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害怕见到人死去。
“捂着眼睛,看不到却也能闻到血腥味,也能听到他们的厮杀声。”
赵寂颤声说道。
“至少会好过一些。”
沉默片刻,初宴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这时场间最后一个刺客被杀死,这边有人去门外查探了半晌,确认外面没有残留之后,才护送赵寂两人回另一间房歇下。
驿馆是官家地界,这里的激斗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不多时,几队兵卒持矛跑来,兰城县尉惊慌询问此间发生的事,待得知是有刺客刺杀朝中勋贵后,两腿抖的厉害,屁股燃火般连夜调集了全城兵力去搜查刺客余孽。
他是不知道赵寂真实身份的,但既是能歇在驿馆的,又怎会没有背景?
这事若是传到朝中,在他治下发生如此恶劣的刺杀事件,死了这么多人,莫说头上这顶官帽,便是人头都难以保全。
已排查过一遍危险,如今又有本地官员协助搜查,侍卫们皆松了口气,但这夜仍然只有少数人能够入睡,他们轮班守着赵寂,不仅警惕着黑夜中的刺客,还警惕着后来来到驿馆来回巡视的兵卒。
还是原先那句话,担心有刺客混入。
“可惜未留下活口。否则的话,也许有机会问出幕后主使。”
赵寂房中,未燃烛火,但却有数人置于黑暗中守着她。想到之前那些刺客,高沐恩有些惋惜。
周禄冷笑一声,嘲讽道:“他们一看便是死士,又岂会轻易给你留下活口、套出话来?不过依我看,即便没有活口,你家主子会招哪些人刺杀,你们心中也有数!”
他还在为之前卫初宴要求他去保护赵寂而不忿,因此神情很是冷漠。在他身旁,花小朝擦着雪亮的刀,赞同地点了点头。
跟着卫初宴许久,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在卫初宴决定去长安的时候,他们便已得知了这位让主人处处受限的“万家小姐”的真实身份,面对今夜的刺杀,他们皆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对方手脚慢了。
高沐恩虽是阉人,却也很有一身本事,他因此很骄傲,只在主子和小主子面前低头,面对周禄的冷嘲热讽,他也冷了脸色,想着那些刺客才按捺着没有发作。
不知那些刺客是倾巢而出还是仍有余力,他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内讧。
赵寂见他们快吵起来了,深吸了一口气:“的确不必去问。会刺杀我的......除了我的那些哥哥姐姐,还会有谁?”
她的心头一阵阵地发冷,太子哥哥才被废了多久,那些人便开始对她下手了,今夜来的那些刺客,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需要花数年培养的,真是大手笔!
原来真的不存在置身事外。
“废太子此时自顾不暇,我猜测应当不是他。其他......此时也看不出来。”
坐在赵寂身侧,卫初宴赞同地点了点头,她是了解如今的那几位乾阳君殿下的,二皇女看似仁善,为人却最是阴狠,几位殿下之中,她最有可能。三殿下好大喜功,空长了一副高大英俊的好皮囊,肚里却无半点诗书,草包一个,此时应当还沉浸在太子被废的喜悦里,未回过味儿来刺杀赵寂。七殿下比赵寂大不了几岁,如今应当还未掌实权,但他舅舅是当朝太尉,太尉心狠手毒,如此看来,也有可能。
这些分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卫初宴并未出言多说。她若说了,如何解释她为何对这些殿下这么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你凉已经是个废凉了,打滚求花花。
评论好少,好心酸。
第四十章 枯原(上)
“无论是谁家的刺客, 主子都不能在这里多呆了, 行踪已经暴露......”
“明日城门一开便走, 约莫要换路线了, 绕一下,不要直直朝长安走。”
“本地县尉希望我们留下来协助办案。”
“不必理会他......他还留不住我们!”
长夜,细小的讨论声未曾止歇,到了三更, 赵寂挨不住瞌睡,抱着卫初宴的胳膊睡着了,初宴把她放到床上,继续和众人研究着路线、确定明日行走的方向。
第二日出城门时, 果真被拦住了。
“大人有令, 命案还未差个水落石出, 你们不能出城!”
守门的兵卒得了命令,怎样也不放他们离开。赵寂亮出万昭华的令牌,这些人有些退缩, 却仍是不愿放她们离去。
“是朱日郡郡守的令牌啊。”
“那又怎样, 一家神管一家事, 咱们这是荊州又不是交州, 怕他作甚?”
嘀嘀咕咕,左右拉扯,兵卒仍不放行。
赵寂眉头一蹙,便要强闯,初宴拉住她:“不可强闯, 此地官吏蛮横,若是我们破门出城,那县尉大约要发下文书追捕我们,到那时,我们不仅要提防刺客,还要躲避官卒,哪有那么多精力?”
“简直可恶!如此扣押我们、不让我们出城难道就合理了吗?”
“他害怕治下不言的事被我们宣扬出去,自是想等着破案再放我们走,殿下,上梁不正下梁歪,此地的风气,早已被孙隼带坏了。他们只知欺上瞒下。”
解释了几句,见赵寂要发怒了,初宴连忙安抚道:“别急,初宴有办法。既是风气的问题,便以风气治!”说着,她在赵寂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等到赵寂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后,走过去把管事的城门小吏拉到一旁,先偷偷塞了三块金锭过去:“大人,我们身负公务在身,实是不能耽搁啊。”
掂量了下手中金子的重量,那小吏心中颇为吃惊,兰城是个小地方,如他这种守门小吏,俸禄本是微薄,但守城门是个油水重的活,他也不是穷苦之人,但莫说这么重的金子,便是银子,他也没见过!
“贪婪。”一旁,周禄远远看着那城门小吏,冷哼了一声。
赵寂也见到了,小脸铁青,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这......唉,我们也很为难啊,大人下了令呢......”
周禄又说了句:“贪得无厌。”
这边,卫初宴笑着再将三锭金子塞过去:“我知道大人你也很为难,但是大齐律法可没有能够随意押扣未犯法之人、不让他们出城这一条啊,你看,你为你家大人做事,我为我家郡守做事,都不容易,何不行个方便呢?”
她将“郡守”二字咬得很重,但在小吏这里,最重的还是那几锭金子。
那小吏将手塞进袍袖,思索片刻,挥了挥手:“放行放行!”
“头儿,这......”
“这什么这,我说放行你没听见吗?”
小吏得了金子,心花怒放,心想反正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即便丢官,也还是赚大发了!
出了城门,马车里,赵寂气愤道:“他们如此贪赃枉法,我大齐律法难道是个摆设吗?”
“财帛动人心......”
后又行走了四五天,风平浪静。当人们心中吊着的那块大石稍微变轻一些时,第二波刺客,狂风骤雨般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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