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左一右,并驾而驰,当转过一个急转弯的路口时,都放慢了速度,可是风声却烈了些,旬长清听到动静,又是回头望了一眼,瞳眸中一道黑影破空而来,一闪而逝的慌乱后,她弃马扑向了身侧的卫凌词。
猎猎风声盖过了铁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卫凌词未来得及反应,就和旬长清两人遽然失了力,沉沉向一旁坠去,在一侧沙地上翻滚了几下,才止住身形。
而在这转瞬即逝的片刻,她望到了百米外马上之上,黑袍银甲,这般的熟悉,然而下一刻耳畔下一刻就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自己的手心似被液体染过,湿滑难耐,她猛地看向倒在怀中的人,低低唤道:“长清……长清……”
“我没事……”旬长清挣扎着从她怀中坐起来,可右臂使不上力气,又跌落在她怀中,纤细的指尖上滑下了猩红的血液。
卫凌词心中一震,慌乱地翻过她的身子,旬清右肩处插了一根断了一半的箭羽,想来方才跌下马时折断了。她望向远处马上欣长的身躯,眸色凄厉,“公主出尔反尔,如何为帅。”
阿那嫣然怔怔地望着倒在卫凌词怀中的人,心底忽的一震,熟悉的眉眼,复杂的心情又在心中纠缠,好似一种微微的痛感在慢慢扩大,区区几十步的距离,恍若隔了一道深渊。
她不说话,卫凌词心中却是翻江倒海,面上的神情,是痛心、不安、悔恨,种种交织在一起,便形成了薄怒之色,却有着淡淡强势,“公主,你想杀我,也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的人只怕赶不过来了。”
单打独斗,阿那嫣然未必会赢!
第75章 箭伤
阿那嫣然并未说一句话,只策马往后转, 无声的举动, 意在她放过二人了。
旬长清望着那道孤寂的背影, 散发着沁骨冷冽之气, 曾经的她如枯竭的火焰山, 如今已是开始缓缓结冰了,而她自己曾被包围在那团火之内,度过了八年, 如今亦是难以挽回的局面了。
这一箭,就当还了她的养育恩罢, 她敛了握着卫凌词的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气, 徐徐站起身子, 望着几丈外同样止步不前的马儿,眸光闪烁,“阿那嫣然走了,我们也赶快离开这里。”
卫凌词打量她一眼, 扶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你能骑马吗?不如我带着你。”
旬长清的脸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 这种颜色让卫凌词想到了邙山,她身上遍布伤痕, 同样笑得如此悲凉, 那次是为她, 而这次是为了阿那嫣然, 或许情真正断了,没有奢侈的幻想,如置地狱地片刻才是最难熬的,而旬长清喜欢以笑面对如此,更或者是不想让她担心。
两人靠在一起,旬长清轻轻推开了她,直接往马儿所在的地方走去,一面低低道:“白颜很快就会回来,两人一骑速度太慢了,撑一会就可以了。”
卫凌词见她坚持也不愿多说,只是手上依旧是黏湿地温热感,触目惊心的殷红,望着旬长清微颤的脚步,她快步追上前,扶着她上了马背,压低声音道:“云深在前面接应我们,你忍耐会。”
来时,卫凌词就防止出现这种事情,满军之中就算阿那嫣然不会伤她们,不代表其他人可以心平气和地看着她们离开,而云深对此地熟悉,选定了小路回冀州,一座山翻过去后,便是冀州城,但还是避免不了要走官道,但白颜不过带了几百人追击,在冀州城外不会太放肆。
夏日黄沙漫天,骄阳如火,官道上又恢复寂静,手臂的麻痛让旬长清脑子有些晕眩,耳边狂风过耳,她脑子似有些不做主,只知道费力地握紧了缰绳,眼前只剩下一片黄沙,不见其他景色。
她喘了口气,可一口气似闷在胸口,憋闷难出,加之暑气逼人,额间汗水迷住了眼眸,手腕处划过了温热的液体,该是伤口处的鲜血,她低眸望了一眼,心中慨然失笑,她好像不该听袁谩的话,本就不是血脉亲情,有何牵绊。
母妃的善良温柔,与世无争都是假的。以前的种种都该是梦境,阿那嫣然做给世人看,而仅她一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如今痛了才知是梦。
风声愈大,耳畔愈发吵杂,她握住缰绳的手渐渐失了力,眼眸失神,她觉得眼皮有些重,忍不住想要合上,脑海中满满都是儿时的画面,来回交错,她晃了晃脑袋,觉得天地好像在颤抖,她勒住了缰绳。
卫凌词慢她半步,总是跟不上她的速度,常理说受伤之人驱马会慢些,可旬长清的马速很多,比之往日还要快,那个身形晃了晃,似随时都会坠马,她忙喊道:“长清,停下来……”
喊出去的话如风逝过,无痕。
卫凌词心中也随之添了几分慌张,只好驱马追上去,与之保持平行,速度之快让人咋舌,目测着二人的距离,一只手试着触上她衣角,猛地将人拉住,自己飞身扑上了旬长清的马背,右手夺过了她手中的缰绳,将人顺带搂入自己怀中。
浓厚的血腥味追着风吹入,卫凌词蹙了蹙眉,她渐渐放慢了速度,高山渐渐出现在眼前,暗处跳出来几人,领头人便是云深。
两人共乘一骑,让云深蓦地惊慌,忙带人赶过去,“卫姑娘,你们如何了?有受伤吗?”
卫凌词轻轻应了一声,甩去了手中马鞭,炙热的温度下无端冷凝,她紧紧圈住了旬长清的腰肢,低声唤她:“长清……长清,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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