的一份家产,若非她亲眼看到了官员递上来的折子、看到上边一条条一桩桩地仔细列了出来,她还是很难相信的。
方才她便是在处理这事,不过卫初宴既已到了,也许不用她处理也说不定了。
“我今日去看了,北军问题很多,光她一人,定然做不到如此,她的背后我也查了,先前赌场的人说是太尉,我本来不信会这么轻巧,但我查探得到的结果也的确是这样。”
卫初宴知道三公都各自有些经营,但她前世并未在北军任过职,严格论起,她其实是纯粹的文官,除了最后各方矛盾都汇于她身上那会儿,她与军队完全扯不上关系,因此对于太尉此人也不是很了解,也不懂他既然手握了大齐一半的兵权,为何还容不下一个北军。
“是太尉啊?”
“恐怕是的。宁潇潇和太尉府有姻亲关系,她有个妹妹许给了太尉的公子做妾,关系虽淡,但的确说的上些话。她在北军的突然势起也是靠的这层关系,而更远一些,我查到,先前我被平调出北军的那位副手,也是被太尉的人调走的。”
事情牵扯到太尉,卫初宴是小心了又小心,太尉也不是没有仇家的,这等事情,最忌讳的便是给人做了刀子使。
当年她向贵妃献策以连环计拉下那几位殿下,不正是做了个隐于幕后的渔翁吗?
“嗯,我知你向来谨慎。北军这事他们做的漏洞百出,实在不像是太尉的手笔,我先前也怀疑过,不过派出去的人还未给我确切的消息。但是现在既然你已经有了结果,那么我也有个猜测。”赵寂同卫初宴说道:“太尉掌权太久,恐怕平日里也嚣张惯了,北军在你做统领之前,是他的门生在经营,因此你走后,他想收权,恐怕是觉得那是关起门来理自家事,也就没有那么小心。”
赵寂是十分相信卫初宴的能力的,既然卫初宴说恐怕是太尉,那便差不离了,她烦心起来。
如同卫初宴之前所想的,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太尉府,就不是那么简单能了结的了。她抓着卫初宴的手指把玩着,思索了许久,忽然撇开嘴角,冷笑了一下。
卫初宴看的一怔。
赵寂已然长大了,眉眼依稀是前世她们最初见面的模样了,她先前从瞎眼的状态中恢复,看到赵寂的第一眼便很受冲击,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下来,如今赵寂一冷笑,眉眼、神态俱与前世那人如出一辙,她的心中便是一痛。
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赵寂就是赵寂,明明她也很确定她是爱着赵寂的,但是每次想到前世的赵寂,她又会感到痛。
可是她们两就是一个人啊。
卫初宴从未对此有过怀疑,可是为什么还是会痛呢?是因为,这一世已经改变了那么多的东西,所以她也见不到前世那个一手把她拽入爱情、又不小心丢失了她的那个人吗?
她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是没有意义的,若是她继续想到最后,恐怕自己就会疯掉了。
到底她所爱的,是前世的那个赵寂,还是今生的这个赵寂呢?
她爱今生的这个赵寂,是否又真是对上一世的弥补呢?
“卫初宴,卫初宴?”
眼中蓄起黑沉沉的雾气,卫初宴不知道她的发愣看起来有多么的脆弱与缥缈,仿佛下一刻便要爆发、或是消失不见一般。这将赵寂吓到了,赵寂掐着她的脸蛋,试图把她从沉思中拉出来。
“你怎么了?方才叫你你也不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丢了魂似的。”
眼见卫初宴的眼神重新有了焦距,赵寂松了口气,重新依偎在她怀里。
卫初宴忽然将她抱紧了,赵寂不知道卫初宴为何忽然这样,但她是喜欢卫初宴这样对她的,卫初宴抱的越紧,她心中越踏实,因此也就乖乖地给她抱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关于重生了后所遇上的爱人还是不是她的那个爱人,这是个哲学问题啊!怎么说的清哟。
关于阿宴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想这个问题,因为她是个古人啊,又信鬼神,当然会觉得两世遇上的赵寂是同一个人,她从来是这么想的啊,只是她现在受到赵寂长大的冲击,才忽然开始思考,到底她是不是不经意间失去了那个前世的挚爱呢?
至于到底是不是,这真的是个很哲学的问题啊!米粮在此不做讨论。
咳,怪我们女王寂太好(喂!)所以你们很多人心疼她,嗷嗷叫着要她好,可是如果奶寂不好了,你们以为你们不会心疼吗,哼到时候嗷嗷叫着要奶寂幸福的又是你们啦。
这真的很哲学,真叫人头大,我记得前面有一章,我说都会幸福的,那时候我是有章程了的。
所以,继续看下去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节制
天气热起来了, 帝寝宫的四角, 几个青铜冰鉴四四方方地立着, 正不断地冒着白烟。卫初宴的心情已平复下来了, 她放开了赵寂,赵寂反而觉得有些空落,靠回龙椅上,神色十分疏懒。
“前后只两年的功夫, 北军便成了这般模样,那些人,我亦不知该说是聪明还是愚蠢了。”
被赵寂抓着手指玩,冷不丁听她叹了一声, 卫初宴想了想, 忽然笑道:“你还说让我放心去南疆, 可我回来以后,连自己的老巢都被占了。”
她的话里有些微的埋怨,赵寂闻言看她一眼, 把她拉上龙椅, 卫初宴不肯沾那东西:“这位置我坐不得。”
赵寂却不管不顾地把她按下去:“你又如何坐不得了?你连龙床都躺过了、连帝王都压了, 如今还来计较这些, 不觉太迟了吗?”说着,赵寂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了卫初宴腿上。
卫初宴在闺中事上向来脸皮薄,哪里说得过她?她坐在这九五之尊的椅子上,虽然椅子很宽很大、坐垫也是力求令帝王舒服的, 但她仍然觉得不舒服。
说到底,她是臣,便说句“自甘堕落”的话吧,后妃也是能上龙床的,可是可有见过他们哪个敢碰一碰这帝王的权力象征吗?
“这件事,是我的疏忽。”
卫初宴的思维还放在身下这把雕工精巧绝伦的椅子上,赵寂却又开口了,卫初宴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赵寂扯了一下,她这才应了一声,赵寂又道:“先前他们不许我亲政,因此对于那些事情我还插不上手,虽然有心为你看好北军,但是像是你副手那样的正常调职,我实则也伸不过手去。当然,也不是说我开口他们还敢忽视,只是我当时有自己的盘算,北军的确很重要,但是它对于我来说,便只是一块肉,虽然割下来很疼,但若能用它套个狼,实是很值得的。”
“你原先便想到今日了吗?”
“倒也不是,我只是先把肉丢出去,左右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若是我想错了,他们不想啃这块肉,那等你回来,北军还好好的。若是我并未想错,那副手的调走的确是他们的阴谋,那便让他们将那肉咬到嘴里,抓他一个现行。”赵寂先前虽然没有实权,但是朝中大小事务也是要给她过目的,她要看的事情太多了,北军也只是其中小小一部分,若是她还得亲力亲为地帮卫初宴守着北军,一来容易招致朝臣劝谏,二来,不如将计就计来的收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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