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涵一边应付,一边却看了过去,同自己过招的却是个穿了一身紫色衣裙、面容清秀,眼角微微上挑的女子。从身形样貌上看,同自己年龄当是一般大,却一口一个‘好妹妹’的叫,不由哭笑不得。
眼前这人招式繁杂,机灵巧变,刀式又诡异刁钻,开始时虽不能一气压制夏清涵,却抢尽了上风,但夏清涵内功根基深厚,武功远在此人之上,二人缠斗久了,那女子刀势明显疲惫,夏清涵从容持竹避开刀锋,使了一个“回山转海”直刺那女子手腕,夺下柳叶刀后又一个“缘木求鱼”将竹枝点在了女子喉间。
这一场比试足足花了两三时辰,如此已是夜半,天镜高悬,竹影绰绰,皎洁月色下女子咬着唇捂着手腕,夏清涵叹口气,收了竹剑,拾起女子落下的柳叶刀递还给她,那女子却不接手,勾着唇角莫名其妙的露出一丝笑意,眉眼间竟似不知怎么的染了一丝妩媚,夏清涵不解其意,却见那女子朱唇轻启,要说什么时,竟从口中射出一枚细若牛毛的银针,二人相距极近,夏清涵不及闪避,那根银针径直射入她胸前的璇玑穴,就如一根尖锐的锥子凿入胸骨,夏清涵身形晃动,面色难看,勉力才站住不到。
“你要倒霉了,”作弊的人笑盈盈走过来扶住夏清涵,“我这人是最讨厌吃亏的,恩未必会报,但怨却是一点要双倍奉还。方才的透心针滋味如何?”
☆、第 3 章
夏清涵吃了这个闷亏,见作弊的人言辞戏谑轻浮,皱了皱眉,暗里叹气,只闭上眼当做不知道,一言不发。
“怎么,不服气?”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夏清涵,若有所思,随后把鬓角发梢拨到耳后,抚掌一笑道:“料你也是不服,也罢,今夜这场打斗只当是活动手脚,不作数,明天我再接着找你讨教!”说着,也不待夏清涵反应,一阵咯咯笑声伴着悦耳的银铃声便去了。
“嘻,记住了,明天还是这个时候——噢,对了,要是怕的话不妨多带一面护心镜。”已经去到几丈外的访客,生怕夏清涵不入心似得又远远叮嘱挖苦了一声,这才心满意足的没了身形。
夏清涵胸口的锐痛半响才慢慢缓过来,她拄着竹剑一步步回到屋内,寻出磁石把那枚牛毛细针吸出来,见针上颜色未变,没有淬毒汁,这才放下心来。把竹剑随手放到一旁,夏清涵除掉外衫躺在床上,运气调养了莫约一个时辰,感觉胸口积痛尽除,便又有睡意来侵扰。这么场闹剧闹了大半夜,人也实在是乏的很,方合上眼便迫不及待去赴了周公之约。
夏清涵这一觉睡的沉,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夏清涵坐在床上对着采光用的小窗,默默无言了许久。夏清涵的作息时间素来良好,十年如一日,此番一睁眼就看到了窗外充沛的日光,心情略微有些复杂。洗漱完后索性也免了今日的早课,取一碗新米舀水煮粥,又去后院摘了几根黄瓜一把豆角,洗净做了两碟清爽小菜。
进食后,夏清涵如旧取了一册闲书来读,只是还没翻看几页,挂在檐角的铜铃就因风响了起来,清悦细碎,让夏清涵冷不丁想起了昨晚的无礼访客。那人手腕上也有这么串铃铛——是了,她说今晚还要再来!夏清涵再定不下心去看那一行行的字,把书倒扣,失神的把目光放在自己侍弄花草药材的前院,有些发愁,看那姑娘的架势,委实不好打发,不像自己之前碰上的,只要赢了就不再纠缠……从言行举止上看,那姑娘性情执拗年少好胜,怕是越赢越难缠吧。
那,今晚再来的话,就认输好了……夏清涵在她师父数年以来的言传身教下,对世俗的名誉观念相当淡泊,想明白如何应付访客后便松了一口气,微微笑起来。
是夜,晏冉如期而至,俏生生的立在院子里,一身紫,墨色长发挽上去,露出一节玉颈,手掩在袖中,眼中含笑的顾盼打量着周遭,见一旁架子上花开的好看,伸手便想采摘,可碰上花瓣时却又改了主意,只凑上去嗅了嗅。
夏清涵早知道有人来了,轻步出屋后,正巧见到这一幕,便站住,在屋檐下看她,觉得这姑娘不动刀动剑的时候倒是个清秀佳人,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好奇,颇讨人喜欢。晏冉似有所感的转头对上她的视线,轻挑柳眉有些莫名其妙的道:“你看我这么久,可是觉得我长得更好看,所以有些自惭形愧了?”
