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骑快马从北而来,驰入了晏歌的军营, 马上探子翻身跳下,气喘吁吁地掀帘跑入了大帐之中。
晏歌肃然站在战局图下,她冷漠的视线缓缓掠过战局图的“淮阳”二字,脸上还有些许血渍没有洗去,甚至在她的银甲上,还残留着不知是她的,还是敌兵的鲜血。
“启禀少将军!末将发现了叛军的运粮路线!”
“传我军令……”晏歌转过了身来,眸底忽然闪过一抹刺心的杀意,“着一千精骑,随本将断了他们的粮道!”语气肃杀,晏歌就好像是一个从幽冥地界走出的杀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望而却步的寒意。
“诺!”探子重重一拜。
“少将军,此事交由末将来办吧!”副将担心晏歌的身体,赶紧跑到晏歌身前,抱拳跪地道,“您……前天的伤还没好呢……”
“楚山还等着我回去呢,我还死不得。”晏歌只有提到“楚山”二字的时候,嘴角会勾起一丝笑意,“我答应她的,她想要这片江山,我便一寸一寸给她打下来!我能好好活着回去见她,她也一定能好好活着等我回去。”
“公主殿下她已经……”副将忍不住再一次提醒晏歌,“薨了。”
对天下人而言,楚山公主虽然没有登基为皇,可已经算是他们心中的女皇了,所以即便是知道这个“薨”字用得不对,可所有人提到楚山公主殉国这件事,都会尊敬地用这个“薨”字形容她的离去。
晏歌突然出枪,枪尖顶在了副将的喉咙前,“她答应我的!她从不食言!我不喜欢你们用那个字形容她,我以后不想再听见类似的话!你们就照我的军令行事便好,其他的可以不说的!”
“小将军……”小桃摸着帐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你还有伤,不要逞强,好不好?”
晏歌涩然一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小桃,你就好好留在营中休养,我的事,你不必管,也管不了!”说完,晏歌反握银枪,掀帘大步走了出去。
小桃听着晏歌的脚步声,循声顺势扯住了晏歌的袍角,她哑声道:“我只知道……公主姐姐定不想看见你这样……”
“她在等我回去,等我凯旋回去……我已经让她等我太久了……”晏歌拂开了小桃的手,“再拦我者,军法处置!”
晏歌治军,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小桃即便是看不见了,也能从晏歌的声音中听出她隐忍的悲痛。她死死咬了咬下唇,晏歌如此疯狂的打仗,只怕多少是为了心底的一个执念。这个执念说白了,只怕只能算是晏歌的一个侥幸。
万一,楚山还活着,还好好活着。
有人说,楚山殉国是一剑穿心,有人说楚山殉国是纵身跳下城头,也有人说楚山殉国被天上的秃鹫叼了尸体去啃食……
可不管谁说的,晏歌都不信。
她只知道,她要一步一步打回霜州,不见到楚山的尸首,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楚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这边晏歌率领一千精骑驰出了军营,广阳的叛军很快便收到了晏歌离营的消息。
“确定晏歌已经离营了?!”叛军守将激动地问向叛军探子,“他奶奶的,诱这死丫头中计真不容易!”说完,叛军守将当即下令,“传我军令,一见晏歌出现在粮道上,伏兵马上出击,务必给本将军把晏歌那死丫头弄死在粮道上!”
“得令!”探子重重点头,便转身跑下了城头。
叛军守将倒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许多,可是他扶在城砖上的手掌还在忍不住轻颤,“终于中计了……也不枉老子牺牲了几百个运粮兄弟!晏歌,我今日要你死!”
“报——”
突然一名副将慌乱地冲上了城头,“大事不好了!城南出现数千晏家军!”
“慌什么慌?!只要不是晏歌领兵,不过是些虚张声势的家伙,死守广阳就好!”叛军守将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几分心虚,他教训完下属后,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敌军就数千?”
“回将军……”
“报——”
副将还没把话说完,便有另一名哨兵慌乱地冲了上来,抱拳道:“广阳城西出现了数千晏家军!”
“这死丫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叛军守将有些慌了,“传我军令……”
“报——”
“又怎么了?!”
“广阳城东出现了数千晏家军!”
“……”
叛军守将颤然噤声,他极目看着南面的晏家大旗,即便是只有数千人,可那军阵步步逼近,就像是三个巨大的狼牙,准备将广阳一口撕成几瓣。
“报——”
“北面怎么了?”
“晏……晏歌……率领一千精骑接连突破北部三道关卡,现在已经到了广阳北面……”小兵说得颤抖,他万万没想到晏歌竟能那么快地出现在那儿。
“她……不是应该去截断我军的粮道么?!”叛军守将更是没有想到,明明是中计的人,怎会突然绕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破三道关卡,出现在了广阳以北,对整个广阳城瞬间形成了合围之势!
毕竟,大云原本的霜州已经陷落,所以广阳以北是叛军布防最薄弱的地方。叛军守将一直以为,他在东北跟西北两侧设下三道关卡,就算晏家军想从北部攻击广阳,也没有那么容易得逞。
越是叛军守将不敢相信的,就越是晏歌会铤而走险做的。
切断粮道,等叛军不战而降,对晏歌来说,她根本不想等那么久。
她如今想要的是,速战速决,把广阳拿在手中!
而这广阳城中的叛军,十之有七是那日在霜州逼害了楚山的人,全都不可原谅!
叛军守将策马一路跑到广阳北城门,他几乎是踉跄着跑上城门——
烈日之下,数百骑兵浑身血污整齐地列阵城下,好像是从地狱中杀出来的修罗鬼兵,个个马蹄染血,铁枪滴血。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银甲黑缨的少女将军忽然扬起头来,已是半面血污,她凉凉的眸光好像利刃,直勾勾地盯着城头上的叛军守将。
“你们欠楚山的……”
晏歌徐徐说着,声音涩哑,却让人莫名的心寒。
“所以,你们的脑袋,今日都得留下……”
叛军守将壮胆似的大喝道:“晏歌,你以为你是谁!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你爷爷我当兵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咻!”
叛军的话音才落,晏歌已张弓一箭射了出去。
若不是叛军守将躲得快,这一箭早就要了他的命!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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