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歌急声道:“换药之事,自有医官来做,百里将军,这事……”
“我就做不得了?”叶泠兮冷声反问一句,再看向医官,“把伤药跟纱布留下,我来帮晏帅换药。”
“晏帅,这……”
“你敢再否一次试试?”
叶泠兮冷眸看向晏歌,眉梢微挑,哪里容得晏歌说一个“不”字?
晏歌干咳了两声,递了个眼色给医官,“就照百里将军说的做吧。”
“诺。”医官点了点头,将肩上的药箱放在了叶泠兮面前,“伤药跟纱布都在这里面,就劳烦百里将军了。”
“嗯。”叶泠兮微微点头。
医官抱拳对着晏歌再拜了一下,便退出了大殿,顺手将殿门关好。
晏歌有些局促地站在东陆战局图前,喃喃道:“其实……这些我自己可以做。”
“嗯?”叶泠兮端着汤药走了过来,“伤口在背心,你如何能自己上药?”说着,她看了一眼偌大的大殿,最后目光复杂地看了看龙椅,道,“上去。”
晏歌愕了一下,“上去?”
叶泠兮点了点头,“对,龙椅。”
晏歌正色道:“我不坐!”
叶泠兮涩然轻笑道:“我已不是楚山公主,你不必如此避嫌的。”说着,她轻叹了一声,“我大云气数已尽,还争这些虚名做什么?”说完,她走上了龙台,端立在龙椅左侧,“由你来结束这场乱世,重开一个太平天下,我放心。”
“楚山……”晏歌哽咽一唤,“我没有之国之才,我管不了这个天下的。”
叶泠兮深吸一口气,侧脸看向了晏歌,“我会教你。”
晏歌静静地看着叶泠兮,眼眶悄悄地红了起来。
叶泠兮笑道:“未来陛下还哭鼻子,若是让旁人看去了,天下人可是会笑话的 。”
“我没哭!”晏歌吸了吸鼻子,慌乱地将眼角涌出的眼泪擦去,她走到了叶泠兮面前,“况且,天下人怎么笑我,我并不在乎!”说完,她从叶泠兮手中拿起汤药,吹了吹凉,一口饮下,直苦得皱紧了眉头。
叶泠兮含笑伸手,帮晏歌擦了擦嘴角的药汁,自然地挽着她一起坐到了龙椅之上,柔声道:“坐好,我去拿药箱给你上药。”
晏歌惊觉自己坐到了龙椅之上,慌乱地跳了起来,惊声道:“我不坐这里!”
叶泠兮拿了药箱,快步走了回来,又将晏歌按着坐回了龙椅,肃声道:“莫要像个孩子一样的胡闹。”
“可是……”
“我怪过你反叛大云,也怪过你杀了皇兄……”叶泠兮放下了药箱,从晏歌手中接过了药碗,放在一边,她徐徐说着,“可比起你们晏家为我们大云牺牲的,我只觉汗颜。父皇当年宠信三佞,才招致沈家反叛,大晋侵犯,我东陆五州尽失其四。若不是你们晏家,我们大云怎能在霜州与叛军对峙三年?若不是皇兄听信谗言,恋栈皇位,又怎会导致淮阳城破,霜州被叛军攻陷?晏大将军拼死打下桃州,竟又换来身首异处的下场,说到底,该是我们叶家负了你们一门忠烈。”她的眼圈微红,泪光闪烁,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是沙哑。
晏歌看得心疼,柔声唤道:“楚山……”
“我不瞎,谁是谁非,我看得清楚,我也不聋,谁人是好人,谁人是坏人,我能分辨……”叶泠兮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晏歌身边,“我想,老天让我大云亡国,也是给你我的解脱。我不再是楚山公主,你不再是晏家少将军,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该一笔两清,这是最好的结果。”略微一顿,她弯腰打开了药箱,“百里楚这个名字,听得多了,也很是顺耳。”
“楚……”
“嗯?”
“楚儿……”
“嗯,楚儿,我开始喜欢这个名字了。”
叶泠兮说完,莞尔道:“晏帅,该解甲了。”
晏歌愣了一下,瞬间涨红了脸,“啊?”
叶泠兮只觉气氛瞬间有些暧昧,她掩住眼底的慌乱,微微低头,“将军不解甲,如何能上药?”
晏歌低声道:“还是……还是我自己来吧。”
“看来,将军要末将亲手解甲了。”叶泠兮说完,便准备来解晏歌的甲衣。
晏歌慌忙摆了摆手,低头快速将甲衣解开,忍痛脱在了一旁,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内裳,她转过了身去,手指揪着衣带,“你上好药就去休息吧,不出三日大军便能整顿完毕,我们就要出征了。”
“好。”
听着叶泠兮在身后浓浓的鼻音,晏歌惑然转头,却被叶泠兮按住了肩头,“皇兄那一击竟伤得你如此重……”
只见晏歌背心处,白色内裳又被沁上了血色。
晏歌全身一凉,她紧张地解释道:“小伤罢了,那只是纱布上的血渍,我的伤口已经止血了,真的已经止血了。”
话虽如此说,可晏歌却觉得很是忐忑,她害怕被叶泠兮看出伤口与其他伤口有异,害怕叶泠兮知道她还中了叶家的鸩毒。
“解开!”叶泠兮颤声命令。
晏歌低声道:“伤口不好看,还是请医官来吧。”她才说完,叶泠兮却先她一步扯开了衣带,将她的内裳扯了开来。
叶泠兮曾经见过晏歌伤痕累累的身子,那是在寒西关外,可自从晏歌率军出征柳州开始,她得到了都是晏歌的捷报,却从未想过晏歌为了打赢这些战,陆陆续续又受了许多伤。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叶泠兮哑声问道。
晏歌心虚地道:“疆场厮杀,受伤难免……”说到这里,晏歌只觉自己在叶泠兮面前实在是一败涂地,当即冷声道,“劳请百里将军速速给本帅上好伤药,本帅还有些军务要处理。”
“好,末将领命!”叶泠兮猛地用力,将晏歌的内裳彻底扯下,将晏歌的上半身彻底暴露了出来。
血红色的纱布紧紧缠着晏歌的背心,可即便是如此,叶泠兮还是可以看出纱布上的血渍全是润的,换句话说,这些鲜血都是才沁出来不久的。
心,没来由的一酸,叶泠兮强忍住泪意,颤声问道:“你准备带着这样重的伤去强袭叛军?”
晏歌沉声道:“本帅自有本帅的打算,这一战,本帅能赢!”
“你不要命了么?”叶泠兮咬牙一喝,“小歌,在这世间,我没有几个在乎的人了,我不想……”情急之言说到一半,又被叶泠兮强然忍住。
晏歌内心欢喜,却不敢再喜形于色,她淡淡道:“这一战,我不会死的。”
“谁准你死了?!”叶泠兮怒斥一声,温柔地将纱布的结头打开,小心翼翼地一圈一圈地解下晏歌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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