夏清涵微微一笑笑,却不回答,看上去倒像是默许了似得。
“怪了,”晏冉反倒被这笑容弄的一怔,皱皱眉,似有疑惑,“你这人修习的到底是什么法门?昨天刚吃了我那么大一个亏,今天再见面却还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这里又没旁人,你做样子也得等到有人看的时候吧!”
“哼,算了,你心平气和干我什么事!”晏冉皱一下鼻子“磨蹭什么?快亮兵刃!”
夏清涵微一颔首,口中道:“请——”
这场比斗比之昨日要更凶险些,正值日落,竹林内的杀气却凌厉的逼人,那弯柳叶刀刀光雪亮,像是摸透了夏清涵腾挪的身法,游刃有余的织出一张天罗地网把夏清涵兜住,连鸟雀都不由噤声。罗网中的的夏清涵明显的招架吃力,手中竹剑也早在与弯刀正面交锋时被削去了一半,几乎每招每势刀尖都是贴肉划过的,一身衣服也被划拉出数道口子。晏冉占了上风,脸色却无比难看,杀意在交手中越发浓烈,见夏清涵竹剑不避刀刃,竟又使出了昨天那招“回山转海”,不由在心里冷笑,一样的招式使二回,也太瞧不起人了!便径直迎上去,刀尖刺在竹剑剑尖上,只听一声“砰”响,灌注真气的竹剑爆开,韧性十足的竹刺,飞出数十丈刺入地面,夏清涵持剑的右手也被一些断刺伤到,疼痛下更是行动不便。
晏冉见之不喜反怒,没有趁机伤人,收刀给对手一个喘息的机会,自己卯足了劲准备劈出第二刀时,夏清涵却在她战意正酣时后跃了三丈,微一拱手,声音平正近乎呆板的——认输了!
“姑娘武艺高强,我认输了。”
晏冉膛目结舌,心头的火却噌的一下蹿高了数丈,恨恨的瞪着夏清涵。认输?她不傻,夏清涵内功强过她,虽用的是竹剑,处处桎梏,但也不会轻易落败,方才交手时明显是留有余地——她本以为这人只是心有顾忌,才不肯全力以赴,却没料到夏清涵摆明了就是应付差事,想要早早打发她。晏冉顿时一撇嘴,冷笑道:“这场比试不算,咱们俩重新来过!”
“姑娘,我学艺不精有辱师门,再比下去也是这个结果。还望姑娘能给先师留几分体面,莫要再纠缠。”夏清涵是不愿再动手了,听晏冉这么一说,简直头疼,只能搬出自己的师父来镇镇场面,愿这姑娘能良心发现的体恤一下自己。
晏冉听的眉心大皱,再一想,夏清涵生性不喜斗武,再多做纠缠也无意义,而且她内功深厚,斗下去只怕讨不到什么便宜,既然夏清涵已经认输了,不如就此作罢?晏冉刚萌生一点去意,转眼却又瞧见几丈外夏清涵飘逸出尘的姿容,想起江湖上拿她二人容貌品行做比,却又万分不服气起来。凭什么那些人说到夏清涵就是什么“芙蓉出水,仙人之姿”,说到自己时就一口一个“妖女、毒妇、蛇蝎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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