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玫瑰_日暮霜骨【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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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来由地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那些历史资料,虽然伊丽莎白终身未婚,但是她有个宠臣兼情人,叫罗伯特-达德利,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据说跟女王的关系极其亲密,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难不成就是现在这个小白脸?

  他是有妇之夫,没记错时间的话。

  有种感觉叫做:喜欢的白菜被猪拱了。

  走神的功夫,陆续有侍者前来上菜,前前后后不间断地铺满了大半个长桌,最后一道菜是由两个侍者抬上来的,差点让江心言看掉了下巴……

  那是一整只被掏空的天鹅,填上馅料烤过了,再把羽毛插回去摆放好,用银盘子扛上来。

  这令江心言想起了后世的英国天鹅,那些家伙们因为有王室罩着,可了不得,一个个气焰嚣张、盛气凌人的。

  毫无疑问,它是晚宴的压轴菜。

  “尝尝。”

  一个银碟子递了过来,里面装满烤熟的肉,不知放了什么调料,竟还冒着丝丝香气。

  抬头,望见是伊丽莎白,脸色微冷。

  “这是什么?”

  “烤兔肉。”

  脑海里倏然就联想起下午,那只被伊丽莎白一箭穿心的野兔,毛茸茸的身体匍匐在地上抽搐挣扎着,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血流满地。

  恐惧和恶心感同时涌来,江心言拧着眉,下意识后退一步,摇摇头,“不要不要!”

  “吃了它!”强硬的命令,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严厉,变化快得令人捉摸不透,和刚才谈笑风生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不吃兔子…”撇撇嘴,委屈得要命。

  这伊丽莎白是抽了什么风,跟美男子调情调的好好的,扭脸就来找她麻烦,不就是下午她不舒服没说话么…

  “吃。”

  简短的一个字,声线冰冷低沉,浸透着夜色下模糊的晦暗,眼神似乎涌动着诡异风暴,蓦然深不可测。

  头顶一阵泛凉,畏惧那眼神,江心言犹豫着叉起碟子里的一小块肉,颤巍巍地放进嘴里,视死如归般嚼了一口。

  惨死的野兔和小时候养过的兔子在记忆里重叠,胃部猛烈的不适如翻江倒海,下一秒她拧着眉吐了出来。

  ——呕!

  伊丽莎白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

  恶心、委屈,还有对被威胁的恐惧,一下子在脑海中交织缠绕,她红了眼,顾不得眼前的人是掌握着她生杀大权的英格兰女王,头也不回地跑向温莎堡……

  黑暗中的城堡像沉睡中的巨兽,淹没在浓浓的夜色里,江心言奔跑的身影被昏黄的烛光拉得很长,她并不太记得回房间的路,却误打误撞地走对了地方。

  见到那两个守在放门口的侍卫,她竟然有一丝亲切感。

  并没有人询问她怎么了,低头借着头发遮挡住泛红的眼,缓缓推开房门,暖空气迎面扑过脸颊,来自屋子里最亮的光源,壁炉。

  珍坐在壁炉边绣着什么东西,一抬头,灿烂的笑容浮起两只小酒窝,“小姐,你回来啦,怎么样,玩了什么?”

  她像个等待礼物的小孩子,围着江心言。

  “噢…去打猎了。”声音很低,有些沙哑。

  恶心感在嘴里萦绕不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许是出于对吃了有深厚感情的兔子肉的负罪感,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慌,究竟哪种感觉更清晰,她也不明白。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恐吓与威胁就不曾停止过,无论对人还是对事,所有未知的一切都足够让她焦虑得发疯。最初她可以安慰自己,知道历史的走向,生活也不至于很糟糕,可直到刚才她才明白,她错了。

  所有的资料,都只是参考而已,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是什么样子,发生过哪些事情,根本没有人会一清二楚地知道。

  对伊丽莎白的了解全部来自后人的评价,江心言开始意识到,也许自己痴迷的、喜欢的那个“童贞女王”,只是自己脑海中主观捏造出来的既定形象,受那么多正面歌颂的影响,她将这位女王扁平化了。

  而现在她面对的,不是书里大段大段地文字描述,是一个立体、真实、有血有肉有灵魂的英格兰女王。

  也许,历史从她穿越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改变了。

  “哇,好玩儿吗?是不是有很多猎物?”珍追问着,眼里都是羡慕,她也想去玩,但是出身平民阶层的她并没有这个资格。

  江心言不忍敷衍,只好勉强笑笑,“嗯,很多呢,陛下猎到的最多。”

  又想起了那只野兔,和嘴里的味儿……

  “我想喝水,珍…”

  要是有牙膏牙刷,她非漱个十遍口不可。

  大抵是发现了她脸色不好,珍没再问了,给她倒了水递过去,担忧道:“小姐,你不舒服吗?我看你很难受的样子。”

  “没事。”摆摆手,努力扬起微笑,“颠了一下午,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头昏昏沉沉的,也许是刚才跑的急了,夜里外面也凉,这会儿浑身都有点发冷,江心言喝了一大杯水,嘴里的味道淡了些,才拉着珍坐到壁炉边取暖。

  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伊丽莎白了,最好对方也别找她,否则指不定又弄得自己哪儿哪儿难受,真是个“暴君”。

  对,暴君。

  ☆、7

  狩猎季期间,每天都有宴会举行,人们载歌载舞庆祝着丰收,一派热闹祥和,只是在这样的欢乐表面下,涌动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潮。

  对于危机,伊丽莎白有着惊人的敏锐嗅觉,她从未放松过警惕,也时刻准备着应对那些针对她的阴谋,现下她即位不到一年,王冠不稳,未来仍充满变数。

  “苏格兰又发生暴|乱了,陛下。”

  还是那身黑袍,威廉-塞西尔一大清早就过来女王的书房,带到最新消息。

  最近苏格兰国内出现了不少小规模的暴|乱,主要是以新教贵族为首的“公理会”,和以吉斯王太后为首的天主教政|府之间的冲突,本来不是什么要紧事,但要是拉扯上法兰西,就要紧了。

  这事儿要从上一代说起。

  伊丽莎白的父亲,英王亨利八世,有个姐姐在几十年前嫁给了苏格兰国王,生下了一个儿子,继任王位,后娶了法兰西贵族吉斯家的女儿,玛丽-德-吉斯为王后,生了个女儿,取名玛丽-斯图亚特。

  此女出生六天后,父亲战死,即位为苏格兰女王,由母亲吉斯王太后摄政,母女俩都信仰天主教,一心想要推翻伊丽莎白的统治,玛丽取而代之,让天主教势力在英格兰复辟。

  而当时的英格兰经过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后,脱离了罗马教廷和天主教会的控制,是一个新教国家,按照教规,伊丽莎白才是英格兰王位的合法继承人。

  而玛丽从小就被送去法兰西宫廷长大,并且跟王储弗朗西斯订了婚,今年刚成为法兰西王后,形成两股交织在一起的天主教力量,前后夹击,现在的英格兰其实是腹背受敌,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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