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GL)_韦舀【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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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种种担忧,夏清涵接连跑了几处死了人的地方,发觉晏冉杀人,在表面上虽无规律可寻,但多是挑各个门派交集,错杂的地段来行凶,且杀人的手法,也都是严苛的按照各个门派而分的,比如若是佛门弟子,就另其酒肉穿肠,若是善于用剑,死状则多是千刀万剐……夏清涵是知道晏冉的,她心里有杆秤砣,最是斤斤计较——鬼啸岭一役,各门各派谁出了多少力,杀了多少人,她都一笔笔记在心里,她像是闻着血腥的魑魅,谁手底下血腥味最重,谁最倒霉。

  夏清涵目光一凝,想到了唐门。

  唐门目前死在晏冉手底的人,不算少,但也不多。依着晏冉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落了唐门呢?

  夏清涵在心里默了下唐门分布的地图,再三斟酌后,决定去往青城山下。

  青城在九派之中相对势弱,十年前开始便一直被唐门欺压蚕食,到如今,地盘只剩下青城山那一片了,巴掌大小,形势却盘根错节,除了唐门态度强硬的在其上大开药铺外,丐帮也设有分坛,唐门丐帮本不对付,青城对此二者也素有嫌隙,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小门小派,可以说是乱成一锅粥了。

  若要生事,这里再合适不过了。且鬼啸岭一役将将一年,青城地势距离又近,最合适大开杀戒的拿人头来祭奠。

  想通关窍,夏清涵也不多生枝节,到了青城山下,便干脆盘踞在此地,守株待兔。一晃月余,却不见生事,反倒别地又有杀人之说,夏清涵虽也在犹豫,不知道晏冉何时才能来此,但还是按耐下来焦急忧虑,继续等待。

  如此又半月,临近南人祭月之日时,青城山下果有动静。

  说来,先是门派之争——那青城派本就厌恶唐门药铺在自家地盘上占地太多,而唐门此次不知道又是哪个纨绔,气焰嚣张的狮子大开口来向青城索要地盘,青城掌门碍于唐门声势一忍再忍,好不容易把混不吝的什么少主给打发走,转头却又听闻唐门小儿在酒肆放言讽刺青城无人,气郁结心,终于在一次练功时伤了经脉。这经脉伤的巧,青城山下只有唐门有药能医治,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求医,果然被拒。眼下的青城大弟子恼恨之下,正准备带人连夜去砸唐门药铺。

  一直以来窥探形势的夏清涵,此时正紧跟其后。

  只见这位青城公子带人马刚砸完药铺,唐门就带救兵来围剿了,两派见面先一番对骂,骂不过了就开始动手,夏清涵在一旁看的脑袋昏涨,这两方交手刚过一炷香,斗殴的数十人身形忽一软,竟然如软脚虾似的倒了一地,哼哼唧唧的□□起来。还有两方力气的,叫骂着对方卑鄙无耻竟然用了‘骨烟’另一方也气急败坏的叫骂起血口喷人、颠倒黑白!互相叫骂对方了好一阵,才迟钝的察觉不对。

  夏清涵离得远,加上夜里昏暗,不明就里,只见一片瘫软中,一裹着斗篷的人影突兀站起,一剑穿喉要了青城公子的性命,然后站在唐门弟子跟前,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一片人跪倒着向她磕头叩首,手也不闲着的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挠。那人衣袍宽大,掩住了身形,夏清涵心中一凛,虽不能立时认出那身形,但猜到这人八成就是晏冉。

  再见到那人自腰间抽出一弯薄刀来折辱唐门弟子,那架势动作说不出的熟稔,八成即刻便升到了十成。

  正迟疑是否立即上前相认时,唐门弟子却个个挨不住的开始鬼哭狼吼,个个身形扭曲,竟然开始自相残杀起来。那声音凄厉,听的夏清涵心下不忍,再加上本就不愿意晏冉再造杀孽,干脆也不再多想,足尖在灌木上一点,飞掠过去,“咣”的一声挡住了那柄薄如蝉翼的柳叶刀,蒙面披斗篷的人定定望着夏清涵,看不出喜怒,夏清涵唇瓣蠕动,开口欲要唤她姓名,那人却不许,忽一纵身要杀旁人,夏清涵去救,谁料那人用的却是虚招,中途猛然一变,纵身便往别处跃去。竟然是立时就变换了目的,要脱身而去。

