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嘴甜的……
江心言第一次知道英语里的马屁词可以这么用。
然,并不重要,少女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来自她家乡的灵魂,这才是江心言在意的事情,捏着椅子扶手的指骨都疼了,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体内的激动情绪,额头渗出一层虚汗。
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犹如黑夜里航行在浩瀚汪洋中的小船,看不见尽头,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希望,孤独而迷茫。但现在,她的害怕、焦虑与不安,突然就因为奥洛这座灯塔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感谢上帝。
不对……
——去nm的上帝!
没人注意到江心言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独特到有些怪异的少女身上,还有她那个公爵父亲和言语不利索的母亲。
“多年不见,奥洛小姐已经长这么大了,圣诞快乐。”伊丽莎白亲自扶她起来,含笑的眼底却是幽深凛冽的寒意,余光瞟过身边的人。
呵,一个月前才见过。
这句话里藏着潜台词,在场所有的未婚男性贵族不约而同看向女王,多数人都掩饰着平静的表面下内心的暗潮涌动。
“我很开心能随父亲回到祖国,也很荣幸来参加陛下的宫廷舞会。”
“既然如此,今夜须当尽兴。”
轻笑,将少女的手交给一位年轻的男性贵族,“托马斯,照顾好奥洛小姐。”
被唤作托马斯的男人绅士地致礼,接过少女的手,微笑:“我的荣幸。”
大厅响起热烈的掌声,随后两人的身影融进人群,赫廷斯公爵携夫人也退到一边,宛转悠扬的小提琴乐曲重新响起,和以节奏欢快的鼓点,厅内宾客们各自组队踏着节拍翩翩起舞。
侍女为伊丽莎白满上酒,金杯中的猩红色液体随着她无意识地摇晃,泛起折射着烛火的粼粼波光,她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小口,平静的灰蓝色瞳孔中流露一丝阴寒戾气,又迅速消失,转而望向身边发呆的女孩儿。
“想跳舞吗?”放下酒杯。
江心言的目光追随着奥洛的身影,回过神来,一脸茫然:“什么?”
“跳舞。”
“我…我跳的不好…”红着脸低下头,虽然学了一个礼拜掌握了些基本舞步,但是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她会紧张。
尤其是,跟伊丽莎白这个妖精……
“没关系,我带你。”
倾身凑近,低哑的声线近在耳畔,眸底一丝戏谑笑意,伸出纤细修长的手,“美丽的江小姐,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耳根,脸色突兀地爆红,侧目,瞥见伊丽莎白近在咫尺的脸,刹那间瞳孔就失去了焦距,颤颤道:“好……”
迟疑地搭上那只纹路清晰的手,指尖触及掌心里微烫的温度,瞬间被紧紧包裹住,收到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伊丽莎白牵着她站了起来。
心脏倏地提了起来,头晕目眩…
随着女王的起身,乐曲声戛然而止,舞池里的人们也纷纷停下动作,退向两边,所有宾客的视线再次集中过来,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大厅。
江心言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逃。
在这片掌声中,伊丽莎白紧紧牵住她的手走下台阶,来到舞池中央,朝她温柔一笑,低语:“放松,你手心都出汗了。”
“……”
江心言迎上她的目光,轻轻点头,深呼吸一口气,松手,面对面站定。
熟悉的小提琴音缓缓流泻,伴以鲁特琴与长笛和鸣,是学过的一种舞步,曲子也听过,她放下心来,轻扬嘴角,跟着节拍抬起胳膊,互相致礼。
转过一个圈,提起裙子,顺着熟悉的节拍拉住伊丽莎白的手,十指相扣,四目相对。
周围的贵妇们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将她们两人圈在中间,合唱团的女歌手们亮开高亢的嗓音演唱,舒缓的乐曲里陡然加入欢快的鼓点,厅内的气氛被推向高|潮…
伊丽莎白是天生的舞者,乐感与节奏感很强,身姿曼妙,仪态优雅,瞬间成为舞池里璀璨耀眼的焦点,那双勾人心魄的灰蓝色眸子不经意掠过江心言的脸,似放纵不羁,似风情万种,点燃了她心底一片燎原火焰,蓦地,身子贴了过来……
耳边萦绕着低语呢喃,她说:你的脸,太红了。
“……”
腰身被一条胳膊圈住,换了节拍,江心言差点没反应过来,险险地跟着她的步伐迈向舞池边缘,以至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着伊丽莎白,鼻尖闻见一股熟悉的幽香,不禁侧目。
伊丽莎白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
这个动作本该是男士挽着女士来跳,但江心言成功地进入了小媳妇儿一样的角色,任由身边这个骄傲的女王搂住她,踏着拍子随前队走到舞池尽头,然后松开,交换舞伴。
换到的舞伴是个年轻的小帅哥,她猛然想起伊丽莎白说过的话:敢跟男人跳舞,就把对方的头砍下来……
幸而跳完一小段后,又重新换了回来。
伊丽莎白像个山大王似的,强势夺回了她的东方小美人,到下一段该换舞伴时,直接搂着江心言回到了舞池中央,一下子打乱了所有人的节拍。
“你干嘛…?”
“回去我就给他定个叛国罪。”
“喂…”
“别说话,跳舞。”
乐师们很机智,改了几个拍,大家跟着随机应变,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先前的舞步,而江心言却没心思再跳了,满脑子担忧着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小帅哥……
.
一曲终了,大厅再度响起热烈的掌声。
江心言松了口气,觉得有些累,不仅跳舞是个体力活,这整支舞下来她都紧绷着神经,丝毫不敢松懈,生怕闹什么笑话,给自己也给伊丽莎白丢脸,现在看来还好,她挺满意自己的表现。
回到座位,侍女奉上美酒,她还没喝就被伊丽莎白一把夺走,“不许喝酒。”
“为什么?”
“上次是谁醉倒在我床上,嗯?”暧昧低语,刻意加重了“床”的发音,眼尾挑起一抹戏谑笑意。
倏地,脸上微热,咬紧了唇:“这跟我能不能喝酒有什么关系?”
“说明你酒量不好,喝了容易出事,上次是我的床,下次可就不知道在哪里了。”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她。
“那你不也喝么…”狡辩,绝对狡辩。
“你能像我一样喝倒十个男人吗?”挑眉,语气变得严厉,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似是警告。
“……”
骇然,江心言缩了缩脖子,不再狡辩,也许这就是后世“要么滴酒不沾,要么千杯不倒”的说法,除了佩服之外,还有那么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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