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乾对阵阿那嫣然,历来是被人看好,但几场战役下来,溃不成军,他的军队去哪儿,阿那嫣然立时派兵去堵截,犹如他腹内蛔虫一般,清楚他的战略布局。
他甚至怀疑军中出奸细,可层层查下来,知晓核心机密的都是他多年的部下,直到最后一场战役,他带兵追出去的时候,才发觉那是阿那嫣然的圈套。
穷寇莫追,这句军中名言,他忘得一干二净。
主将负伤,大齐这边的将士士气低沉,甚至连退了几百里来换取了暂时的安定,而谷梁乾伤重,被阿那嫣然一剑刺穿胸脯,只有一口气靠着人参吊着。
卫凌词去时,主事的换成了袁谩,她本就是冀州刺史,在谷梁乾来时,主动将兵权交给她,而如今谷梁乾伤重,她只好将兵权夺过来。
她深深怀疑这些男人们脑子里怎么想,每次都败给了阿那嫣然,来时说得轻巧,必然在一月内收回冀州和边疆,如今没有收回,反而又丢了几座城池。
看不起女子,自视清高,这就是下场。
她知晓新来的元帅是卫凌词时,心中深深缓了一口气,拉着旬亦素喝了一坛酒,在卫凌词走后的一个多月里,她日日担惊受怕。原以为谷梁乾会扭转败局,谁知输得更厉害,她们只好关闭城门,任城门外白颜如何叫喊,都不出去应战。
卫凌词接手了谷梁乾手中的六万人马,加上带来的七万人马,如今十三万人马合并,而阿那嫣然手中二十万人马,加之西番的几万兵,远远超过了大齐的兵力。
可想而知,这场战,敌众我寡,袁谩之前撑得有多吃力。
军队中历来看不起女子,但边疆主帅阿那嫣然的能力与武功,皆让他们叹服,而卫凌词在江湖上享有名声,又是帝师,他们也不敢再有怨言。
卫凌词命人将谷梁乾送回帝京,沿途一路好好照应,若他水土不服,死在半路上,可就怨不得人了。
城门外,叫阵的人每日,换着花样骂人,城门站着的士兵恨不得将耳朵堵起来,那些话太难听了,好在只有白颜懂得大齐的语言,若是边疆士兵都懂,估计晚上都不会停。
距离卫凌词离开时,大齐的军队已经退了数百里,如今所在的城池为襄州,比起翼州还要小,但这里百姓较多,粮食也富裕,若这里也丢了,只怕所有的粮食就白白送给了边疆。
袁谩死守不出,也是因为粮食原因,总不能一把火将地里的庄稼都给烧了。
在送走谷梁乾的第二日,白颜又带人在外面攻城,见无人出来又开始骂人。
袁谩望着卫凌词,特地端了杯茶给她,很自觉道:“卫元帅,要不您去试试,白颜我能打得过,但我怕阿那嫣然突然杀出来,我就敌不过了。谷梁乾都打不过的人,我打不过也很正常。”
云深在旁边捂着嘴偷乐,她们袁将军在打架方面就没这么怂过,在边城时,不少将军都吃过她的亏,看似一个姑娘家,却异常彪悍。
自在阿那嫣然手中吃了亏之后,就不敢再如以前那般自信了,袁家抢耍得好,但是敌不过人家阿那嫣然的长剑,她爹来了,定抽她耳光泄恨,骂她以前不好练武。
卫凌词淡漠的眸子蓦地幽深,她并没有接过那杯茶,直接城楼上走去,“去看看吧。”
城楼之下,聚集了一万多的兵马,白颜坐在马背上,精神不振,对方闭门不出,强硬攻城只会加大兵力的死亡。她知晓大齐将士爱面子,她便日日来骂上几句,捡最难听的骂,可是骂了数日,都还是原样。
今日本打算回去时,城楼上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她莫名一震,白衣凛然,绝妙的容颜在城楼上的风吹乱,好熟悉的身影,她眼睫微微迷住,凝视了须臾,直接喊道:“卫凌词,下来,你我会一会。”
卫凌词定定地望着城外的白颜,眼色清幽,神色正如她一身白衣般清冷,露出了傲然沉稳的笑意,高声回她:“白颜,如今你有何资格与我打,要打回去喊阿那嫣然。”
城楼下的白颜噎得脑门疼,猜测卫凌词就是新来的主帅了,甩了甩手中的马鞭,喊道:“卫凌词,你先赢了我再说。”
卫凌词微微一笑,淡然道:“我怕我下去了,你就看不见今晚的月亮了。”
袁谩听得抽了抽嘴角,终于来一个人可以出气了,这里的将军无论是谁,都怕了阿那嫣然,白颜好对付,就怕阿那嫣然在阵后冲了出来,回城都来不及,因此人人都不敢随意应战。
“别说大话,卫凌词你下来,我输了是我技不如人,你不下来就是缩头乌龟,”白颜驱马往前走了几步,眼中是极度的兴奋,她早就想试试卫凌词的功夫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既然她是主帅,那她就先替公主试试了。
卫凌词望着城下整齐划一的将士,心中不免荡漾,若论兵法,阿那嫣然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但前世不知旬亦瑭如何击破,或许时间久远,边疆军队物资跟不上,拖不起。
但她耗不起,如果三年内不回去,只怕旬长清必然会自己过来,皇帝御驾亲征,画面又是不一样了。
不过旬长清已经替她铺好路,那就只有走下去了。
她拍了拍袁谩的肩膀,吩咐道:“开城门,我去试试,记住,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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