  夏清涵如何肯让她再走?立时追赶,鬼门轻功确有独到之处,身形诡异飘忽,纵然夏清涵内力远远高过晏冉,此刻也追不上她,眼看着人越来越远,不由心焦烦躁,她修习功法需清心静气,此刻情绪起伏,顿感胸口浊焖。

  一顿之息,眼前人便失了踪迹。

  想着那人势必在不远处,心绪稍平,提气沿着消失路径追去,前方突然传来刀剑声,夏清涵心下一悬,提剑跃去,果见罩着斗篷的人被数人围困,险象环生,便想也不想的杀入包围圈,将人回护在身后。

  见着夏清涵纵身进来,那人身形顿时僵住,忽然持刀向毫无防备的夏清涵背心砍下,背后刀气凌冽,夏清涵吃了一惊,想要避开,却还是叫那柳叶刀割去一片衣角。彼此间也借此拉开距离。

  周遭围攻的人见突然来了这么一遭,也有些难辨敌友,他们多次上了这妖女的当,不敢贸然出手,只踌躇谨慎的包围住。那人见有机可乘,立时取了左侧最近的二人性命,打开缺口,抽身欲要离去。眼见得手之际,一道灰影却倏忽而至,当胸一剑。那人内力深厚的可怖,虽非正面迎击,但见手中的柳叶刀嗡鸣,还是震得她胸骨大痛,肺脏翻覆,哇的吐出大口鲜血,被逼回圈中。

  夏清涵见状,忙伸手托了一把,掌中腰肢芊芊,确是清瘦了许多。夏清涵渡气给她护住心脉,匆忙探查过她没有大碍后,心下稍安,见方才出手的灰衣人身形招势具是熟识,顿时知晓来人身份。暂也顾不上晏冉,趁着包围圈还没补齐,足下一点,脱离困境,直奔灰影而去。

  灰影似早知晓,一动不动任她寻来。立定一看,果然是当今九派盟主,余易醉。

  夏清涵良久无语,眸光黯然,眼角瞥了一眼尚处在困境的晏冉,轻轻摇头道:“这些人可是自洞庭之后,便一直跟着我?”

  余易醉并不否认,面无悲喜,随着夏清涵的动作也将目光投到那团刀光剑影中,声音是一贯的缓和沉厚:“你救不了她,即使是我,也救不了她,鬼门欲孽——今日必死之。”

  “为何不行?”夏清涵道,声音亦少见的冷冽,言行举止已是昭然若揭的此番必要强带人走。

  余易醉复把目光转向夏清涵,微微一笑,似在瞧一个懵懂稚子般摇摇头:“你此番自可带她脱困,可自此后的百次、千次呢?可知九大门派中,八大门派都容不下她——一个鬼门余孽,三月内便造杀孽无数,搅弄的江湖武林怨声道哉,若这样都还能留她活路,那这天下和武林正统,怕是真乱了……我早前便与你说过了,莫说她此番心怀怨恨,决计不肯罢手,便是真的洗心革面了,这中原武林,也没有‘南蛮’和‘外道’的立足之地——纵你生出三头六臂来,又如何能在天下人面前次次护她周全?”

  余易醉抚了抚腰间的铁啸,神色缓和的淡声说:“我不杀她,天下人自会杀她。”

  夏清涵没说话,垂着眼帘思量着什么,片刻后突兀回了一句:“若她‘死’了呢?”

  “你是铁了心的要救她啊……”余易醉终于叹了口气,深深望了夏清涵一眼,声音虽还和煦,但字尾却带上了一丝警醒之意与凛然杀意:“‘血债血偿’,她自说与正道不死不休,你又如何能保证她‘死’的彻彻底底,再不涉足武林,意图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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